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
弈樊星训练有素地在空中蜷缩身体,准备承受撞击。阿哲的反应也快得惊人,不仅自己调整了姿态,甚至在落地前还扯下了身上的白大褂,猛地向上挥扫,试图驱散一些下方的刺激性烟雾。
“噗通!”
两人先后摔落在堆放在墙角的一些废弃软质包装袋上,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但撞击依然让弈樊星伤处一阵剧痛,眼前发黑。阿哲也闷哼了一声,似乎扭到了脚踝。
周围一片混乱。枪声、打斗声、咳嗽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弈樊星制造的白色刺激性烟雾尚未完全散去,严重阻碍了视线,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无差别干扰。
“咳……咳咳……大师兄……你这烟……够劲……”阿哲一边咳嗽一边还不忘吐槽,手却飞快地从古籍里又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塞给自己和弈樊星,“含住……缓解刺激……”
弈樊星将药丸含入口中,一股清凉瞬间化解了喉间的灼痛感。他顾不上惊讶阿哲的百宝箱,挣扎着起身,拉起阿哲:“快走!”
必须趁乱离开!无论凌曜是敌是友,此刻卷入他们的火并都极其不明智!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沿着墙根阴影撤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冲破烟雾,拦在了他们面前!
是凌曜!
他的西装外套不见了,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有一道新鲜的血痕,显然刚才经历了短暂的近身搏斗。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如同冰锥般死死钉在弈樊星身上,那里面翻涌着怒火、后怕和一种极其复杂的担忧。
“弈樊星!”他几乎是低吼着叫出他的名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谁让你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弈樊星身边的阿哲,眉头拧得更紧:“这又是谁?!”
弈樊星被他抓得生疼,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凌曜此刻爆发出的气场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放开我!”弈樊星也来了火气,毫不畏惧地瞪回去,“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在找什么?这些东西和‘幽影’有什么关系?和我妈妈又有什么关系?!”他指着远处那些散落的旧资料箱。
凌曜听到他的质问,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似乎被戳中了什么要害,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这不是你该问的!立刻离开这里!马上!”
就在这时,烟雾中又冲出两个刚才的袭击者,显然认定了凌曜是首要目标,手中的匕首直刺而来!
“小心!”阿哲突然喊了一声,看似笨拙地向前一扑,正好撞在弈樊星身上。
三人顿时摔作一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匕首的锋芒。
凌曜眼中寒光一闪,瞬间出手!动作快如鬼魅,只听两声闷响和骨头碎裂的脆响,那两个袭击者已经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设备上,没了声息。
解决掉威胁,凌曜的目光再次回到摔倒在地的弈樊星和阿哲身上,尤其是看到弈樊星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他的怒火似乎更盛,却又强行压下。
他不再废话,弯腰就要将弈樊星强行扛起来带走。
“别碰我!”弈樊星猛地拍开他的手,同时脚下一勾,将一个袭击者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向阿哲,“阿哲!”
阿哲默契地接过匕首,看都没看,反手就朝着凌曜掷去!并非真要伤人,而是逼他后退。
凌曜侧身轻易避开匕首,但脚步确实停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的耽搁,弈樊星已经忍着痛翻身爬起,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刚才混乱中被踢到他们附近的一个资料箱。箱子翻倒,里面散落出更多发黄的纸页和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方形物体。
那东西……像是一个老旧的便携式磁碟驱动器!
弈樊星的心脏猛地一跳!母亲江栀早年习惯用这种介质备份关键数据!
他几乎是本能地,在起身的瞬间,手指极其隐蔽地一勾,将那个磁碟驱动器捞起,迅速塞进了自己工装的内袋里。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发生在身体遮挡的刹那。
凌曜的注意力正被阿哲和远处的交火吸引,似乎没有察觉他这个微小的动作。
“走!”弈樊星低喝一声,不再恋战,拉着阿哲,利用厂区内复杂的设备和管道作为掩护,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出口狂奔。
凌曜想要追赶,但又被两名重新扑上来的袭击者缠住。他愤怒地低吼一声,出手更加狠厉,眼中却紧紧盯着弈樊星消失的方向,充满了焦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
弈樊星和阿哲一路疾奔,凭借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和弈樊星的经验,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处零星的交火点,终于从一处破损的围墙缺口冲出了化工厂区域。
跳上一直在外围接应的厢式货车,车子立刻发动,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车内,弈樊星靠着车厢壁,大口喘息,左臂传来阵阵刺痛。阿哲也瘫坐在一边,揉着脚踝,嘟囔着:“亏了亏了……实践课差点变成殉道课……得让古老头子加钱……”
弈樊星没理会他的吐槽,他的手伸进内袋,握紧了那个冰冷坚硬的磁碟驱动器。
心脏仍在狂跳,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惊险。
他拿到了! 在凌曜眼皮底下,拿到了可能至关重要的东西!
凌曜那异常激烈的反应,他对这些旧资料的搜寻,都说明这个驱动器里,或许真的藏着某些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秘密。
是关于“幽影”?还是关于母亲?或者两者皆有?
弈樊星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这一次,或许是他抢先了一步。
他必须尽快破解这个驱动器里的内容。
而凌曜那边,发现东西丢失后,又会作何反应?
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