第4章

    壶两边的圆柱叫做壶耳,壶耳的口径比投壶的口径小一半,因而投起来更不容易中。若是能投进壶耳,便能拿到双倍的分数,若是一次射两支箭,能分别投进两遍的壶耳,便能拿到四倍的分数。

    荣昌县主觉得新的投壶定能分出胜负,像她这么有准头的人,投壶耳也不过是十投八中。

    于是一炷香的时间,谁分数高谁获胜。

    摆放好新的投壶,荣昌县主率先投了一箭,正中壶耳。

    她抱着胸示意韩柏莘开始投,韩柏莘也投中了壶耳。

    接下来几次,二人均投中了壶耳,荣昌县主心中便有些着急了,一出手便偏了几分,碰到壶耳壁后便飞出去了。

    韩柏莘则十分顺利又投中了壶耳,如此几轮下来,韩柏莘的分数就远远超过了荣昌县主的分数,眼见胜利无望,荣昌县主也是十分有涵养的认输了。

    韩柏莘心中正为自己终于要解脱而庆幸,就听到荣昌县主说:“不成,你还要跟我比射箭,我就不信投壶输给你射箭还能输给你。”

    “我不会射箭。”

    射箭是精贵的玩乐,除了山上的猎户估计就只有这些贵人们能接触到这东西,韩柏莘不会这玩意实属正常,但荣昌县主不信,硬拉着她就要去靶场。

    长公主府后花园有一片空地,因为驸马爱好舞刀弄枪,所以便把这块地改造成了靶场。从前没回来长公主府,荣昌县主都会嚷着要和韩柏桐比射箭。

    荣昌县主轻车熟路地来到靶场,吩咐小厮把从前韩柏桐比试用的弓拿出来。

    她接过弓箭,随意地射了一发,正中靶心。

    随后她把弓箭递给韩柏莘:“你姐姐如今是个胆小鬼,怕输不敢同我比试,你就拿着她的弓,看我怎么赢你。”

    韩柏莘扶额,这荣昌县主怎么这般小孩子气。

    她接过弓箭,一箭射出去果不其然脱了靶,荣昌县主见状叫嚷着:“你好好比试,下一把再脱靶我要你好看。”

    韩柏桐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替韩柏莘说话:“县主,我妹妹从小没射过箭,你就别为难她了,不如我把我哥哥叫来,让他同你比试。”

    荣昌县主登时红了脸,把箭一把扔到小厮怀里,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你是不是又想害我被父亲责罚,我就知道你向来不安好心。”

    韩柏桐不知跟她哥哥比试,怎么就会害她被责罚,只觉得她在没事找事:“那你这般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投壶投的那么准,我怎么就强人所难了?”

    韩柏桐觉得跟荣昌县主实在没法沟通,她拉着韩柏莘就准备离开,一群小姐迅速聚在一起拦住她们的去路。

    “让开!”

    方才穿鹅黄色衣服的小姐马屁没拍到位,这时又站出来弥补:“乡下来的果然也就会点投壶,一提起射箭立刻就露怯了。”

    “我看她们也真是般配,一个冒牌货配一个乡巴佬。”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顿时面色古怪地看向韩柏桐,老虎三年不发威,也没人能忘了老虎发威的猛状。

    此刻她们心中都有些后悔,怎么叫了这么个没眼色的过来。

    这位小姐她父亲今年刚做京官,是礼部侍郎沈青云家的二女儿沈芷柔。不知道贵族圈里的弯弯绕绕,只想一味讨好荣昌县主,希望她日后能在太子面前多多美言她父亲两句。

    韩柏桐不想与她们废话,从韩柏莘手中拿过弓箭,抽了一只箭搭在弦上:“冒牌货、乡巴佬,今日你出门的时候你爹有没有告诉你嘴巴要放干净一些?”

    韩柏桐拿着弓箭,箭头对着那位沈芷柔的身体比划,沈芷柔登时瘫软在地上求饶:“县主,求您救救我。”

    荣昌县主摆了摆手,两个小厮跑到她身边,手脚麻利就要拖走她。

    韩柏桐冷呵一声:“放开她。”

    随后她走到沈芷柔的面前,弯下腰,轻声询问:“要不要试试,是你跑的快还是我的箭快?”

