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晚站在岸边吹湖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路过他时,跌了一跤,他好心扶她,结果那女人竟趁势挂他身上了!
挂身上了!
追风这辈子也想不到,自家殿下才刚回京就被一个女人给强吻了。
掰都掰不开的那种。
当然自家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刚一掰开,就把人打横抱起,撂湖里了。
偷瞄一眼自家主子,脸黑的吓人,但还是要说:“殿下,来赏花宴的女子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子女,那女子着装不凡,你这样……”
“不太好吧”还没说出声,湖里的女人突然浮出水面,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我脚……抽筋了……我是……柳……似……雪……”这个时候,肯定报身份最好使。
“柳似雪?那不是——”
话音未落,李承晚就已经扑通一声跳下去了。
追风呆呆地将刚才的话补完:“柳将军挂在嘴边的妹妹吗。”
在军营里,柳如云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要提一提他这个妹妹,追风和李承晚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起初,柳如云总是提柳似雪,李承晚是非常厌烦的,但因着柳如云的救命之恩与相护之情,他总是微笑且认真听着,想必是这个缘故,导致柳如云愈发频繁地提起柳似雪。
就算一起蹲个坑,他也能扯到自己妹妹身上去。
“我妹妹温柔贤惠,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你若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李承晚道:“你都二十多年没见过你妹妹了,怎么知道她什么样?”
柳如云自豪道:“我爹说的啊。”
李承晚开始好奇,这又活泼可爱又温柔贤惠的女孩子,该是个什么样?
他将柳似雪捞了上来。
呵,就那样。
柳似雪回到岸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嗽一下,她的脸便红一分,发梢的水珠也跟着坠落,李承晚这才发现,她妆容散乱,衣衫不整,脖颈处还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再一回想刚才她吻住自己时,浑身滚烫,还有身上的异香……
“追风。”李承晚伸手。
追风脱了外衣,双手奉上:“六殿下。”
一件藏青色外衣猝然伸到眼前,抬眸望去,是一张堪比手绘的脸,看一眼就差点沦陷的那种,身材是建模身材,宽肩窄腰螳螂腿……
好美一男的。得亏不是谢清宴长这样。
柳似雪接过衣服,往头上一盖,开始擦头。
李承晚:“……”
也行。
柳似雪起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在他腰间摸了一把,嘴角差点压不住。
李承晚:“……?”
她福了福身:“多谢六殿下。”
柳如云所言不实,他这妹子勾引人很有一套,却只字不提。
他故作高深的嗯了一声。
柳似雪也不管他,只管偏着头擦头发,临近晌午,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暗算她的人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去“捉奸”。
她还等着去看好戏呢!
最好进去一个男人,让谢清宴从此名声扫地!想到这里,竟笑出声来。
李承晚漆黑的眸子转动,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追风也不知道何时离开的,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套衣服,柳似雪和李承晚到找了一处隐蔽地方换上,然后对着湖水整理妆容。
落雨和飞雪不在,柳似雪只能尝试修复发髻,不敢全部拆了,谁知倒腾了半天,反倒越来越乱了。
李承晚收拾好自己,见柳似雪正对着湖水张牙舞爪的摆弄头发,看背影,她大概是噘着嘴在和自己的头发赌气了。
“需要帮忙吗?”李承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冰冷居多,还带着一点疏离感。
柳似雪也不扭捏,直接放弃挣扎,坐正身子,意思很明显。
李承晚轻笑一声,来到她身旁,解开她的发髻,用手指为她梳发。须臾,道:“好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没有梳子,不好做发髻。”
柳似雪对着湖水一看,发髻半挽,仅用一根发簪簪住,倒显得她清丽脱俗。满意道:“不错,挺好的。”说完,她转身就朝着园侧厢房走去。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她可不能错过。
柳似雪走远后,追风附到李承晚耳边低于几句,李承晚面色微沉,一副看戏的表情:“陆家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对她动手。走,我们也去瞧个热闹。”
*
厢房外已经围了许多人,陆采宁站在最前面,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柳三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可别吓着她,你们等我去敲敲门。”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柳三小姐在吗?”
药力还没过,屋里当然没有任何回应,跟着陆采宁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陆公子怕不是诓骗我们吧,柳三小姐真的来了吗?”
