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曳殊主动帮忙收拾碗筷,郜灵闲来无聊也跟去了厨房。
厨房角落的大红塑料桶里,四条大黑鲶正懒洋洋地漂浮着。
郜灵走到桶边,那几尾黑鲶便似感知恶兆,当即齐刷刷翻起肚皮,在水面上仰泳装死。
郜灵嘴角噙着一丝冷嘲,手指敲了敲桶壁,不咸不淡地说:“鱼翻肚皮,离死不远。死物腥浊,不宜入口,趁着还新鲜,这两天就炖了吧。”
话音刚落,那些装死的大黑鲶顿时翻过身来,在桶里不停翻腾,溅起不小的水花。
灶台边,三个年纪稍长的孩子正踩着矮凳帮张晨和徐紊冲洗碗碟上的泡沫,年幼些的孩子们则围在一旁嬉戏。
“哇!!”
洗碗的小男孩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脚下一滑,从矮凳上摔了下来。
“小水!”张晨与徐紊齐齐丢下手里的活,慌忙将小水扶起。
徐紊蹲下身,拍打着小水裤子上沾染的灰,“摔着没?”
小水面无人色,小手指向墙角那堆垒得高高的木柴,声音发颤:“有……有东西在动!就在那里!”
张晨与徐紊相视一眼,眼中泛起警觉。
张晨抄起一根粗木棍,屏息凝神,慢慢靠近柴堆。
确实有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木柴。
张晨用木棍拨开最上面的几根柴,只听“哗啦”一声,一团青色软物从柴缝间滚落下来。
孩子们吓得尖叫连连,朝外飞奔逃离,拥挤的厨房一下子就空了。
郜灵冷眼凝视,原是两条竹叶青,正在忘情交/媾。蛇躯相绞,难舍难分,雄蛇昂首展露着原始的狰狞。
曳殊瞳孔骤缩,手掌迅速蒙住身边小孩的眼睛,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年幼的小紊不知所以,他也瞧见了蛇,但他不怕,这个大哥哥为什么这样激动?是害怕吗?
这时,张晨突然吼道:“快散开点,是毒蛇,很危险!”
他举起棍子,毫不犹豫地朝蛇砸去。
“噗嚓”闷响接踵而至。
棍棒之下,雄蛇头颅稀烂,内脏受巨力挤压,那染上血却依稀可见根根倒刺的扁平物体滑出。
雌蛇也遭到重创,尾端血肉模糊,滋滋冒血。
曳殊身形微晃,面色泛白。眼见张晨欲将母蛇一同打死,他急声阻拦:“等等!”
张晨棍势一滞,悬在半空,拧眉看向曳殊,“此蛇剧毒,都跑屋里来了,要是咬到孩子们,送去医院都来不及!”
曳殊闻言,眸色一黯,不再多言,只是将视线别开,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
徐紊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忽而上前按住张晨的胳膊,说道:“这蛇不知道来了多久,也没咬伤过人,不妨留条生路,赶走就是了。”
她捡起一根细长木枝,轻轻挑动母蛇,“算你命不该绝,走吧。”
那母蛇似通人性,立即顺着柴堆爬行,拖着一串血痕从窗口溜了出去。
徐紊拿木枝戳了戳雄蛇,确认死透,转而看向郜灵和曳殊,“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这就去处理。”
郜灵淡漠开口:“不必,蛇有毒,交给我们就行。”
徐紊微点头,“也好,你们小心点。”
曳殊默然上前,拾起了瘫软的蛇尸,血液顺着尾部坠落在地。
他提着蛇尸步出厨房,郜灵与之并肩而行,她瞥了瞥那团狼藉,恶意浮于唇角,“蛇还真有两鞭,是不是能入药?”
曳殊缄口不言,郜灵趣味儿更浓,“那你怎么只有一个?”
曳殊呼吸一滞,情绪低落地说着:“……暂时别气我,好吗?”
郜灵充耳不闻,继续火上浇油,“想想也是,一鞭两鞭不重要,反正你也用不着。”
“……”
曳殊彻底沉默,加快步伐走出校门,将蛇放进了草堆里。
他伸出手,幽蓝微光自指尖亮起,轻轻一点,蓝火焰猛地窜起,顷刻间便将死蛇烧得连灰都不剩。
夜风拂过,带起丝丝焦糊味。
郜灵斜睨着曳殊紧蹙的眉心,心情倒是舒畅了几分。
她故意撞了撞对方的肩,“滋味如何?”
“什么?”
郜灵眯起眼,一副看好戏的轻快模样,闲闲开口:“你总想着助人为乐,但人杀你的同类却毫不手软,可有后悔?”
曳殊沉默半晌,缓缓摇头,话语透着一丝无力,却又十分固执,“不后悔。竹叶青剧毒,人类将其视为致命威胁很正常。就像我们……”
他看着郜灵,眸中染上了一丝苦恼,“即便没存害人之心,特殊调查局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提到这个,郜灵的火气就上来了。
她不过是年少轻狂了点,都过去多久了,这百来年够安分守己了,却还是被那群人视为眼中钉!
狗屁的关老头……到现在都没联系她……
等着吧。
等她拿到相关部门的荣誉证书,回到碑成市,若那关老头还是已读不回,她不介意带上证书登门拜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