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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蝶

    周末在家做完作业,盼鸢心血来潮地翻了几页唐诗选集。

    看到王维的一句“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她在脑子里简单地勾勒了一下具体的画面,不知怎么地,又联想到了宁思言身上。

    “……嗯,我觉得宁思言还挺像梨花的,看起来纯白、脆弱,性格的话也对应得上,属于比较含蓄温和的一类人。”盼鸢望向窗外大好的晴天,轻抚着怀里的小雪自言自语道:“偶尔……好像还能从他身上看到点儿悲伤的影子。”

    小雪低低地喵了一声以作回应,蜷在她怀里拱了拱,实际上并不懂她的鸟诗,天塌了也只管睡觉。

    盼鸢听出了它的抱怨,这是让她不要再搅扰它的美梦。她笑了笑,往后继续翻去。

    可惜小区里并没有种植梨树,要是有,那南方的清河市三月份就可以迎来满树的梨花盛放。

    楼下的杨桃树倒是正值花期,紫红色的一串,全都躲在树枝的夹角。昨天她在树底下走过,看见四周落了一地的小花。本想捡一些带回家,却不知道除了观赏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而且这种花会很快枯萎,香味也淡,没多久,她就会忘记它的存在。权衡再三,还是算了。

    盼鸢从昨天的记忆里抽回思绪,又翻了一页,这是一个与花有关的合集,这章专写梨花。她的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吴融的一句诗上。

    “蜀地从来盛,棠梨第一花。”

    三月份中旬的清河市本该像往年一样经受细雨洗练,今年却碰上了罕见的连绵晴天。学生们穿件薄外套就能出门,每天轻装上学。

    开学半个月后,二中为了学生的体能跟得上,每天下午放学都会组织高二和高三的学生跑操,跑一次两圈,集合前后都要点名,发现缺席的直接写检讨。

    这天下午的跑操队列里,银苏站在盼鸢身边,俩人刚撞上面,银苏淡淡一笑,盼鸢就觉得她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健康。

    她刚要问银苏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结果周姐抱臂晃悠到队伍跟前,扯开了嗓子叮嘱道:“都给我好好跑昂,要让我看见谁只溜半圈,给我偷工减料,自觉留下来多跑两圈。”

    “是……”

    “不会的,周姐,俺们班又没有病秧子。”班长跳出来打包票说。

    “就是啊。”九班的体委跟班长向来一唱一和,昂首挺胸地道:“虽然咱们九班走了一部分理科生,但是去年和今年的运动会,那各项的第一名,可有快一半都在咱班头上呢。”

    “这比赛和偷懒是一个概念吗?净扯。”周姐严肃地纠正了他们,顺手吐槽一下班级风气:“你们就是一群野马,上了跑道就跟上战场一样,不打预防针,一会儿就飞没影了。”

    周姐话一落地,几个笑点低的学生在队伍里就藏不住了,嘻嘻哈哈地传出动静来。

    “哎呀,我们就是表个态。”班长做了个托举的动作,说:“您就放好心里那秤吧,咱不会让你掉下来的。”

    “别贫了,都站好。”周姐指着那几个歪七扭八的人物催促道,退后几步,往前面的队伍扫了一眼:“一班已经出发了。”

    跑操进行还不到一半,银苏就渐渐落了队伍。没多久,盼鸢就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银苏捂着绞痛的腹部目送班级队伍离去,跑步也改成了走步,吃力地想跟上,却实在难以忍受阵阵疼痛,双腿不由自主地要停下。

    她刚刹住车,原本在身后匀速追赶的六班就越过了她,绝尘而去。

    盼鸢主动弃了队伍,飞回去找到状态异常的银苏,看她捂着腹部,蹲下身来问她:“你怎么了?是肚子疼吗?”

    “不是。”银苏艰难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如纸,一头的冷汗:“我来月经了……”

    盼鸢的眼睛落向她的小腹:“痛经?”

    银苏闭眼点头,一张脸皱成了小小一团。

    “我送你去医务室。”盼鸢安慰地拍了下银苏的肩膀,语速极快地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很快,我去跟周姐说一声。”

    银苏目送盼鸢直冲教师聚集地的背影,干净利落的黑色马尾在模糊的光影里摆动,心化成了一滩水。

    被盼鸢扶着去了学校的医务室,银苏做了检查,吃了止疼药,过了一阵,症状终于有所缓解了。检查到服药的期间,盼鸢一直没有离开。

    俩人坐在一块,银苏说:“不好意思啊……耽误你的时间。”

    “说什么呢。”盼鸢坐在身旁,托腮看着她:“你之前也帮了我不少忙呀。不过,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下次还是要提前跟老师说的。”

    银苏神情一紧,幽幽说:“我是觉得自己能抗住的。”

    盼鸢微微张嘴,想置喙点什么,最终又闭上了。

    她这才发现,银苏只是表面上弱不禁风,其实骨子里非常要强。就连生理期也想着默默承受,拿身体去做试金石,等跑出问题了,才知道真吃不消。

    劝阻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用,盼鸢思前想后,琢磨出了个妙计:“这样,我记住你的月经日期,下次你要是不舒服,我帮你跟老师说。”

    “不,不用。”银苏说完,窘迫又感激地看着她:“太麻烦你了。”

    银苏心想,这是她自己该忧心的事,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没必要那么上心。

    “没事。”盼鸢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毛病,说:“其实我记性不好,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忘了呢?”

