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之后,我算被他赖上了。
宙斯永远像盛夏的阳光,热烈、耀眼,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
而我,也在这份青涩初恋中,渐渐褪去了野丫头假小子般的莽撞,多了几分少女的柔婉。
春去冬来,四季流转。
晚饭后,宙斯照例送我回圣修院。
在道别的拥抱中,他突然搂紧我,声音低了些,带点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和一丝紧张:
“我想吻你。”
我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火焰烫得心头一颤,脸腾地红了,试图挣开,本能地有些慌乱:
“不、别……”
他并没有松开,反而是得寸进尺地往我面前凑了凑,撒娇耍赖似的: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就一个吻。”
“不行!”
院门口会有人经过的,让人看见该羞死了。
“爱人,我的爱人……”
他喃喃着,嘴唇越靠越近,我急了,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进圣修院,慌里慌张地甩上门。
砰地一声,身后厚重铁门正好拍在他追上来的脑袋上——
“嗷!”
宙斯吃痛的闷哼,伴随着沉重的倒地声,在夜晚静谧中听来格外惊心。
我吓得手一抖,赶忙又打开门。
宙斯的额头破了一块,有血涌出来,渗入鬓角,金发被濡成一缕黏稠的暗金。
一看到血,我慌神了。
“喂!喂……宙斯?你没事吧?你醒醒呀!”
我拍拍他的脸,没动静,血仍在往外涌。
我紧张得手软腿软,喃喃道:
“天呐…你不会是死了吧?虽说你是活该自找,怨不得别人……啊,你醒了!”
宙斯徐徐睁开眼,蹙着眉呻吟:
“缇娅娜拉,现在你欠我一个吻了。”
“你在流血!”
宙斯坐起来,血顺着额角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满不在乎地对我微笑。
“我说你在流血呀,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为我担心了?”他头靠近。
“我只是不想有人在圣修院门口不停的流血而已!你需要包扎。”
我欲起身找些纱布,他拉住我:
“不,我需要一个吻。”
“你疯了!你该照照镜子,看看你流了多少血!”
宙斯咧嘴笑得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爱人,你好美。我喜欢你为我担心的样子,我会考虑每天都来撞一下这扇门。”
我被气得几乎无语:
“那你很快就会因血流尽而死的!”
他故作惊恐地睁大眼:
“留你做个老处女么?门儿没有!”
我呆瞪着地上那滩滴滴答答的金色血液,咬着嘴唇,脸有些热烫,感觉自己陷进去了。
“如果你不肯给我一个吻,那么为了咱们的将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好么?”
我立即起身,扶他去医务室找来纱布和止血的药草。
宙斯很听话地闭着眼坐好,我先用湿毛巾擦净他脸上的血渍,发觉他的脸色因失血而不佳:
“很痛么?”
“说真的,你下手实在太重了,不是一般女孩能做到的。像你这样野蛮暴力的性子,除了我恐怕再没有第二个命硬的能扛得住了。嗷!轻点~”
哼……我故意的。
我板起脸,开始缠纱布:
“别动。”
“我宁愿动你。”
“少胡言乱语……你的头,给我过来点。”
“遵命,爱人。我的头,我的心,我的生命,统统给你都没问题。”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嗷!轻点~你成心的是不是?”
我不禁露出笑脸,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明明经常见到却仿如初见,他真英俊,美好如珠玉。
一股温柔的暖流自心中涌起,我不由倾身吻上了那热烫的嘴唇。
……
时光在伊达山的雪落雪融中悄然流逝,转眼到了从圣修院结业的日子。
这也意味着,我快成年了!
与神族不同,精灵族发育比较缓慢,一般六十岁才算成年,翅膀的数量与外观也会完全长成定型。
每个家庭都会为孩子庆祝六十岁的生日,我也不例外。
父王来信召我回精灵王都,说皇室将为我举办盛大的展翼典礼。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宙斯时,他灿烂的笑容停滞了,脸上写满了惊讶:
“精灵王都?公主……你是公主?”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突然,他笑了起来,碧眸如夜空繁星般闪闪发亮,猛地握住我的肩膀:
“我的爱人竟然是一位公主!真正的公主!”
说着他兴奋地将我高举起来转圈,咧着嘴笑得无比骄傲,仿佛发现了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我就知道!我宙斯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的骄傲比任何话语都令我安心。
然而没过一会,他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又泛起了愁容:
“要去多久?还会回来吗?回来还会爱我吗?”
“当然!我当然爱你!”
他没说话,蓝眼睛里萦绕上一层我看不懂的雾霾。
……
分别前夜。
我们都多喝了几杯饯行的酒,回圣修院的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脚步走得很慢。
月色清冷地洒在山野间,也映照出彼此心中的焦虑和离愁。
几声猫头鹰的啼叫掠过头顶。
他突然把我拉进怀里,很用力地吻下来,撞得我鼻子发酸。
他的怀抱和唇舌都是滚烫的,几乎要将我融化:
“真不想放你走……”
我又何尝舍得与爱人分离呢?
我抚上他的脸,亦用力回吻,两个年轻的灵魂紧紧相依在一起。
情到深处,意乱情迷。
“爱人,我的爱人,我爱你……我爱你……”
宙斯含糊地喘着气,一边诉说着爱意一边解开我裙腰的系带:
“今晚……我想完全拥有你。”
布料顺着肩膀滑落下去,晚风一吹,有些微凉。
可他的吻落在锁骨上,又烫得人浑身发软。
“宙斯……”
我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发颤,说不清是在拒绝还是邀请。
他像是得到了许可,一把将我按在树桩上,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手更放肆地游走。
滚烫,却没什么章法。
“等等!”
我试图阻止,可他埋首厮磨,带着委屈和不安地撒着娇,声音沙哑透出鼻音:
“你就给我吧……让我安安心。”
少年身上是好闻的阳光和青草味道,让我熟悉又心软。
我迷迷糊糊地点头……反正我将来是要嫁他的,早晚都是给他。
他把我抱到柔软的草堆上,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月亮的清辉透过树冠枝叶的缝隙,照在我们赤条的身体上,有些斑驳不清。
晚风里的虫鸣变得格外清晰入耳。
我突然清醒过来:
“不行,不该是这样!”
他动作一僵,碧蓝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潮湿,像受伤的小兽,紧张地盯着我: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爱我吗?”
我几乎能听到他心跳快得像要爆炸,身体也烫得惊人。
“我当然爱你!但是我希望我们的第一次是发生在阳光和祝福之下……而不是现在这样幕天席地,像一场仓促的……野合。你能懂我吗,宙斯?”
我看着他眼底掩不住的失落和不甘,心像被揪了一下,又补上一句:
“我会回来的!我们会有很美好的未来,你相信我!”
他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生闷气似的把头埋在我颈窝里,凶狠烙下一个深红吻痕:
“我不管……不管有多少王公贵族对你献殷勤,跳第一支舞时,你必须想着我;生日愿望里,也必须有我。我要你发誓,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心中百感交集,有甜蜜,有酸楚,有离别的愁绪,也有对他这份霸道深情的悸动。
我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
“我发誓,我是你的,我会永远爱你。”
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得很:
“缇娅娜拉会永远爱宙斯吗?”
“会的,我只爱你。”
晚风卷着草叶沙沙地掠过,远处的溪流叮咚作响,像是在为我们真挚的誓言加冕。
我知道天光之后,我们就要分别了。
但是我也知道,不管分隔多远,我年少的爱人都会在这里等着我,就像猎户座的星轨那样,每一次起落都在朝着重逢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