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南府位于应苍城西边,高墙环绕,武卫相环。

    比起一般的城府,府宅以正中心主院为点,纵横交错,层层环绕,宛如迷宫一般铺开,里面密密麻麻,丫鬟仆从遍布。

    “乡君,时辰差不多了。”

    南风有贴身丫鬟八人,各个才貌俱全,有各自擅长,能解决日常生活所有问题。不过宋锦带她们出门的时间不多,她更喜欢约着那些个朋友轻装出门,每次至多带上两人。

    多是最受看中的竹昭,夏花两人。

    “今个我自己出去就成。”

    屋子里,南风披上孔雀蓝外裳,花色翎羽腰带显露纤劲腰身,下身是银白的裤装,踩着靴子,整个人飒爽威劲。

    竹昭替她整理着衣服,轻声:“最近城里不太安稳,乡君还是带上武师比较好。”

    南风拿过一旁长剑斜于腰间,眉眼轻横,凉声:“一些宵小之辈,还用不上师傅们,走了。”

    “哎,乡君别急。”夏花手上拿着一串七彩玛瑙彩带,踮起脚缠在南风略显简朴素的发带之上,她笑眯眯,“现在好了,乡君出门注意安全。”

    南风:“放心吧,等回来给你带好玩的,走了。”

    她朝外走去,竹昭和夏花跟在后面一路相送。

    左三门,右四道,前亭,后林……

    弯弯道道,若是外人进来,一个不注意便会走上岔道,困于其中。便是府中之人,去除极少数人员,普遍也只知道自己所在区的道,少有越界时候。

    作为家中少主,南风对于家中每一处布局都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最方便最近的路。

    她大步流星,很快就来到招待友客的小院。

    陈萱和喻天宇夫妻俩已经坐在院中,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男一女,都是这些年意气相投的朋友。这些人都比南风大上一两岁,又无需努力研考功名干大事。

    所以几个人全都成婚了,最小的娃也两个月了。

    南风老远,就能听到几个人争论着谁家孩子眼睛最大,皮肤最白,声音有劲,学得最快……

    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大白眼,呵呵:“这么关注孩子,你们干脆把人抱过来得了。”

    几人讪讪。

    婚前,他们基本三日一聚,等到他们婚后,变成了五日一聚,再慢慢的,就成了现在的一旬一聚。当然,平日私下也互相走动,只不过全都聚齐出门少了不少。

    毕竟都成婚养孩子了,他们也需要赚钱养家了,不能似以前那般胡闹。

    难得今日人都齐全了,南风挥了挥手:“行了,抓紧时间出去玩,别到一半又谁家孩子不舒服跑了。”

    都曾因为此理由放过鸽子的各位新手爹娘摸摸鼻子,讪讪跟上。

    他们出生世家,便是不受重视,平日也不缺钱财,各自拥有马匹,几个人穿着利落衣袍,慢悠悠骑马踏在街上。

    他们是慢悠悠的,但乍一出门,就如猛虎下山似的,街边老的少的,能跑就跑,实在跑不动的,也要侧着身子,免得被盯上。

    “哎哎,西西,你看那个?”

    南风骑着白色宝马,慢悠悠走在路中间,身后的陈萱突然骑马上前,一双眼亮得发光,她侧过身子,冲着她鬼鬼祟祟开口,“左边茶铺,那个月白衣服的,快看快看。”

    南风瞥了一眼,恰好那人转过了身,她只看到人颀长的背影,还有乌发高束的后脑勺。

    她懒洋洋:“个子倒是挺高的。”

    陈萱强调:“脸也好看,真的,比纪家的那个好看多了。”

    那人自称应苍城第一美男,当初南风不过多看一眼,那边就跟被什么了似的,还特意澄清,又是不是拿来显摆,害得南风没少被议论了。

    南风笑:“多少年的事了,怎么还记得?”

    陶卿也凑上来:“我也记得,西西,我也看到了,老俊了,我们去看看呗。”

    南风现在对男人没兴趣,她还没玩够呢,她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喻天宇,陆彭湃,你们媳妇说要去看美男子。”

    “没有,我们没有。”

    “别听西西胡说,我没有。”

    两个人赶紧回去哄夫君了。

    剩下的符杰的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幽怨开口:“下次我也要把薇薇带来。”

    他媳妇生孩子才两月,还需要养身体,现在也没办法出门。

    南风白眼:“无聊。”

    符杰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娶到的心上人,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西西你也十七了吧?别的姑娘家不说成婚,也在准备婚事了,南姨还不给你相看,真打算让你当老姑娘?”

    南风手中马鞭一抬,眯眼威胁:“说谁老姑娘呢?”