“要不还是算了,柳三小姐怕是不喜欢人多。”
“就是就是,万一惹怒了她,那她父兄可不是吃素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在京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惹谁都不能惹柳似雪。他陆家有皇后撑腰,才和手握军权的柳家势均力敌,他们这些小喽啰可没什么后台。
炮灰什么的,还是不要做得好。
众人打起退堂鼓,转身要离开,陆采宁干脆一脚踹开房门,看到床榻上隐约睡着两个人影,当即喝道:“哎呀,大胆狂徒,放开柳三小姐!”
刚才喊着要离开的人也不走了,驻足围观起来。
一名胆子大的女子往屋子里探了探头,当即羞红了脸,哎呀一声,往后跌去。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见她这幅模样,众人的好奇心愈发被勾了起来,一个个如雀鸟般探头。
这一看,便看到床上躺着两条人,纱帐半卷,床上春光四溢。未出阁的女子们顿时羞红了脸,闭着眼睛往后退去。
“哎呀,哎呀,了不得,了不得嘞!”
“那床上的男人是谁,这……这里面真是柳三小姐吗?”
“陆公子不是说柳三小姐在此处休憩吗,怎么会……怎么会……”
柳似雪慢悠悠地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往里探一眼,有些失望。
竟不是个男人,差评!
陆采宁本来躲在暗处偷笑,笑着笑着,忽然不笑了,笑容直接僵硬在脸上。
他揉了揉眼,靠!柳似雪怎么在看热闹的人堆里?她不应该是被看热闹的人吗?
目瞪口呆地看看屋里,又看看柳似雪。
柳似雪看到陆采宁发现自己,举起右手,颇为俏皮的打了个招呼:“嗨~”
陆采宁:“!”
阿西!那床上的是谁?!
他气急败坏地冲入房内,抓起那女子一只手臂,用力一扯,将那女子从床上扯了下来:“什么东西?你给我滚下来!”
那女子赤身裸体,被陆采宁这么一拽,一摔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大叫一声,双手交叠胸前,蜷缩到角落。
陆采宁也看清了女子面容,顿时怒道:“陆采薇?怎么是你?”
“这不是……吏部尚书之女,陆采宁的妹妹陆采薇吗?她怎么在这?那……那柳三小姐在哪?”
外面七嘴八舌,里面拳打脚踢。
陆采宁全然不顾陆采薇赤身裸体,揪起她的头发就是一顿猛踹:“贱人,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我打死你,打死你!”
陆采薇蜷缩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求饶:“我不知道,我就看到清宴哥哥来这边,所以才跟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柳似雪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陆采薇。
虽然她平日里嚣张跋扈,经常在京城散布她乱七八糟的谣言,但总归不是大事,现在看她被如此羞辱,实在于心难忍。
她扯下一段纱帐披在陆采薇身上,将她护在怀中,喝道:“陆采宁,你干什么?这是你妹妹,下这么重的手是想打死她吗?有什么事不能让人把衣服穿好再说?”
陆采宁这才反应过来,冲外面探头的看客喝道:“看什么看?我陆家的热闹你们也敢看,小心你们的狗命!滚,都给我滚!”
众人哪里肯轻易离开,往后退几步,退到篱笆外便权当让步了,隔着篱笆继续竖着耳朵听着。
陆采宁道:“柳似雪!是你,是不是你?”
柳似雪嘴一歪:“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陆公子认为该躺在床上的该是我?”
陆采宁道:“本就该是……”
“是什么?”柳似雪眼底陡然生出冷意。
说到一半,他不敢说了。柳家若是知道他算计柳似雪,怕是会把他的皮扒了,于是改口道:“你不是在这里休息吗?这是怎么回事?”
柳似雪道:“我觉得湖边风景不错,去看湖了,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陆采宁冷哼一声:“不知道?我看就是你陷害的我妹妹!”
呵,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了自己妹妹毫无悔过之心,竟然还想祸水东引,栽桩嫁祸。
柳似雪冷声道:“与我何干,我说了,不是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有下三滥的人才会使用,本姑娘不屑做!”
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屋外响起一个又细又尖的声音:“皇后娘娘、五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