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皇后顾不得身份，直接对温锦偲道：“漓儿的命要紧，还不去拿！”
温锦偲动了动嘴皮，不知道该怎么说。
“母后，我......”
“老身这里有。”
他犹豫间，云老夫人颤巍巍地解下腰间的香囊，云落赶紧拿出那味药递与高太医。
高太医接过，放在鼻尖细细闻了一会儿，眼睛亮起来，“确实是难得的好药材，微臣这就去煎药。”
不过一会儿，高太医便端了一碗褐色的汤药给云漓灌下去。
“血流得慢了，可以拔了。”
高太医握着匕首，准备发力，东宫里的人心都高高悬着，生怕云漓熬不过去。
——
云漓好似回到七岁那年的冬天，爹娘刚去世不久，皇后娘娘把她接到宫里照顾。
皇后娘娘其实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
小云漓很寂寞，念着在二叔家的姐姐，一个人跑了出去。
皇宫很大，小云漓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她很害怕，一个人沿着小路走了很久，腿都冻麻了。
忽然踩到什么，小云漓扑倒在雪地里。
她很痛，可是又爬不起来，挣扎了半天后自暴自弃地趴着，默默流眼泪的同时，甚至希望自己就这样随爹娘去了。
意识渐渐模糊，小云漓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脸颊边有温热的物体，她下意识蹭了蹭。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人说：“太子殿下，这是......”
——
“启禀太子殿下，匕首已经拔了出来，血也止住了，云二姑娘已无大碍，接下来只要安心休养便好。”
高太医治完伤后，皇后和云老妇人等人都围着云漓，温锦偲被挤了出来，高太医只好对他道。
“嗯，东宫的药先紧着云二姑娘用，仔细照看着。”
温锦偲看了一眼云漓，吩咐完高太医，便独自走到外阁间等着，好像刚才拔匕首时紧张地按着云漓，生怕她挣扎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在高太医回太医局前，又把人叫了过去，问道：“云二姑娘身上的寒毒你可看得出什么？有多少时日了？”
高太医捋捋胡子，思量片刻，开口道：“依臣看，云二姑娘的寒毒大概有两年之久，且最近发作过。”
不然也不会这么虚弱。
两年？
会是巧合吗？
温锦偲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可有解毒的法子？”
高太医没听出他话里的慌乱之意，闻言惭愧道：“恕臣无能，此寒毒非同一般，极有可能来自南疆，臣对这方面涉猎甚少，暂时想不出法子。”
南疆二字仿佛一道惊雷劈在脑中，温锦偲闭了闭眼，道：“务必寻出解毒的办法，不惜一切代价。”
高太医面露难色：“殿下，臣......”
温锦偲目光锐利，声线泛着凉意：“本宫可没有父皇的好脾气，太医局每年向户部支取大量银钱，用在哪里了不用本宫告诉你吧？”
高太医身躯一颤，跪了下来，额头上冒出冷汗。
“本宫只想听到一个答案。”温锦偲长身玉立，储君威仪尽显。
“是，臣这就回去召集同僚商讨，请殿下放心，臣会尽快找出解毒良方。”高太医慌忙回道，急匆匆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视线转向内室，温锦偲忍不住收紧左拳，若是事情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欠云漓的可能就更多了。
“殿下，您好不容易才拿住高守正的把柄，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温锦偲身后，一个灰衣人忽然现身说道。
温锦偲没有回头，“你可知何为欲取故予？”
灰衣人摇摇头，“属下愚钝，还请殿下赐教。”
“高守正为人谨慎，本宫今日看似拿捏住了他，实际上要真揭发他，本宫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将他治罪，倒不如先告诉他本宫知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让他自乱阵脚，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灰衣人挠挠头，恍然大悟，“还是殿下英明。”
他还以为殿下是为了云二姑娘呢。
也对，殿下智慧超群，怎么可能是儿女情长之人，这些年殿下是怎么对云二姑娘的他都看在眼里，竟还误会了。
就是可惜云二姑娘了，一心爱慕殿下，可殿下却...
灰衣人摇摇头，把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殿下才是他的主子，他听殿下的吩咐办事就行了。
“陵翼，去查两年前大越与南疆一战中，都有谁去过肃宁城。”
陵翼刚回神，便听到他‘智慧超群’的主子说道。
“是。”陵翼拱手退下。
温锦偲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双腿有些麻了才转身回了外间。
——
云漓再次醒来已是半夜，一睁眼便看到床边撑着头打瞌睡的云落。
“姐。”云漓嗓音干哑低沉，虚弱得很，勉力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云落。
不敢睡熟的云落蓦地睁眼，“漓儿，你醒了？伤口疼不疼？”
云落惊喜地看着她，“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
说完便快速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小心扶着云漓的肩喂到她嘴边。
云漓确实有些渴，几口喝完，云落问她还要不要的时候摇了摇头。
“姐，宴会后来怎么样了，你和祖母有没有伤到？”
“你都这样了，还担心我们？放心吧，刺客被抓住了，我们都没事，祖母不好留在宫里便回去了。”
云老妇人上了年纪，留在宫里诸多不便，为了安她的心，皇后特许云落留在这里照看云漓。
“那就好。”云漓扯出一抹笑，不小心牵动伤口咳嗽起来。
云落小心地帮她顺气，半是心疼半是责怪道：“好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祖母今天快被你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提起爹娘，云漓和云落眸光同时一黯，云落那些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后，云漓才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云落食指弯曲，轻刮了下云漓的鼻子，“得了吧，要是有下次，估计你这丫头还会这么做。”
顾虑到这里是东宫，云落压低声音：“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我以后得看紧点儿你，不能让你再犯傻。”
提到温锦偲，云漓的笑容渐淡：“太子殿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