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但漂亮的女孩那么多,聪明的女孩也不少,温柔体贴更是基本“女性职能”里的隐藏KPI。这些凭什么能成为她站在Brady身边的通行证?

    “那你就要有足够的能力,让他觉得‘支持你’这件事,有价值。”方晴子语气不疾不徐,“人和人交往,不管多爱,本质还是资源的交换。不断的让自己变得更好——你可以吸引那个理想中的人。但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却想要一整套浪漫生活,那就不是爱情,是消费。”

    小戴有些不服气,“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宠我、照顾我、还愿意为我付出的男生。不是所有人都计较这些的。晴子你搞清楚,如果一个人爱你,为你做这些他自己都会觉得是应该的。”

    空气突然有些沉。安安低头搅拌着杯中的红枣茶。

    “请听题:如果一个人既情绪比你稳定,精神世界自给自足;又挣得比你多,请问他需要你什么?他哪里需要你了?他都比你好那他找你干什么?”

    小戴却不依不饶,“我就找个能养我的啊,他有钱,我就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帮他安排时间、打理家务,不行吗?你听着,我家一堆事都是我在哄我的父母——这么多年我能提供的最有力的就是情绪稳定和问题解决能力,我能提供情绪价值。”

    “那你能接受他下班的疲惫和琐碎以及焦躁?”方晴子挑眉,“你能每天凌晨起来给他煲汤?能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不抱怨他忽略你?还有,你说你情绪稳定,可是你一开始就说了你的需求,你要找一个能哄你的陪伴你的,这是你在需要别人,你在产生需求。一个人各方面都比你完善,他的挣钱能力就是他的生存基本宫之一,他会依赖你的问题解决能力?还有啊小戴,你以为的‘照顾’,别人不一定需要。”

    安安忽然想起前几天和Brady一起在新荣记吃饭,他在说一个和朋友合伙的项目失败时脸上的疲惫与烦躁。Brady靠着她的肩膀说幸好你在。可“你在就好”真的够吗?如果哪天她就算在了,却帮不上忙,那Brady还需要她吗?

    “感情是相互的。”晴子开口,声音像是穿过了沉沉夜色,“不是一个人付出,另一个人享受。谁都想要被照顾,可是都想找避风港,谁当船只谁当港?”

    窗外传来隔壁宿舍楼的广播剧声——甜腻的女声在诉说着爱情的美好结局。

    “你们不觉得爱下去真的好难吗?”安安喃喃地说。

    “是啊。”方晴子点点头,“这世界太多人只想被爱,却不想去爱。”香薰灯的光圈在墙上晃了一下,仿佛连它都叹了一口气。她们沉默,只听到水壶“哔”的一声——烧好了。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沉重,安安一边轻轻戳着杯中的茶叶,一边低头不语。她不是不理解自己的欲望,问题在于,她不知道该如何兼顾自己的一切。

    “安安,你真的觉得所有感情都要建立在‘互相强大’的基础上吗?”小戴的声音有些挑衅,“你觉得那个Brady会接受你所谓的‘独立’吗?他喜欢的是你能给他带来的‘美丽’,‘柔软’。”

    小戴继续引战:“你看,安安就很好嘛!方晴子,她可是你说的反例,我看他俩就谈得很好。”小戴指指安安带回来放在书桌上的新荣记伴手礼杏仁饼干。

    安安的心突突的跳,好像有什么阴影被放大了。“他喜欢的,不只是‘美丽’和‘柔软’,更是‘作为独立个体的独一无二的我’。”安安声音低沉,但却透着一股倔强,“我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我有我的价值。”

    方晴子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安安,知道价值当然是好事,但是你能清楚地知道,Brady这样的人,看重的,永远是你能给他带来的附加价值。你要么选择留在那个适合他的世界,要么就学会独立,自己去打拼,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小戴,你在说什么?”安安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她没有想到自己和晴子的意见会出现如此强烈的冲突,“Brady已经很努力在支持我了,他很爱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他喜欢的,不只是‘美丽’和‘柔软’,他就是爱我。”安安止不住的喃喃道,但却透着一股倔强,“我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爱情来的那一刻他选择了我。”

    方晴子快言快语道:“爱?现在你们才刚开始呢。你不过是个‘小清新’的存在,他喜欢的只是那份新鲜感。你看看你现在依赖着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你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却不断逃避去面对,怎么不把这叫做依赖?”

