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裹着料峭的寒意，却吹不散宋荨指尖的滚烫——云大舞蹈专业艺考合格证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红色公章印在“专业合格”栏上，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舞蹈老师刚跟她通完电话，语气里满是笃定：“文化课稳住就行，以你这专业成绩，保送名额基本稳了。”

    宋荨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女孩还穿着练功服，发梢沾着细汗，眼眶却亮得惊人。她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拨通高楠澔的电话，忙音刚响半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他带着喘息的声音：“喂？是不是出结果了？”

    “嗯，过了。”宋荨的声音有点发颤，“老师说……基本能保送云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高楠澔的欢呼声，夹杂着篮球落地的“咚咚”声：“我就知道你能行！等我体考结束，带你去吃上次你说的那家黑森林蛋糕，庆祝我们俩都离云大近一步！”

    挂了电话，宋荨看着日历上圈红的“市体考”日期，指尖轻轻在那行字上划了划——她要去给他惊喜。

    体考当天，市体育场被人群填得满满当当。宋荨穿着高楠澔之前送她的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低低的，手里攥着瓶提前温好的电解质水，绕开拥挤的看台，悄悄站到1000米跑的终点线旁。塑胶跑道散发着阳光晒过的热气，她踮着脚往起点望，很快在穿红色运动服的考生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楠澔正弓着腰活动脚踝，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皮肤上，侧脸的线条比宋荨刚转来时更利落了些。他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抬头朝终点线方向扫来，目光在人群里逡巡片刻，猛地定格在宋荨身上。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眼睛瞬间亮了，朝着她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嘴角咧开的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宋荨也挥了挥手，把电解质水往他那边举了举，心跳像被鼓点敲着，“咚咚”地撞着胸腔。

    “各就位——预备！”裁判的哨声尖锐地响起，高楠澔立刻直起身，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绷成一张弓。宋荨屏住呼吸，看着他随着枪声冲出去，红色运动服在人群里像一团跳跃的火，前两圈始终保持在第二名，步伐稳得像平时训练。

    可到了最后一圈，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宋荨看见他抬手抹了把汗，胸膛剧烈起伏着，手臂摆动的幅度也小了些，原本跟第一名拉开的距离，正被一点点缩小。看台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她却只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忍不住朝他喊：“高楠澔！加油！”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可高楠澔像是听见了，猛地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宋荨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疲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亮得惊人的光——他咬了咬牙，喉结用力滚了滚，手臂忽然加大摆动幅度，脚步猛地加快，像头憋足了劲的小兽，硬生生从侧面超了过去，朝着终点线冲来。

    离终点还有三十米时，高楠澔的速度更快了，运动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哒哒”的急促声响，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跑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宋荨往前凑了凑，下意识地张开胳膊，手心甚至开始冒汗。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高楠澔没停，惯性带着他往前冲了几步，径直扑进宋荨怀里。他身上的热气裹着运动后的汗味，扑面而来，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颈窝：“我……我看见你在这等我，就想快点跑过来抱你。”

    宋荨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却还是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把电解质水递到他嘴边：“先喝口水，别着急。”高楠澔松开她，接过水瓶仰头灌了大半瓶，水珠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滴在红色运动服上，晕开更深的红。

    “考得怎么样？”宋荨掏出纸巾，轻轻帮他擦着额角的汗，指尖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忍不住缩了缩。高楠澔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笑得像个打赢了比赛的孩子：“肯定能过！刚才最后一圈，我都快没劲了，一想到你在终点等我，就觉得腿上又有劲儿了。”

    旁边的体育教练走过来，拍了拍高楠澔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许：“不错啊！最后冲刺比平时训练快了近十秒，超水平发挥了！”高楠澔挠了挠头，眼神飘向宋荨，耳尖悄悄红了：“主要是……有人在等我。”

    宋荨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想起高三开学时，他在走廊里递赛程表的紧张；想起成人礼上，他举着拍立得的局促；想起无数个晚自习后，他陪她一起回家的快乐。心里像被温水泡过，暖得发涨。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却又主动勾住他的指尖：“那我们以后，就能一起去云大了？你去打你的篮球，我去跳我的舞。”

    高楠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用力点头，握她的手更紧了：“对！每天早上一起去食堂，晚上我去舞蹈房等你，周末还能带你去云大的操场打球——这次我教你打全场。”

    体育场的欢呼声还在继续，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一起去云大”的约定，悄悄融进了三月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