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等许回谢了赏重新在自己身边坐下,齐王才收回了眼神。

    他缓缓拉住了许回的手,翻起她的手掌,那掌心果然红肿一片。

    “疼吗?”

    许回不意他问起这个,一边抽回自己的双手,一边说:“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齐王真挚地问:“你究竟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许回有些奇怪,“相貌是父母给的,是天生的。”

    齐王忽而轻轻笑了,“你把我也变成你那样,好不好?”

    许回越发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呢?你想当女人吗?”

    齐王望着她纤尘不染的双眸,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许回又问:“好端端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齐王只好说:“你能文能武,我却一无是处,可见我爹不如你爹会养孩子。”

    许回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王爷终于生起了向学之心。这是好事儿呀!一样一样学,总有成才的一天,何必忧虑呢?”

    三两句话就把齐王心中的苦闷吹走了。

    他用期许的双眼望向许回,“我会用心学。”不要对我失望。

    许回浅浅颔首。

    两人心里都很满意,这才有空看向人群。

    目下在进行射柳游戏,魏、辽两国人各自走马,背着弓箭,射向安插在道路两旁的柳枝,比谁的准头好,射中的多。

    魏国赢得漂亮,熙宁帝正是痛快的时候,参赛者无论高下都有封赏。

    热闹了好一阵,熙宁帝才意犹未尽领着人去集英殿用膳。

    许回趁机换回了宴会的衣裳,跟齐王一道入座。

    宴会上更热闹了,歌舞、赏花、赋诗、丹青,无所不包,一直到半夜才散。

    坐上回府的马车,许回放下了心防,顿觉精神不济,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却无济于事。

    齐王见状,悄悄靠近她,挺直了肩膀。

    “靠着我。”

    因着射箭赢了耶律顺,许多人来跟许回敬酒,她已有了五分醉意。

    此刻闭目养神,歪着头说:“君,子,慎,独,不,可,失,礼。”

    这话说得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齐王觉得可怜可爱,话都说不囫囵了,还记得自己是个君子呢!

    他想了半晌,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悬着脖子,伸出手将她的头颅轻轻地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做完这些,齐王立即去看许回的反应。

    许回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坐着更舒服了些。

    齐王默默看了许久许回恬静的面庞,忽而想起什么。

    “你在母后那儿跪了多久,膝盖疼吗?”

    “不,疼。”

    齐王怕她硬撑,无论如何不能放心。

    “回府后让大夫给你瞧瞧。”一时又说:“今个不该饮酒的。”

    耽误了这么久,如果有伤只怕要溃烂了。

    她还带着一身的伤去比射箭!

    齐王越想越害怕。

    “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说着便托起许回的双腿,脱掉了鞋袜,又将三裥裙和裤脚卷到膝盖上。

    在这个过程中,许回察觉到了不对,她利索地握住了齐王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

    齐王感受到了她的力量,反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你的膝盖受伤了,我替你瞧瞧。”

    许回的力道这才变小了,齐王也就能顺利地掀起裙角。

    “青了好大一块。”

    齐王心疼不已。

    许回闻言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低头瞧了瞧,可看不真切。

    “冷。”

    说着还晃了晃双脚,想把将裙子抖搂下来。

    齐王按住许回,伸手从马车上寻出一个匣子,里头堆满了各类丸药。

    这还是他受过廷杖之后,特意叫人预备的,以防不测。

    没成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齐王撕开两张如圣膏,贴在许回的膝盖上。

    许回感受到了凉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齐王怕贴歪了,只好用几分力捏住许回的小腿,仔细地贴正了膏药,而后才将她的衣裤鞋袜复原归位。

    看着手边琳瑯满目的丸药,齐王暗想:还要吃些旁的药吗?可她饮酒过甚,跟药冲撞了怎么办?算了,还是叫大夫开方子罢。

    齐王打定了主意,吩咐外头侍卫快马回府,让大夫在正房候着。

    不久,齐王府到了。

    齐王低头瞧了一眼许回坨红的脸颊,预备将她抱着进府。

    因着许回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大病初愈,酒宴上无人向他敬酒,他也就滴酒未沾。

    可他的手刚摸上许回的腰,对方就醒了。

    她猛然睁开双眼望向齐王。

    齐王一阵心虚,随即反应过来了,苍天呐,他可啥也没干。

    “到家了。”

    许回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因着眯了一觉,她这会儿倒觉得酒醒了大半。

    “外头那么多人呢!我自己能走。”

    齐王也就顺势松手,替她理了理衣襟,扶着她下了马车。

    两人回到正房,许回先饮了一碗醒酒汤,再传大夫。

    大夫给许回号了脉看了伤口,开了点儿跌打损伤的药,就提着药箱回去休息了。

    许回横了齐王一眼,“便说你小题大做。”

    齐王挠了挠头,“我那是被三嫂吓着了!她连路都走不了,是被人抬出宫的,我能不害怕吗?”