    沈芷柔眼见求饶无望,一个劲在地上磕头:“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会吧,我以后一定管好我的嘴。”

    韩柏桐轻笑两声:“行啊,那你现在就跑,我数三下,你要是跑出我的视线我就饶了你。”

    三

    沈芷柔不敢耽搁,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二

    韩柏桐端起弓箭,缓缓拉开弓。

    一

    只听见咻的一声,箭飞了出去,穿过沈芷柔发髻上一个轻巧的环。

    韩柏彦方才在旁边与人交谈,听得这边吵吵闹闹的,一众人便过来查看。

    已进入靶场就看到一支箭直直朝他们这群人飞来,为了避免伤到人,他提起剑挡了箭一把,随后一把抓住箭身,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位沈芷柔方才从死里逃生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再也支撑不住的瘫在地上,韩柏彦忙解下披风,盖在沈芷柔身上,将她扶起来。

    沈芷柔堪堪站稳后便向他道谢,随后由贴身丫鬟扶着去厢房歇息。

    韩柏彦快步走到荣昌县主身边,行了礼后说:“县主日后还是莫要开这等玩笑,要是真伤了人就不好了。”

    荣昌县主气急败坏地说:“韩柏彦,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县主手里连弓都没有。”

    “在场之人,也只有县主有这般胆量。”韩柏彦低着头如是说。

    荣昌县主指着韩柏桐:“是你的好妹妹。”

    韩柏彦辩驳:“怎么会是我妹妹,我妹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向来不会做这种事。”

    然后他转过身,看到一把弓赫然出现在韩柏桐的怀里,他关切地问:“是不是她们欺负你?”

    从前他不懂事,把韩柏桐伤的不轻,如今柏莘回来了,心中对韩柏桐的愧疚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韩柏莘啧啧:男人果然是瞎眼的动物。

    韩柏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弓藏在身后,低着头说:“方才的箭是我射的。”

    “你向来稳当,定是她们做了过分的事。”

    说完他又对荣昌县主说:“若是我妹妹做了什么事情惹您不开心了,您尽可以拿我出气,切莫伤害我妹妹。”

    荣昌县主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妹妹了,再说你干嘛动不动就怀疑我。”

    韩柏彦再次道歉:“这里只有您身份最为尊贵...”

    荣昌县主不想跟他再多费口舌,捂着额头就要离开。

    韩柏桐挪到韩柏彦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哥哥,方才确实是我失态了。”

    韩柏彦转过身,怜惜地看着韩柏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因着这一番差池,一众少女们也没心思再聚在一起说话,纷纷回了大人身边。

    韩柏桐与韩柏莘也回到沈蓁的身边,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的充当一个吉祥物。

    沈芷柔这会也回来了,重新梳了一个新发型,眼圈红红的,一看到韩柏桐立刻低下头,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荣昌县主本就是听说了韩家的事,上赶着来凑热闹,这回热闹没凑上反沾了一身腥,便直接回太子府了。

    韩柏桐小声对韩柏莘说:“这群人可恶的紧,拜高踩低,你要是不厉害点,被欺负的就是你。以后要是你一个人参加宴会,千万别忍气吞声。”

    韩柏莘虽然挺认同她说的话,但并不认同她今日的行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一个女子,实在是太出格了,因而她只低低嗯了一声。

    沈蓁看到韩柏莘有些恹恹的,问:“莘儿,可有不舒服的?”

    韩柏莘摇摇头,说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如此沈蓁也不好多待,便向长公主告辞回去。

    回去后,韩柏莘在院中走来走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找韩柏桐。

    韩柏桐此时正张罗着把她从前的弓搬出来,正在擦拭。

    今日手一握上弓,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她有些迫不及待再张几次弓。

    “小姐,你从前不是说射箭会让手变得粗糙影响刺绣,怎么今日又要把弓拿出来。”

    莲蕊十分不解,她家小姐怎么出了一趟门转性了。

    韩柏桐擦着弓,毫不在意地说:“从前我怕整日舞刀弄枪影响我的亲事,如今亲事都已经定了,还怕什么。”

    韩柏莘听到这话,走进院中质问:“你从前怕舞刀弄枪影响你的亲事,可曾想过今日之事会影响别人的亲事。”

    韩柏莘眨巴眨巴眼,笑着说:“妹妹,还想着这事呢。”

    见韩柏莘不愿与她搭话,她轻巧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说:“我向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惹了我我就要千倍百倍还回去,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惹我。再说她如此轻视你我,不给她一点教训日后还不知有多麻烦呢。”

    韩柏莘抽出胳膊,一字一句地说:“她不过是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责备她一声便过去了,何必这么捉弄她。”

    韩柏桐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好人,看来以后在她面前还是得收敛起来,当即告饶:“好妹妹,今日是我的错,我就是以前压抑太久,今日一下子没收住。”

    韩柏莘眨巴眨巴眼:“那你发誓。”

    没办法,韩柏桐只好举手发誓:“我韩柏桐今日在此立誓,日后一定不再...”

    “妹妹,我该怎么说?”

    韩柏莘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说日后一定不做仗势凌人的事情。”

    “我韩柏桐今日在此立誓,日后一定不再不做仗势凌人的事情,若有违此誓便叫我所求皆不得...”

    韩柏莘忙堵住她的嘴:“这就可以了。”

    韩柏桐向来不信因果循环,天理报应这种事情,照她看这世界上若真有天道,首先该把她带走,可她还不是好好活了这许多年。不过既然有人信,她倒也不介意说上一通令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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