    沉默了一秒左右,银苏被她逗笑了。

    回到教室,盼鸢就在桌上的课程表旁边,写下了银苏的月经日期。

    第二天,银苏给盼鸢带了几盒进口零食,这玩意儿她以前经常吃,还不错,就是死贵。她爸破产以后,除了今年过年表姐过来给她屯的年货,盼鸢基本没见过也没吃过什么贵物了。

    “你买这么贵的东西送我啊?”盼鸢站在银苏桌前,抱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说。

    大家都是学生,都是凭借表面的吃穿用度来判断一个人的家境,银苏平时的穿着实在普通,很难让人想象她会出手这么大方。

    银苏笑了笑,解释说:“亲戚送的,其他的还好,我不太喜欢这个口味的,你可以试试。如果觉得不好吃的话,扔掉也不要紧。”

    “啊……这倒不会,我很喜欢。”盼鸢这才心安理得地收下。

    除了体能训练,二中的晚自习也拉长了快一节,设了个开放的自习室,美其名曰让有需要的同学可以过去继续挑灯夜读。

    盼鸢听到周姐颁布这条法令的时候直翻白眼,心想老娘最需要的是睡眠。

    她一直挺反感学校这种不合理制度的,搞得像出了社会加班一样,并且她会坚决捍卫不服从的原则,直到她发现宁思言也在……

    原则是什么?刚才那段话就当她没说过。

    适应期很痛苦,她偶尔还会昏过去十来分钟,等她醒了,宁思言有些题也写得差不多了。

    到了这会儿,她就会快速做一遍,哪怕错得离谱,也会在老师离开前,和宁思言的卷子对一遍。错题留到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再改。

    习惯一段时间以后,盼鸢就调整好了,卷子按正常速度刷,基本能和宁思言同步。

    回到家倒头就睡,她明明不喜欢却逐渐依赖上了这种感觉。既不用跟江陵对上面,补回来的知识也越来越多。

    果然,人的耐力和学习力是可以被无限开发的,看起来再难的事,只要适应了,都只道是寻常。哪怕它本身就是一个压榨学生时间的变态制度。

    当然,她肯定不鼓励其他学生像她一样。但其实,那些没有被学校‘鼓励’到的学生根本就不会来。

    晚自习的座位并不固定,主打一个抢,谁先到谁先坐。这天,宁思言来晚了,一半的时间都过去了,只能坐在盼鸢前面唯一的空座。

    盼鸢觉得奇怪,他从不迟来。

    她甚至感觉宁思言是个闹钟都怕的人物,时间没到,他就能提前叫停。

    自习室也不是法外之地,每晚都会有老师来管纪律,顺便给学生答疑解惑,所以教室里一向安静如鸡,就算说话也会用其他方式代替。

    盼鸢写完纸条,轻轻拉了拉宁思言宽松的白袖,他一回头,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

    宁思言接过摊开,她的字很潇洒飘逸,有种说不出的成熟,以前应该练过楷书,写多了,字体就自成一派了。

    [你今天是有别的事吗?]

    宁思言就着手上的笔回复她,[确实有些。]

    盼鸢觉得他可能是走得太急,随手抓了一支笔来用。但这不是常规的2B,而是画画常用的炭笔。

    她又写了一条,[下次我给你占座,今天我也迟来了。]

    [好。下次不会迟到了。]宁思言回复说。

    写了一会儿卷子,纸条并没有被盼鸢传回来,宁思言就撕了张新纸,写了句话传回去。

    [怎么不传了?]

    盼鸢差点笑出声来,心想,宁思言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吗?她极力克制着笑意,歪歪扭扭地写下一句,[那张纸写不下了。]

    宁思言的回复让盼鸢觉得他今天好像要无聊到底了,他说,[物尽其用,我觉得还可以写。]

    盼鸢将第一张纸条翻出来看,好像确实还有些空间可以压榨,就又写了字给他传回去。

    但这张纸后来再也没传回来给她。

    盼鸢等了五分钟没见他回复,又扯下一角纸来,问他,[你英语卷子写到哪儿了?]

    带他们的英语老师是同一个,同时发卷子也会同时收上去。

    宁思言明白她的意思,回复说,[要对一下选择题和改错题吗?]

    盼鸢写到后面回答得越来越简单,[要。]

    宁思言回头,纸张又留下了,把卷子给了她。

    盼鸢快速对完题,又开始给宁思言写纸条。

    [最后一题阅读理解,这剩下的三道,我是BAD?我也不确定。]

    宁思言收回卷子,回得十分客气,[我重做一下。]

    [行,那我问一下明心和其他人的答案。]

    对完答案,盼鸢开始在纸条上作画,以此来表达她沉重的心情。

    [好吧,综合来看,应该是BCC,我又错俩。(崩溃)表情。]

    宁思言想安慰她,也在句子的末尾也画起新鲜花样来,是个简笔画小猫,耷拉着眉头。

    [没事,我也要改答案。]

    看到憨态可掬的猫头,盼鸢当即想到了小雪,又觉得这更像宁思言自己的表情。

    可惜这股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大概地扫了眼带红叉的地方,就又在错题里败下阵来了。

    [你通篇就改一个,我前面错的还没算呢。(大哭)]

    后排有几个学生无意看见他俩频繁传纸条、递卷子的互动,纷纷睁大了眼睛,低声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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