    许回长叹一声,“三嫂虽不康健,可我瞧着多半还是因为觉得羞辱。”

    齐王也慨叹不已,“没想到母后竟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责罚你们!她这是迁怒,她恨晋王和我对太子不利,你是被我给连累的。”

    许回却不赞同,“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太子德不配位,等辽国人走了,我必要再次上书请官家严惩太子。这一点,母后倒没恨错我。”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几分道理,三嫂想来也不愿意看着太子占据高位。”

    许回又说:“说起这个,该嘱咐他们收拾一份礼品,明个给三嫂送去,算作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齐王眉头紧锁,有些迟疑。

    许回便问:“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觉得三嫂受罪了吗?”

    齐王因说:“我与晋王再不是弟兄!他先是犯下命案嫁祸于我,如今又想推我在辽国人面前出丑,可见没有半点儿兄弟情谊。”

    “晋王实无孝悌之义,无怪你难过。”许回沉吟片刻,“只是,这与探病并不相干。今日咱们四人一同得罪了母后,岂能就此分崩离析?明日你又要赴宴,我须得上衙,不能亲自登门探病已属失礼,这礼单该更厚三分才是。”

    “我明白。”齐王郁闷不已,“只是今日叫我知道天家无情,觉得讽刺罢了。”

    许回搜肠刮肚,想要寻些话来安慰齐王。

    可面对事实真相,她发觉她无话可说。

    难道叫她欺瞒齐王,蒙着眼睛说熙宁帝、晋王,甚至太子、皇后都是真心疼爱他的吗?

    许回终究只能说:“王爷,我在大理寺浏览过不少卷宗。普通百姓家里也不都是一团和气,为了几亩田,一头牛尚且争论不休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是太子之位呢?”

    齐王扶额苦笑。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他想,许路明只有许回一个孩子,许回天然获得了许路明全部的关注,她自然体会不了他们兄弟三人的患得患失。

    更何况,他们兄弟三人,生母不同,又添一层隔膜。

    他也无意同许回说那些鸡零狗碎的委屈和蝇营狗苟的算计,没得让许回瞧他不起。

    他只是说:“我们夫妻虽成婚不久,可也称得上风雨同舟,你为何还唤我’王爷’这般生分呢?”

    许回反问道:“直呼其名岂不无礼?”

    齐王无话可说,看来是得让父皇给他取字了!

    “我排行第四,不若你唤我一声‘四哥’?”

    “四哥。”许回清脆应下了。

    齐王忽而有些失望。

    他勉强振作精神,“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告辞,你早些休息。若是觉得不适,明个抱病就是,缓一缓再去上衙,自个的身子要紧。”

    许回点点头,洗漱后,重新敷了药。

    一夜过后,掌心倒不肿了,膝盖却乌紫紫的,有些骇人。

    金香和玉英见了,眼泪汪汪,急忙要去请大夫。

    许回赶紧拦住了,“不要紧,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不疼的。”

    两人劝道:“王妃受了伤,歇一歇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大理寺上衙呢?那个大理寺有什么吸引王妃的地方,比王府还好吗?”

    许回系好了最后一粒扣子,调侃道:“天下人还有不爱做官的吗?”

    金香和玉英破涕为笑,“原来王妃是个官迷呀!”

    于是高高兴兴地送许回上马去大理寺。

    一连几天,齐王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上,在熙宁帝身后陪笑脸,跟辽国人打机锋。

    好在,辽国使臣终于向熙宁帝辞行了。

    熙宁帝照例挽留,然后送行宴定在了集英殿。

    许回听齐王说起此事,也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些人终于要走了。

    齐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父皇让你也去呢!”

    “这是为何?”

    “不知道。许是父皇觉得你是辽国人的克星,希望你去挫挫他们的锐气。上回玉津园宴射,那个耶律顺得意得很。”

    许回有些烦闷,又得耽误一天的公务。

    齐王促狭道:“你不欢喜吗?你射箭赢了辽国人,父皇反手赏了你一个正六品的朝奉郎。要是再赢一次,说不准父皇又要给你升官了!”

    “朝奉郎只是散官,顶多增添些俸禄罢了,我也不缺这个。”

    “谁说不缺?咱们府上银钱可不富裕。”

    许回听了顿时有些失语。

    她从嫁妆里提了十五万贯钱,去赔偿因修建行宫而被迫搬迁的百姓。

    齐王后来又把嫁妆钱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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