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走?”郑妙宜瞪了李柯一眼,梗着脖子,冷哼一声,“玌儿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小人参飞到李松肩膀旁,提醒道:“你看,这个叔母比自己母亲还上心呢。”
“弟妹,你先出去吧。”李松眉头皱起,双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疑惑,“这儿有我与娘子就行。”
郑妙宜双手在袖中团成拳,勉强挤出一抹笑,迎着李松不善的面色说:“大哥,到底都是李家人,我在这也能帮上忙。”
对于李松,郑妙宜还是有些害怕的,气急了他还会拿棍子抽打李柯。
“玌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上心。”亓书瑶就顺势而下,眸光扫过碧滋。
碧滋立马会意,笑着上前,伸手做请状,“娘子这边请。”
见实在不好留下,郑妙宜咬紧牙关,往门外走,离开时瞪视竹此君。
李玎、李瑰跟在郑妙宜身后出了卧房。
没了李松的约束,郑妙宜在屋外顿足,转身甩了李玎一个巴掌。
碧滋、李瑰皆是愣在原地。
“若是你堂兄被那贱人害了,我不会饶了你。”郑妙宜圆眼怒斥,丝毫没有在意李玎眼中的泪花。
李玎右手覆上被打的脸颊,这点疼算什么,反正母亲眼里从没自己,只是心隐隐作痛。
“娘,你有气别朝大哥发呀!”李瑰拉下李玎的手,心疼的看着一片红肿,“堂兄是大伯母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
“你懂什么!”郑妙宜原本就不打算离开,就站在毓秀院内。
碧滋司空见惯,转身回屋复命。
院中发生的事情全落入竹此君与李松夫妇二人的眼中。
“弟妹真是的,玎儿那么乖的孩子也舍得下狠手。”亓书瑶担心地望着门外。
李松一甩袖子,仰头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竹此君看着被打仍旧站得笔直的李玎,降低声音轻声对亓书瑶道:“你们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这李玎若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何苦如此对待?”
回头看了看正在发脾气不喝药的李玌,亓书瑶轻轻扯住李松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主君,原先我是不怀疑的,但是今日你看,弟妹对玌儿和玎儿的态度实在相差太大,我不放心。”
李松大手握住亓书瑶的手,心中百感交集,“如此,令悟,你去将那位为娘子接生的婆子找来吧。”
“是。”令悟退出屋去。
“大哥,你也信她的话?”李柯面上有几分迷糊,伸手指着竹此君。
得到的回复仅有一记白眼。
这家人实在太磨蹭了,竹此君决定加快速度。
站起身来,拨开正在哄李玌喝药的兰苕,掐住李玌的下巴,接过兰苕手中的药,一股脑儿全倒进李玌嘴中。
“呜呜呜……”李玌嘴中发不出声音,下意识将药全咽下去。
亓书瑶见到竹此君如此粗犷的行径,看了眼李松,李松也是惊讶极了。
将空了的药碗交给兰苕,竹此君抬起手就是“啪啪啪”。
接连的巴掌都落在李玌脸上。
“诶!”亓书瑶刚想上前,却被李松拦下了。
李松看着李玌求饶的面色,语气颇为冷淡,“玌儿也该受点教训了。”
“说不说!说不说!”
巴掌声不停,小人参也在一边加油助威。
“呜呜……我说……我说!”
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李玌哪里受过这种苦难,上手推竹此君,谁知道对方纹丝未动,只得低声求饶。
“早说就是了。”竹此君收回发麻的手,松开李玌的下巴,将手在自己披帛上擦擦。
这巴掌打得她手心都出汗了。
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还嫌弃自己的脸脏。
李玌龇牙咧嘴的流着泪,看着竹此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我瞧见二叔在家中设赌局,一时好奇就……加入了,这才发觉赌局有意思,就迷上了。”
“什么!”李松听到儿子这话,就想给李柯一巴掌。
“哎,大哥!”李柯早有预判,连连后退,有些委屈,“是玌儿好奇想让我带带他,我是叔叔怎么能拒绝呢!”
