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周樱回头原来是周瑾,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周樱不要出声。二人一同向房厅望去。只见文雁娆手上抓着一笺信纸向前一抛,像是放走了一只白鸽,转及又忽得落地。

    “看你调教的好儿子。”文雁娆口气阴冷,斜睨着一旁的杜姨娘。

    可杜姨娘呆滞得瘫坐在地上,脸上一脸憨痴绝望的目光。她的目光直直望着文雁娆的裙角,游离于这场争辩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从未逾矩!”周楠渊大声辩驳,他不敢瞧杜姨娘,也不敢瞧周柏渊。他紧盯着文雁娆,将其树为唯一的敌人。

    “那地上的书信你做何解释?”

    “我……”周楠渊说话没有底气,渐渐弱了下去。

    文雁娆冷哼一声,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深,“不要脸的东西,天生的下贱……”文雁娆咄咄逼人,直逼周楠渊心口。她扫过栾华绯红低沉的脸,却没有将怒火恶语撒在她的身上。

    “我们没做出什么不堪的事,全是我一厢情愿,平日里……都是我去纠缠骚扰。和她没有关系。”周楠渊飞速看了周柏渊一眼,他有些心虚惭愧却又坚定无畏。

    只见文雁娆朝地上淬了一口,转身又端坐在高堂之上,她下颌紧绷,狠戾决绝:

    “既然是你,来人,二少爷周楠渊秉性不端,辱没门风,执行家法,打五十大板。”

    听及此,杜姨娘才缓过神来,她匍匐在地上爬到文雁娆的脚边,抱着文雁娆的大腿嚎啕大哭:

    “夫人,饶过他吧,他年少不知事,不懂得分寸,五十大板是要他的命啊——啊,饶过他吧夫人,楠渊他知道错了。”说着杜姨娘又转头对着周楠渊大声训斥道:“还不快向夫人认错。”

    周楠渊紧咬着牙,他早心灰意冷了,这深宅大院中还能有他什么?凭着他和杜姨娘无依无靠,他在周府中最终连个下人都不如。他不说话,无言的反抗让文雁娆更加放反感。

    “还不快来人!”话落,从门外进来两个拿着厚板的小厮,文雁娆将桌上的茶杯当成了令牌,一把摔在周楠渊面前,“给我打!”

    那两个小厮不敢违抗,便撸起袖子,将周楠渊按倒在地,像举起一把砍刀直落落打在周楠渊身上。只听见啪啪沉闷厚重的声音响彻厅堂。起初,周楠渊不吭一声,他咬牙死死忍着,只有杜姨娘苦苦哀嚎着为他求情,接着周楠渊的臀部渐渐见了红,他也止不住叫了出来。

    凄厉的惨叫声喊得人心里烦躁,像是一记重锤打在每个人心里,让人透不过气。

    “母亲!”在一旁安静不语的周柏渊突然站起身来,他深吐一口气,他缓缓走向栾华,伸手将她扶起。栾华惊恐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她心中不安,不敢顺势借着周柏渊的双手站起来。

    “起来吧。”周柏渊又一次用力将栾华搀起,他转身对着文雁娆,声音低沉平静,只是缺了往日的恭敬,“母亲,这件事与栾华无关。您教训楠渊无妨,但栾华身子虚弱,经不起久跪,我带她回去了。”

    说罢,周柏渊扶着栾华便朝外走去,文雁娆在身后想要阻拦,可是丈夫不追究,她又能再说些什么,更何况忌惮栾华的娘家,本就不敢有过份的举动,她只能将火撒在周楠渊与杜姨娘的身上。

    待五十大板完了,周楠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虚弱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这一切都还没完,只见文雁娆继续说道:

    “来人啊,周家二公子周楠渊行止不端,家门不幸,将其逐出族谱,乱棍打出府门,终身不得踏足周府半步。”

    “夫人!夫人开恩啊夫人!”杜姨娘猛得转向文雁娆,涕泪横流,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求您看老爷的在天之灵,饶了他这一回吧。他现在这样会死的呀,您给他留条活路吧。”杜姨娘凄厉得哀求,额头的鲜血直流下来。

    文雁娆却连脸皮也未曾抬一下,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杜姨娘,厌烦得说道:“你教子无方,还有脸在这里哭嚎求情?若非念你侍奉老年多年,今日连你一并处置。”说完她脸上又现出诡异阴冷的笑,“咱们两的账,我还要慢慢跟你算呢。就让你一人在这府上,让你也尝尝与亲生骨肉分离的滋味儿!”

