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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

    听到江既白的话,华玉有些惊讶。虽然她有心嘚瑟——江大侠居然还有主动请她做事的时候。

    但她还是保持了面上的端正。

    “什么事?”还没等他开口,她便答应下来,“既然你开口求我,无论是什么,这个忙我帮。”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华玉还是多少明白江既白的为人。

    他不会让她做太出格的事。所以她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他,心想反正硬是不行就抵赖反悔。

    有时候华玉都怀疑那天夜里动手的不是他,一个看起来如此正人君子的人,居然灭了年家满门。连一年前逃出来的年袈蓝都不放过。

    但她也不想深思,毕竟找年袈蓝这件事倒是正巧合了她的意。

    江既白习惯了华玉说话的添油加醋,也没有纠正她,“三日后,请你易容成镇北的李家妇林丽儿,到城北去探探虚实。”

    “为什么是李家妇?”

    可能是和正事有关,江既白难得耐心地回复了她,“我前两天查过了。林丽儿的丈夫正好出远门了,现在家里没有其他人。她一向深居简出,而且你和她的身量相似,不会惹人怀疑。”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帮你善后。将林丽儿留住,免得你露出破绽。这两天你去学学她的动作和习惯,时间够了吗?”

    “够了,毕竟是易容术的基本功,学个大概足够了。”

    “还有吗?”华玉知道若是只要打探消息,何必做到这样。还要特地扮成李家妇的样子。

    “剩下的事,到时候再说。”

    “说清楚,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的奴婢,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既白一时没有回复。

    华玉心里猜到他的想法,先他一步问出来,“是让我去做饵吗?”

    “必要时,只能委屈一下你了。”江既白的回答算是承认了。“但我会保证你的安危的。”

    她笑,回答的很爽快,“一言为定。我要是受伤了,都赖在你身上。”

    是日,华玉就探着脑袋躲在李家,看那李家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忙活。

    这样深居简出的妇人不仅是华玉他们选的目标,也很有可能是那连环案凶手选的目标。毕竟失踪越晚被发现,留下来处理的时间就越长。

    华玉觉着自己观察得差不多了,便回住处找江既白。

    她和江既白梳理了一下明日的动线,她指着地图上的房子说:“我去绕路去这八户看看。”

    保险起见,华玉问到一个关键的链条,“还有,你计划怎么留住林丽儿?”

    “迷晕,那一天她只会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你隔一天出来一趟保险一些。”

    就这样,两人分头行动,江既白留在李家院子,华玉扮成林丽儿在镇北一户一户勘察。

    华玉仿着林丽儿的步态,装作漫不经心地一家一家找过去,就这样找了五天。

    第五天,一阵熟悉的辛香勾起了华玉的注意,她顺着踪迹找到一户院子面前。

    华玉立在那间院子门口。

    门口树亭亭如盖,平添几分古朴的质感。华玉握紧手里的篮子,在角落悄然留下一个记号。

    到现在,复仇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拖着她一点一点行动。

    好像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会牵动她的心弦。华玉盯着那间院子门口在风中摇曳的飘带。

    那飘带是年袈蓝过去最喜欢的云纹,以往都是吩咐华玉去绣庄盯着,加急做出来的。

    但华玉不喜欢那种纹样。

    其实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那云纹载着的回忆太沉重。

    华玉忽然想起了她看着胡喜被赶出绣庄那天晚上,天上高悬着的惨白的月亮。

    她原本是极爱去绣庄的,绣庄里有她那时候最好的友人——胡喜。

    绣庄里有华玉鲜活,生动,明亮的回忆,也有令她心痛的过去。

    华玉想起她眼见着一个活泼的小绣娘,为了赶制那批云纹,是怎么一点一点油尽灯枯。把自己眼睛熬瞎,又被绣庄赶出去,最终无处可去。

    华玉默默收敛起情绪,她不愿莽撞地去敲门。直觉告诉她,年袈蓝就待在这里。

    以年袈蓝的敏锐,自己直接探查很有可能会被她发现。

    她想偷偷地在墙角放下一支银的素簪子。

    这是过去华玉在年府任差时,年袈蓝随手赏给她的。她想留下来这簪子,试探一下这间屋子的主人究竟是不是年袈蓝。

    ………………

    四月里,风中夹着暮春的缱绻柔情,不疾不徐地吹着。

    阳镇此时正是热闹,市集上人潮如织。可一户人家始终大门紧闭,里面偶尔飘出辛香。但辛香和暮春的花香融为一体,并不明显。

    院里的女人很年轻,但梳着妇人头。女人的脸型生得带些张扬,鼻梁直挺,一双眉一半微舒一半敛,却是很好中和了张扬的气质。

    不过独独一双眼睛,琥珀色的。

    镇上很少人知道这对夫妻是一年前搬过来的,他们行事很谨慎,邻居也看不出他们和普通镇民有什么不同。

    但如果华玉看到这位女人,一定会立马认出来——她就是年袈蓝。

    华玉的猜测没错,年袈蓝就藏身在阳镇。

    此时的年袈蓝正和陈复关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任谁看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这种平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年袈蓝看着梨花落在陈复关的头上,像是雪沾在发梢,回想起他们相识的日子。

