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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倒能和汤雨繁记忆里的萝卜头挂上钩——胆儿小,比绿豆都小。

    汤翎女士有言道:不能只盯着人家哪条腿短,不礼貌。

    要是叫她给小霄挑几个优点呢,其一就是自律:这小孩贪玩归贪玩,但天黑之前必回家。

    几个喜欢疯玩到七八点的丫头常被家里人教训,说都学学六楼的小哥,人不用爹妈催,到点了自个儿就知道该回家,你呢,瞅瞅,又上哪儿滚的一身土?

    曾几何时,汤翎忙着学校工作,汤雨繁也在大玩特玩的行列之中,好在她爹刘建斌不轻易动用家法,制裁闺女的法子可谓相当匮乏,无非就是叨叨两句,或者罚她这礼拜不许吃薯片。

    要么说小汤雨繁实在担得起“嚣张跋扈”这个词,尽管她爹的手段同其他家相比算是温和,可她还是不乐意,一身铮铮铁骨。

    刘建斌说小霄这孩子懂事,让她学习学习,那汤雨繁就偏要拉着他玩到天黑。

    葛霄这娃子也是愣头愣脑,汤雨繁哄什么他就听什么,姐姐说她想要城堡,于是他撸起袖子加油干,在沙坑里拿着小铲挥汗到天黑,心无旁骛。

    三小时后大功告成,他顶着一脑门汗,拿铲尖戳戳旁边玩王牌儿的汤雨繁,乐呵呵邀功。

    汤雨繁一看,天黑了。

    事实胜于雄辩,小霄也贪玩嘛。

    小姑娘提着挖沙玩具,兴冲冲往家跑,一心只想抓紧向老刘炫耀她的新发现。

    两个小矮子一个踩着另一个影子,走到单元门口,一直躲在小汤身后的小霄还是没憋住,哇地嚎啕大哭。

    关键是楼道口特拢音,这一嗓子嚎出来,三四户人家的防盗门相继咔嚓打开,一楼的孙奶奶和小倩儿妈探出头,只见俩孩子站在楼洞口,一个提着个小桶,另一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嚎成这德行了,拉着汤雨繁袖边儿的手也没松。

    隔天再次相约沙坑,昨天堆的易易专属沙堡早已不见踪迹,小霄伤心得要死要活,拿着那把小粉铲子在沙里恨恨地戳、戳、戳,仿佛手里戳的不是沙子,而是他那英年早逝的沙堆建筑之梦。

    汤雨繁瞅他上下眼皮红得像俩大樱桃——这货昨天晚上哭得那叫一个动情,她在家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她想不通,他到底哭什么呢?

    见姐姐提起昨天的事,葛霄又变回打肿屁股差点半身不遂的同款扭扭捏捏,拗了半晌,憋出个:太黑了。

    历经半小时的严刑拷打,汤雨繁最终得知:自律的源头不是懂事,而是害怕西侧水泥墙上挂的那个红外监控摄像头。

    小霄神色凝重:“你都不知道,到晚上更吓人,黑布隆冬,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圈圈,和我表哥讲的绿巨人的眼睛一样!”

    汤易易对此嗤之以鼻:“还哭鼻子呢,羞不羞,我看你胆子比汤圆还小。”

    “汤圆是谁?”

    “我爸养的鳖。”

    右侧座位传来两声噗呲噗呲,这才把她从思绪中拽出来。

    见汤雨繁回过头,薛润挑起眉毛冲她眨眼,迅速抛来一个纸团,再次埋下头。

    汤雨繁拆开纸团,几个大字洋洋洒洒:等会儿放学去不去吃米线?

    汤雨繁再次回头,藏在右肘下方的手指摇了摇。见此,薛润吐出一口气,蔫蔫地瘫在桌上,像个被扎破的气球。

    历史课排在最后一节,催眠作用十分显著,底下的嗡嗡说话声都小了很多。

    捱到下课,周围人才打起精神去食堂吃饭,汤雨繁收好作业本,刚打算往包里装,就在桌洞里摸到今天带来的那条围巾——葛霄的。

    瞅着这团毛茸茸的灰坨子,汤雨繁有点头疼。

    虽说昨晚葛霄借她围巾是出于好意,但她往哪儿放啊!在她们家可没什么隐私可言,这若是让汤翎知道,无异于曝光她喂猫的事,那以后再想偷偷出家门就难了。

    于是汤雨繁便把围巾塞在包里,想着等到晚上放学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楼下遇见葛霄。

    薛润甩着饭卡坐在她桌沿,语气很诧异:“你走啦?不上晚自习?”

    “姥姥住院了,”汤雨繁一边收书一边说,“我妈让我去送医保卡呢,就请了个假。”

    薛润噢了一声,小汤妈妈都让她请假了,那肯定不是小事。

    回头看一眼空空的桌椅,哀叹:“春儿不在,你又要走,我得一个人吃饭了。”

    “她请了一周的假吗?”