    说完,文雁娆抓起帕子轻点额头,仿佛拂去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朝门外走去,只留下孤惨的母子两在此,昏暗的堂屋里,杜姨娘瘫软在地,额上血痕蜿蜒如蚯蚓,周楠渊趴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廊柱后的周樱急忙跑过来,身后的周瑾也跟着走过来,周樱声音微颤,这些年她在周府已经目睹了太多的血腥与暴力,文雁娆的狠辣手段,她早就司空见惯了。而周瑾置身事外,像是看了一场闹剧。

    “姨娘……”周樱掏出怀中的素净手帕轻轻擦拭着杜姨娘脸上的血迹,她心疼得安慰着杜姨娘,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姨娘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还有几天就是十五,我要……我要把她的罪行都公之于众……”说罢,泪早已决堤,又不可遏制得淌下来。

    周楠渊的头发散落垂在脸庞,他模糊的视线中走过一双样式利落,偏男式的长靴,他努力撑着无力耷拉的左眼,颈项青筋暴起,用力抬头,直到看到那双事不关己,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与他对视——周瑾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

    周楠渊被赶出府,他被赶出府的那天杜姨娘狠下心来没有去,她心中暗暗发誓,这仇她一定要报。她在等,等那天的到来。

    十四日晚,杜姨娘躺在床上沉思,忽听见门外叮叮当当的响声,杜姨娘起身下床,持着烛光朝门口走去,“谁?谁在外面?”可是门外那人并不回应,脚步声渐渐远去。

    杜姨娘心中一紧,只觉得大事不好。她想要推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上锁。任凭她如何用力摇都没有办法打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她颤颤巍巍,蜡油滴落在她的手上,她也毫无知觉。

    突然天空惊闪一条银龙,照亮整间屋子,她借着闪电一言不发急匆匆朝窗户走去,却发现那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钉死。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窗外噼里啪啦响起了大雨,她心跳如鼓,她猛得扑到门边,更加用力得锤镭门窗:“开门!开门!!”她的声音在雨声的吞噬下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头顶。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自己最后的底牌却早已经被人看透。文雁娆明明早已知晓却还是要看她像跳梁小丑一般谋划,等到最后的时刻给她暴击。

    杜姨娘撕心裂肺得哭喊着,却全都被窗外的狂风暴雨盖下去。突然,她心中猛得一颤,声音卡在喉咙里,期期艾艾——

    周樱……

    周樱本想去安慰杜姨娘,她对杜姨娘明日的计划也有些担忧,只怕人多势众,她们的证据并不能将文雁娆怎么样。

    本欲出门,突然听见津童在门外敲门,便推门让津童进来。

    “姑娘,这是三少爷寄给您的信。”说罢便退了出去。

    她看着那笺信封,上面写着:周樱亲启。她心中蓦地一喜,莫非是她的生父有了下落。她急忙拆信查看,只见上面写着:

    清水巷契主言,当年赁屋之人操湘赣口音,且衣着不俗,料是大户人家。经多方探访,江西巡抚母家姓柳,其家中行二的柳弟,名讳正是寻。我此行专为查证此事,万望珍重。

    周樱一遍一遍得读着,脸上不禁露出明媚春阳的笑意,她将信纸贴至胸口,仿佛要按住那因激动而狂跳不止的心。

    “江西……柳寻……”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和地名,每个字都小心翼翼,唯恐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线索。忽而周檀渊的身影面容浮现在眼前,一股别样的感情在她心里悄悄占据。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这几日因为杜姨娘的事情而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些许。她将信纸抚平,小心折好贴放在贴放在胸口处,脚步也轻快了些。门外大雨已经落下,周樱寻了一把伞,朝杜姨娘的寓居走去。

    刚穿过湖心亭看,雨势便大了起来,狂风劲吹,手中的伞拿捏不住被风刮到石舫旁,周樱忙碎步赶去拾伞,可雨模糊了视线,任她在石舫旁兜兜转转却怎么也寻不见。

    忽然,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双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将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那人力气巨大无比,不由分说得拖着周樱出了后门。

    周樱一路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无济于事,门外早已经有人接应。她迅速被绑缚住手脚扔进了马车,口中被塞进了破布。随着马鞭声响,车轱辘碾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朝着城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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