    年袈蓝和陈复关之间的故事,不过是一个一来二去。

    一来二去。

    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那时候的她,还住在相府。她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年千文。

    那时候的她很讨厌暮春,暮春是她出嫁的日子。

    她的婚姻注定是政治斗争的产物。若是从前,她老老实实地嫁人便是了,嫁谁不是嫁。

    可是,她认识了一个人。他叫陈复关。

    起初,陈复关只是来府上小住,他父亲托了关系想让他来相府混个眼熟。

    年袈蓝也只是远远见过他一眼。

    他在院里舞剑,她在屋里弹琴。陈复关说他师傅有本珍藏的琴谱,要偷来拿给她。

    “好不容易拿出来的,挨了师傅好一阵打。”陈复关抱着琴谱痴痴地笑。她看着他眉骨的伤口,既好笑又心疼,“改天还你。”

    她带着亲手做的点心给他道谢,他又给她带新的琴谱。

    ……

    她出嫁前的一月。残冬的雪落满院子,她捂着汤婆子站在房门边。少年踏雪而来,翻过院墙,脸被风吹得半红。

    “你要是不愿嫁,我可以带你走。”他看着她,犹豫了很久之后开口。

    “复关,你唐突了。”年袈蓝垂头摆弄着手中的汤婆子。

    良久之后她又开口,“我不能走。”不是不愿走。她将后半句话埋在心里。

    这之后她每每回想起那天他落寞的表情,心里便隐隐作痛。她对那样懦弱的自己很失望,也很后悔。

    思绪飘回到现在,年袈蓝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道:“起码我现在是幸福的。对吗?复关……”

    忽然间,年袈蓝听到墙边传来异响。

    年袈蓝推开大门,侧头环顾,大声道:“谁?”

    蹲在墙边那人正是华玉。本来准备放完簪子后便马上离开。

    让江既白来接替她盯着这件院子,看看房主有何异样。

    不料年袈蓝如此敏锐,华玉刚刚动手便被她察觉到了。

    看到年袈蓝的那一刻,华玉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比如欣喜和憎恶,仇恨和害怕;比如恨她过去高高在上,伤害很多人却浑然不觉,恨自己软弱无能,不能立马动手复仇;比如看到年袈蓝身旁陈复关后的害怕……

    华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她见年袈蓝已经察觉她的存在,只能站起来,硬着头皮装作路过。

    华玉压着嗓子,“我在这条路上丢了东西,正找着。不料打搅小娘子清闲了,真是抱歉。”

    年袈蓝皱着眉打量了她一番。

    华玉匆忙中和她对视了一眼,她现在的脸从年袈蓝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来,她依然是林丽儿的样子。

    华玉强装镇定,避开她的眼光,继续低着头假装四处找东西。

    年袈蓝站在原地看着她四下张望,“找到了吗?”

    华玉尽量少发出声音,只回了一个字,“没。”

    “你丢了什么?我和我丈夫可以帮忙找找。”年袈蓝的表情温和起来,不像是起疑,倒像是想真心实意地帮华玉找。

    “一根银的素簪子。不必麻烦您了,我等天明日亮些了再来寻吧。”她不想让年袈蓝知道簪子是她放的,那样更显得可疑。

    年袈蓝也没有再纠缠的意思,“行,我也帮您留意着,若是找到了还给过来。您家在?”

    华玉摆摆手,转身想离开,“我明日再来找。”

    见年袈蓝没有跟上来,她松了一口气,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华玉不是不想马上就对年袈蓝动手。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而陈复关师承茴山,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贸然行动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华玉不自觉加快脚步。

    忽然,华玉听见背后声响,猛转过身去。

    年袈蓝和陈复关站在她的身后,她方才堪堪躲过陈复关一掌。

    年袈蓝率先开口:“你究竟是谁?衣着如此朴素,却说明日再来找银簪子,定然有问题。”

    华玉见年袈蓝已经识破,暗暗后悔自己一时慌乱下讲出的说辞。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年袈蓝道:“复关,先打晕她带回去。”

    话刚落,华玉便感到颈后一阵刺痛,昏倒过去。

    华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似乎是被关在柴房里。

    她自嘲地想,“也是做上饵了,不过时间比预料中的早了不少。”

    房里点着两个烛台,年袈蓝坐在中间,高贵的气质和这个充满灰尘的柴房格格不入。陈复关站在年袈蓝旁边,低着头,似乎是在等着她的指示。

    华玉眼光一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如今这种处境,她也只能剑走偏锋,以退为进了。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年府当侍女时用的的名字——殷兰。

    殷兰是上一位出府侍女的名字,也是华玉给年袈蓝当侍女时用的名字。

    年千文心狠手辣,年袈蓝自小在年府长大,自然也耳濡目染,不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若是此时她没有别的身份,年袈蓝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华玉决定用旧仆的身份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她往地上直直跪下,“小姐!”