    “老班说请到下礼拜一呢,”薛润把饭卡揣兜里,“得了,我找我室友吃吧。”

    汤雨繁掂掂书包,暗自叫苦。六本习题册,一沓试卷,再加上错题集,书包沉得能立马上街干架,拿这玩意儿抡人的效果绝对不比板砖差。

    这包往上一背,肩膀立马垮了,薛润颇为心酸地帮汤雨繁调好左侧过短的书包带,又把她的辫子从书包和后背的夹缝里拯救出来,啧啧:“小汤,这压个儿啊。”

    包里实在再塞不下别的,围巾最后还是盘在汤雨繁脖子上。

    她摆摆手:“我从初一那会儿身高就没再变过,认命了。”

    薛润同她告别后去了食堂,汤雨繁混在高一高二的走读生里,慢吞吞往校门口走。

    肩上的包简直比千斤顶还沉,压得她气儿都上不来了,偏偏围巾的一尾散开又下坠,汤雨繁一手还捏着书包带,另一只手想去够围巾,倏地抓了个空。

    完蛋,不会要掉吧,她下意识垂头向后方看去。

    山地车的大车轮。

    有点眼熟,汤雨繁眨眨眼,脑子空了一瞬。

    一只手先她一步接住围巾,慢条斯理,把这截尾巴重新塞回围住的那一圈里。

    率先撞入视野的是校服领子和半截脖颈,汤雨繁还没来得及开口,葛霄就提住她书包顶侧的包带,示意她脱下包,而后非常自然地把那只包挂上左肩。

    “走。”他再次推起自行车。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包?

    汤雨繁的脸色堪称五彩斑斓,语调很哆嗦:“这挺压个儿的。”

    葛霄话里都带点笑意:“我是难再长了,你估计还能蹿一蹿?”

    还能蹿一蹿的汤雨繁想给他一记左勾拳。

    看在他小子帮她拎包的义举,汤雨繁懒得接他茬:“你来这儿念高中啊?”

    “嗯,”葛霄点头,“附近也只有二高了,要是当时没搬走,八成也是考到这儿。”

    她来了兴致:“读的高几?”

    葛霄比了个耶。

    “高二?”汤雨繁很震惊,“我以为你得比我低了有两三届呢。”

    他笑得挺无奈:“你以为我多大?”

    “至少比我小个两岁啊,喏,你以前,”汤雨繁在腰际比划比划,“这么矮。”

    正值放学的点,人山人海,门口全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再往外是五花八门的路边摊,沿着路边小商店那么一溜下来,甚是壮观,和电视剧里的新帝登基大典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挤人,饶是穿个单衫都能把你挤出一身汗来,更何况汤雨繁裹了棉袄又带围巾,穿搭理念大概取自米其林轮胎人,没走出一里路,就这么圆滚滚地和葛霄走散了。

    待好不容易挤出人堆,回望一片乌压压,她是实在没勇气再挤回去了。

    好在葛霄先一步找到了她,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这厮手里居然还提着俩鸡蛋灌饼,塞给汤雨繁一个,另一个挂上车把。

    大约因为煎饼摊的锅烧得太烫,或是天儿实在冷,乍一摸到热乎乎的吃食,她两只手轮流交换,几乎有点揣不住了,指肚一阵阵发胀的麻,最后还是扎好塑料袋提在手里。

    汤雨繁的手在兜里摸索一圈——只剩个钢镚留着坐公交了。

    她想就地仰天长叹,心说对不住啊,这当口除了一句谢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葛霄对她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问:“回去吗?”

    “我还有事儿,你先回。”

    前面就是路口,葛霄把包还给她,蹬上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二人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市中医院在两条街外,不算远。走到医院门口,手里的鸡蛋灌饼还剩一大截,汤雨繁光顾着和饼里夹的火腿肠搏斗,愣是没察觉出任何异样来。

    赶紧吃,不能让汤翎瞧见,否则又要责备她吃不干净的路边摊。

    汤雨繁索性坐在医院对面的石墩子上,打算吃完再进去。

    一切美好止步于嘴边剩下两半片火腿的坠落。

    汤雨繁两眼一黑,人差点撅过去:完了,带酱的!

    她慌忙去掏餐巾纸,迅速思考拿什么理由能搪塞过去,弄脏新棉袄少不得一顿骂,但鸡蛋灌饼绝对不能被发现。

    可又感觉有什么不对,汤雨繁想:为什么我觉得火腿味离我那么近?

    她颤颤巍巍垂下头,只见身前垂着一条围巾尾巴,上面挂着半块火腿肠。

    ……围巾为什么还在我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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