    男的后退一点,讪讪:“我,是我老。”

    南风轻哼一声,这才放下鞭子,悠悠:“我才不嫁人,我就找人入赘。”

    符杰叹气:“入赘?你家家大业大,多少人盯着呢,愿意入赘的,指不定怀着什么心思。开东郡那个韩家,家里就一独女,招赘了,孩子也生了,看着好好的,等韩老爷一去世,没两年韩小姐也没了,你说就这么巧了?”

    南风眯起眼,牙尖轻呲:“是挺巧,我就知道百十种无声息弄死人的法子。”

    瞬间,符杰打了个寒颤,他搓搓胳膊的汗毛,再瞥到她腰间长剑,默默闭上嘴。

    也是,与其担心这祖宗被坑,不如提前担心一下未来的妹夫。

    ……

    几个人就这么说着话,朝着城北走去。

    今天下初定,以大津为国,延和为号,其余朝政暂时延续前朝,以郡、县为基础,镇、乡铺垫,层层叠叠构建偌大的中原朝廷。

    全国四十八郡,六百六十六县,共有三十六王侯,每位侯都有自己的封地,建偌大的城池,独立于各个郡城之外,每年向朝廷上一层赋,其余收益归于自己。

    听着,每个封地都应该十分富庶。

    实则不然。

    若是王侯本身并无本事,乱下政策,便是占据富庶之地,也要不了几年,就变成贫瘠之地,百姓奔走,成了空架子。

    可若是王侯本身聪慧,便是一开始占据荒地,也能变废为宝,世代相传,将贫瘠之地变为宝藏,百姓富庶安好,王侯实力强大,可不受朝廷束缚。

    涿山侯便是这样的存在。

    应苍城作为领地中心城,身处平原,周围良田肥沃,来往商人更是数不胜数,每年都赋税都排在前头,总体实力绝对排在前五。

    城北是出城之道,也是漠北商人往来的第一站,他们商货过多,烦杂闹腾,所以专门在北城外又修建了一辅城,专供各种大型商队交易歇脚,一年年下来,名声打开,倒是成了周边四郡最大的马市,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各地的商人旅客前来,热闹非凡。

    人一多,也就嘴杂,什么话都有。

    “要我说啊,这也是吹的,真要这么厉害,前些年争夺皇位,怎么不见涿山候动作?倒是便宜了那乡野小子……”

    路边的桌边,几名江湖武人打扮的人坐在一起,在那高谈阔论,引得不少人围观,一群人激烈讨论。

    本地人:“胡说,我们侯爷顶天立地,怎么会是孬种?他是为城中百姓着想。”

    武人不屑:“切,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啧啧,他要真有那个本事,哪个男人不想当皇帝?你不想,还是你不想?”

    本地人:“我我……”

    这几个武人五大三粗,看着一副莽夫模样,但是十分能说,三言两语就激起了周围群众百姓的愤怒,又无人说得过他们。

    几个人踩着凳子,端着拳头大的酒碗哈哈大笑,十分嚣张。

    刚进入辅城的一行人停了下来,下意识看向最前方的南风。

    她停下步子,抱着手,直直地看向前方闹闹腾腾的茶馆,眯起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风起,吹动她身上头上落下的天蚕丝发带。

    南风就这么抱着手朝前走去。

    无需多说什么,就凭那张脸,乍一看到,周围赌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的人群纷纷让开,给她腾了一条大道开来。

    辅城多是游商,多马骡牲畜。

    南风穿着显眼的孔雀蓝裙裤,带着七色玛瑙珠串,从一群灰扑扑的男人堆中大摇大摆穿进里面,恰似夜色中惊起的闪雷,很是夺目。

    几个武夫眼神交换,状似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这是哪家小娘子,也要为你们那孬侯爷找不平?”

    “让我想想,据说涿山候还没有正妻,只有妾室。”

    “哟哟哟,小娘子这小模样,原是为了未来相公打不平啊。”

    “那可真不好意思了,在下嘴贱嘴贱哈哈哈。”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换做一般人,早就被羞得说不出了,便是怼了回去,也难免名声受损,不敢多做停留。

    南风抬了抬眼皮,看向周围惊迟的人门,微微一笑:“你们都听到了吧?”

    围着的男人们迟疑地点了点头,有些后悔自己今日为何来这里,真要是被这大小姐记恨了,后面几年日子都不用好过了。

    南风如他们所愿变了脸,纤白的指尖指向那三名江湖汉子,恶狠狠:“听到了还站着干什么?把这几个煞笔玩意儿抓住啊,给我把他们剥干净挂城墙边去,但凡出手的都来我这里领一两银子,今日茶酒全包。”

    瞬间,所有人转头,绿油油看向三个武夫。

    三名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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