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十一郎!十一郎!你在哪儿啊?”

    嘈杂的声音将林逋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才恍觉已是夕阳照晚,倦鸟归林。

    “姐姐,我怎么睡着了?”他靠在一棵树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身前的少女。

    少女背对着他,衣裙之下的身体几乎消失大半,只是有衣服的遮挡,加上光线有些昏暗才没叫林逋发现。

    “醒了?你的家人来找你了,快回去吧。记住,不要与别人说见过我的事。”

    她救林逋是因为对方的呼救将她从沉眠中惊醒,对方又只是个幼崽,才难得发了好心,可并不意味着她对人族有什么好感。

    这些年,人族到处砍伐树木,猎杀动物,这样的场面她见了不知多少。何况,人族不止对异类如此,就是对同类也一样心狠,有时手段残忍的叫妖怪都胆寒。她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要不是这孩子心思纯净,又实在能哭,她救了他就该离开。至于会不会说漏嘴,孩童之言,大人们不会当真的。再说,孤山梅花遍地,又有她先前设下的迷阵,谁又能找得到她?

    对林逋嘱咐完,少女勉力维持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在他面前骤然碎作无数的光点消散于林中。

    如满树繁花,于悄无声息间霎那凋零,徒留下一片空寂。

    只有空中残留的淡淡香气和手中盛放的梅花证明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林逋做的一场梦。

    “姐姐……你走了吗?我还没有与你道别呢。”

    林逋怅然若失。

    少女说的话,聪慧的林逋怎么会不明白其中意思。他当然会保护好这个秘密,不会叫旁人伤害她。

    “姐姐,你等我!我一定还会再来的!还有,我叫林逋,姐姐,你别忘了我!”

    他朝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喊道。

    等远方传来的呼唤声离他越来越近,林逋打量了下身上,然后将梅花小心放到干净的石头上,整个人卧在雪地里来回滚了几圈,将衣衫整洁的自己又弄成一个小脏包。

    见没有什么破绽,他才撩起衣摆,用干净的里衣擦了擦手,拿起了梅花,扶着一旁的树木小心站了起来,才大声呼喊:“阿兄,我在这里!”

    连续喊了几声,就听到远处有人高声回应:“十一郎,你就在原地别动,我们马上过来!”

    是表兄的声音。

    “好!”

    很快,一群人争先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表兄。

    表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急得不得了,连忙揽住他问道:“十一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可有哪里受伤了?”

    林逋一边护住梅花,一边回道:“阿兄,对不起,我趁你不注意偷喝了酒,结果喝醉跑出来迷路了,又一不小心摔了一脚,崴了脚,所以才一直没能回去。给你们添麻烦了,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内疚的垂下头。

    “你小子!”

    听完前因后果,表兄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我们还以为你丢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看下次还敢不敢偷喝酒了?”

    “再也不敢了,真的很对不起!”林逋诚恳道歉。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

    看他态度端正,小小一个少年狼狈的模样又实在可怜,表兄的朋友们哪怕找人找的一肚子火,此刻也不由劝说起了表兄:“六郎,算了算了,孩子还小,知道错了就好。这次也怪我们,喝得醉醺醺的,没注意十一郎跑远了,还好最后人平安找到了。”

    本来也没有多生气,有了朋友们递过来的台阶,表兄顺势就接下了:“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这回就饶了你,下次可不要再犯啊。”

    说完,他扶着林逋对着帮忙找人的友人们好一阵道谢,然后弯下腰,背着他一行人就下山了。

    路上,表兄看着林逋抱住他脖子的手上一直紧握不放的梅花,好奇的问道:“这梅花你是在哪摘的,颜色这般漂亮,可真是少见。”

    林逋趴在他身上,紧了紧手,小声回道:“不记得了,当时胡乱走的,又迷了路,也不知在哪摘的,现在怕是找不到了。”

    “这样啊,我还想着摘几枝回去给祖母插瓶呢。”表兄也没起疑,只长叹了一声:“这回把你弄丢,又让你受了伤,回去祖母非捶死我不可。”

    “阿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回去后我会同外祖母说的。”林逋闷声道歉,不过始终没有提出将梅花送给他。

    一是这梅花神异,拿到手绝对能发现它的不凡之处;二是,这是姐姐送给他的,他实在不舍得。

    “嗨,怎么又道歉,说来也是我喝酒误事,让你遭了罪。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回头给我好好求情,饶了我这一顿打就是了。”

    表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看林逋这么宝贝的样子,也没想过要他手里的梅花。

    “嗯,我一定会的。要是他们打你,我给你拦着。”

    “十一郎,阿兄真是没白疼你!这回吓坏了吧?冷不冷?回去阿兄给你买点热乎的吃。”

    兄弟二人就这样一路亲热的回了家。

    只可惜,表兄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白打了。

    回去后,林逋叫大夫看了伤,没想到伤的还不轻,骨头都错位了,表哥这顿打自然没有逃过,被训得哭爹喊娘。

    彼时不得不卧床养伤的林逋是有心无力,要不是他伤的重,估计自身都难保。

    也因为这次受伤,家里把他管得很严,之后几年他一直没能再去西湖孤山。直到十八岁那年,他才终于说服家人,许他出门游历。

    第一站,他就兴冲冲来了西湖。

    仍是初春的时节,故地重游,西湖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孤山霁雪,梅花遍地,仍旧还是那么美。

    他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在走错七八回后,终于找到了那片林子,也找到了当初掉下去的洞。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叫,红衫的好心仙子都不曾出来。

    那年发生的事情就像少年做的一场奇幻的梦一样,梦一醒,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林逋知道,那不是梦。

    “姐姐,这么多年我都没来,你是不是怪我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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