“着实不像话!”亓书瑶想上手教训李玌,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卸李玌的面子。
竹此君体内妖力还没完全恢复,出了这么多力早就有些疲惫。
“仙子请坐。”云欢看竹此君双手叉腰,就知道是累了,屁颠颠将椅子搬到竹此君身后。
“谢了。”竹此君一撩裙子,坐在李玌身前,眼睛盯着李玌心虚的表现,“那来说说看人骨骰子与那尊泥像是怎么回事。”
竹此君那边在审问李玌,李松这边也没放过李柯。
“你去祠堂给我跪上一个时辰!”李松用力拧了李柯的耳朵,叫来两个小厮押着李柯前往祠堂。
院子里的一行人看着李柯狼狈的模样,赶忙拦住。
“主君,你这是干什么了?大哥为何罚你?”郑妙宜揪住李柯的袖子。
“我带着玌儿赌的事情被大哥发现了,大哥罚我跪祠堂呢!”
“什么?!”
郑妙宜知道是这男人带着李玌去赌博,抬手就很拍李柯的胸膛,“你个没良心的!怎么敢带玌儿去那种地方!”
得知真相,郑妙宜只感觉一阵天昏地暗。
李瑰与李玎迅速上前扶住几欲晕倒的郑妙宜。
“娘,我背你回去休息。”李玎蹲下身背上郑妙宜,往外走。
“杀千刀的,杀千刀的……”郑妙宜在李玎的背上,双目失了焦距,口中不断呢喃。
报应,都是报应。
“娘,你说什么呢!”李瑰担忧的摸上郑妙宜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屋内的李玌有些懵了。
“什么人骨骰子?”李玌脸连带着嘴巴都痛,逐字逐句地说。
小人参上前拍拍李玌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是你昏睡前身上带着的那颗白色骰子,那可是人骨骰子,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百赌百胜?”
想起日日把玩的骰子是人骨做的,李玌背上一阵发寒。
“什么?!”李玌吓得直哆嗦,将身子往被子中缩了缩,“那是我从赌场捡的,难怪自从捡了那颗骰子,就很少输了。”
竹此君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二郎腿不自觉敲起来。
“你不必害怕,那骰子已经被我毁了,你继续说,泥像是怎么回事?”
“泥像?”李玌想起那尊在暗室里的神像。
“那是我在曲池县的安平观求得,那道长说得了这神像,便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小人参嘲讽的撇了撇嘴,眼神斜斜看着李玌。
“你也不想想看,若是有如此神物,那些达官贵人怎么没拿了去,轮得到你一介商贾之子?”
这么一回想起来,还真是这个理。
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这种好事会轮到自己呢?
“我也不知道,那日走入道馆中,就被神像吸引了,不自觉就求了来。”李玌回想那日在安平观的场景。
刚进入那道观,就被角落的神像吸引住。
“道长说我与神像有缘,就让我请回来了。”李玌越想越不对劲,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
想来那道观也有些蹊跷,若是正经的道家场所,怎么会有如此污秽之物。
曲池县,她记下了,事情了却后去瞧瞧看。
“哪个道长?”亓书瑶自小就经常去那安平观,从未听闻有这种事。
李玌摇摇头,表示实在记不起来。
“日后你定要长些脑子。”李松嫌弃极了,这儿子怎么越看越傻,“有这种好事还能绕了那些当官的去?”
竹此君适时开口替那李玌解围。
“不是他的错,自古以来邪物就有蛊惑人心的能耐,只要心中有所求的,都会受迷惑。”
安平观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亓书瑶心里困惑,“可是道观可是供奉神仙的地方,邪物怎么敢进去?”
小人参邪魅一笑,在被子上盘腿坐下。
“真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只要那道观里的神佛不在了,就很容易让山野精怪钻了空子,不少妖怪就是靠这种手段获得香火。”
“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否则这李宅中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被你请来的神像害死。”
竹此君心中得意一笑,这铲奸除恶的事还得她来做才靠谱呀。
说话间,令悟从屋外领了个头发发白的婆子。
那婆子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见过贵人。”
抬起头来,露出了苍老的面容,“不知贵人今日我来有何事?”
“十四年前,可是你为我接生的?”亓书瑶半蹲身子,将人搀扶起来,和善地说。
那婆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是我。”
小人参躲在帷幔后,小声朝竹此君说:“这人子女宫黯淡,估计家中子女不顺。”
竹此君一挑眉,有了个坏主意,起身从亓书瑶身旁穿过,立在那老婆子面前,板起一张小脸,声音冷漠。
“你做的事情,主君与大娘子都知道了,若是不从实招来,我李家可不会放过你的孩子,你也不想你的孩子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