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转眼来到高二了。
高二那年运动会,江熠跑三千米,中途为了躲避误入跑道摄影的同学,摔了一跤。我看着他咬着牙爬起来,膝盖渗出血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山里摔破膝盖,奶奶会用晒干的蒲公英碾碎了敷在伤口上。
那天我跑遍了学校附近的草地,摘了一大把蒲公英,却在操场入口看到夏晓拿着创可贴,给江熠处理伤口。
孟萌把我手里的蒲公英夺过去,塞进垃圾桶:“傻不傻?城里孩子不用这个。” 她拉着我往看台跑,风把她的话吹得七零八落:“林微,你比他们都好……” 我没听清后面的话,只看见江熠冲过终点线时,夏晓笑着递给他一瓶水。
夏晓是隔壁班的班长,成绩好,长得漂亮,性格温柔,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晃得让人眼疼。
而我跟他,总是这么格格不入……
在那之后,我有意避开江熠,他因为数学竞赛的原因,就不回学校上课了。直到学校组织了夏令营活动这天,他们回来了,江熠站在人群中,总是那么熠熠生辉…
高二夏令营的生态园,蚊子比课本还多。我缩在帐篷角落涂花露水,孟萌凑过来咬耳朵:“你看江熠他们组,在溪边搭灶台呢,他生火的样子还挺帅。”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江熠正蹲在石头旁划火柴,火苗窜起来时,他往后仰了仰,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慌忙收回视线,假装整理背包,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药瓶——那是防蛇咬的药膏,妈妈千叮万嘱要带的。
那一晚,我的思绪纷飞,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定向越野这天,我们需要以小组形式,分别出发,最先到达篝火晚会地点的小组为第一名,老师说第一名有奖励,虽没说奖励是什么的,但大家都激起了斗志。
我们组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突然怪叫一声,指着草丛说有蛇。我头皮一麻,转身就跑,没看清脚下的坡,整个人顺着草坡滑了下去。慌乱中手腕被人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抓稳。” 是江熠的声音,带着点喘。我仰头看他,他半趴在坡上,另一只手死死抠着块凸起的石头,额角的汗滴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火烧。
被拉上来时,我的裤腿划了道大口子,膝盖渗着血。他没说话,从背包里翻出包碘伏,拧开盖子时动作顿了顿,像是在想怎么开口。最后只是把棉签递过来:“自己能涂吗?”
我接过棉签,指尖抖得厉害。他忽然蹲下来,视线和我平齐,声音放轻了些:“山里的蛇,大多没毒。” 我“嗯”了一声,低头涂药,没看到他盯着我发红的耳根,看了很久。
后来,江熠一直跟在我们组后面,我一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眸,他的眼睛,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不出意外,我们到达的时候,很多人都到了……奖励是草莓味的棒棒糖,班主任真是把我们当小孩哄,虽然我们没有。
篝火晚会那晚,有人起哄让江熠唱歌。他抱着吉他坐在火堆旁,唱的是首不知名的民谣,调子轻轻的。唱到“星星落在谁的眼里”时,他的目光往我们这边扫了扫,又很快移开了。
视角交汇的瞬间,只一秒,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吉他声混在一起,乱得像团麻。
第二天收拾行李,我的药膏找不到了,但我却在书包里摸到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草莓味的,和他早自习时吃的那种一模一样。玻璃纸上还沾着根细小的草叶,像是从哪个草丛里捡来的。
夏令营结束后,江熠在走廊里碰到我,忽然说:“你的药膏,落帐篷里了。” 我愣了愣,他已经转身走了,校服后襟沾着片没摘干净的草屑——和那颗糖纸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