    华玉解除易容术,露出她原本的样子,“小姐,我是殷兰啊!殷兰!你不认得我了吗?”

    华玉的脸出现在年袈蓝面前。华玉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清冷疏离之余,带了一份俏皮。脸方中带圆,有种若即若离的温柔。

    年袈蓝看见她记忆中熟悉的面庞,心里有几分信了华玉的话。她问:“你寻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因为手脚被绑住,华玉只能扭动着身体往年袈蓝的方向凑近,她一面说一面哭,“年家……”

    年袈蓝以为她是年家派来寻自己的,语气严厉,“不要和我提年家,我和年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华玉哭的更惨了,“不是的,不是年家派我来的。小姐,年家……没了。一夜之间……年家满门被屠……”

    年袈蓝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年家没了,不可能……父亲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绝对是满口胡话!”

    年袈蓝很快收起慌乱站起来。面上似乎恢复了冷静,但她颤抖的双唇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你怎么找过来的?就算你是殷兰,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和我相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长,我本想来投奔小姐,请您回来主持年府大局。可奴婢看到小姐现在幸福的样子,觉得可能不打搅小姐才是最好的选择。”

    华玉目光坚定,“奴婢若有一句虚言,短命而亡!”

    年袈蓝跌坐在椅子上,但腰杆还是挺得笔直。

    痛苦,解脱,执念……在年袈蓝的脸上轮番上阵,最后似乎是痛苦和挂念占据了上风。年袈蓝的眼神忧郁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陈复年担忧地看着她,伸手扶住她的肩。他的声音温润,仿佛有一种安抚人的能力,“她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年袈蓝拧起眉毛,“复关,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得回去看看。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若是没事我再回来陪你。”

    “可是你回年家,我们二人的一切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我也得回去!复关,希望你能懂我。”

    陈复关温和的脸上似乎出现了裂痕,僵在原地,像是为年袈蓝为了年家而放弃他们两的未来而绝望。他说:“你不是很恨年家吗?你可知道,这一回去可能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年袈蓝自己的心也无法平静,也无法面对陈复关的心碎。她对陈复关说:“你若真的……那我弃了年家便也罢了……”

    年袈蓝深深地看向陈复关,她开口道:“你很好,和他也越来越像了。可惜你不是他,我可以为了他放下一切,甚至生命。可是你不行。”

    华玉从年袈蓝的话中听出来一丝隐情。

    华玉看向陈复关,他的眼里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受伤的情绪,但是又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

    陈复关对年袈蓝说:“你再等等,只要再等一人,他就可以回来了。”

    华玉想不明白年袈蓝和陈复关话里的“他”究竟是谁,那不成年袈蓝的情郎另有他人,不是陈复关?

    紧接着,陈复关看向华玉,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笑,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说:“其实不需要等,她也可以。”

    年袈蓝回道,“她不行,毕竟过去也侍奉过我。留着也可以让我解解气。”

    她幽幽地看了一眼华玉,似乎是迁怒上她。

    年袈蓝狠狠地扇了华玉一巴掌,“你就不应该来找我说这么一番话。”

    华玉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红印,往日间年袈蓝骄纵蛮横的行为涌上心间。

    华玉咬着牙,脸先大脑一步露出谄媚的笑容,“奴婢挨打不要紧的,小姐解气了便好。”

    “解气?”年袈蓝打完之后,眼角也落下泪来,“你明明知道会让我痛苦,为何为何要说出来?”

    华玉见年袈蓝一时又是扇人,又是落泪的,心里反而有了一份底气。

    年袈蓝的精神似乎已经极度紧绷。长期的躲藏让她敏感多疑,可也让她受不了过多的刺激。

    华玉灵机一动,说:“小姐,我已经知道了害年家满门的人是谁。我一路跟踪他,这才找到了小姐。小姐您现在有危险,那凶手也在阳镇。我之后可以带您去报仇,还可以……”

    陈复关打断了华玉的话,“袈蓝,她的身份存疑,不要信她的话。我们只差一人,一人就可以了……”

    年袈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知道的,我会回去。复关,你会护着我的,对吧?”

    她的表情冷下来,似乎是在威胁,“而且我之前说过,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舞到我面前来。”

    他表情僵住,迟疑良久,只能犹豫着向年袈蓝点了点头。算了同意了回年家一看的提议。

    他心想,“谅这小侍女也翻不出什么花,去看看也无碍。”

    华玉爬到年袈蓝脚边,试探地问:“小姐可以先给奴婢松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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