    她想反驳,却又不敢。因为她说的有些道理。安安一直逃避自己真正的内心,觉得只要Brady在身边,一切就会变得不那么难。而她,仿佛也逐渐陷入了对Brady生活方式的依赖,开始以为自己能借助这段感情,跨越原本无法逾越的墙。

    “你这是在讲什么?”安安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紧握着茶杯,“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生活。”方晴子见气氛愈发紧张,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安安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安安,你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有时候,看清楚事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能因为爱而盲目去相信别人会为你付出一切。”

    方晴子见气氛愈发紧张,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安安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安安,冷静点。你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有时候,看清楚事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能因为爱而盲目去相信别人会为你付出一切。”

    “你们根本不懂!”安安突然站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你们根本不明白!我愿意为了他去努力,去尝试,去接受那些我不敢面对的东西!我面对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内心的煎熬!你们明白吗?因为爱他我可以为他做很多,做一切,爱是相互的,他爱我,他当然愿意也可以为我做出一切。不然这就不是爱情。他爱我,他当然会为我做更多而且生怕我太辛苦,不是都是这样的吗?“

    安安低下头,眼泪几乎要忍不住了。她恼火自己在这场争论中变得那么无力。心底的痛苦和不安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试图压抑那种不断涌动的情绪,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

    一低头,看到在书桌的最底下放着她没舍得丢的月饼盒子。

    思绪飘远,她看到一盒是荣华的双黄白莲蓉月饼,Brady说他家是首创双黄白莲蓉月饼,最正最好味,中秋节前买来让安安尝尝;

    另一盒是东海堂出品的流心奶黄月——她嘴角勾了勾,想起寄来那天Brady在微信里发的语音调笑到:现在半岛和美心的流心奶黄都太拉了,原创师傅带着徒弟跑到了东海堂,这才是真正的道地宗师。

    安安在收到月饼后挑了一半寄给父母。剩下的一盒恒香饼家的冰皮燕窝月饼不好寄。

    甜甜的燕窝心和软糯入口即化的豆蓉是她能看得到摸得到、尝到的爱。

    小戴瞪着方晴子,“啊对对对,晴子你说得对,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我看过太多生活里那些不甜的爱情,它们让我觉得根本不值得投入。你也知道,婚姻和爱情应该有它应有的基础,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我觉得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能给你带来生活的保障。有些人根本不想和自己一辈子过得苦哈哈的,为什么不能通过感情找到一个能给自己更好生活的出口呢?

    我也不是说完全彻底的靠别人,因为就算你能自己赚钱,什么都做得了,那也是个无底洞。对方怎么说经济上都要占个大头才对。”

    她的语气愈发坚定,仿佛她是在宣扬某种信条,“我也想要一个能和我站在同一起跑线的男孩,当然,如果他能比我赚得更多,呵呵,那就更好。我觉得自己做事有手段,家里的教育也好,走得稳,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想找个能为我提供支持,给我更好未来的男人。”她的眼睛微微闪烁,目光坚定得像是一个商人做出决策时的锐利。

    小戴咽了口水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看那些电视剧里,女主角们一个个都过得那么好,还能找到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你不觉得吗?我就是要那种爱情,要的是一个男人能拿出他一切为我,而我能以最少的付出,换来最好的生活。我觉得我很严肃,我在提出结婚这样稳定和坚固的关系,很多真正想要停下和结婚的人会考虑我的,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她顿了顿,突然显得有些激动:“你知道吗?我觉得女人就该是这样!我就是要男人为我付出,爱我,把我当成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爱情不是单纯的浪漫,它是力量,是我通过爱情得到一切的力量。”她语气坚定,目光闪烁,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某种使命感,“我觉得自己值得一个能给我一切的男人,能让我活得更好,让我的生活更加精彩。你看,Brady对你那样好,难道你不想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吗?”

    方晴子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她看过太多关于“爱情是万能的”“爱能止痛” “白马王子” 这种理想化的观念,但现实却远比电影和电视剧要复杂得多。小戴的这种想法让她感到既震惊又不安。

    方晴子喝了一口水,回击道:“我只是在提出现实问题。婚姻必须考虑经济基础。我的意思是,我很好奇,你提出了你对婚姻和伴侣的期望标准,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能满足你要求的人是否觉得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在他看来,你拥有的价值是否等同于/值得他为你付出的一切?这就是我所要求的,也希望你告诉我的。

    婚姻是等价交换,而不是你要求一个有魅力的年轻人比你赚更多的钱来为你提供情感价值/家庭卫生和整理服务。爱情只是一时的激情,不平等的经济付出不仅会影响婚姻责任结构的稳定性,也会让你在短期爱情中止步。如果我们在谈论婚姻这样严肃的话题,作为你的朋友,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感情中犯下各种可能的错误。

    如果说“能量守恒等式”很难表达清楚,我想说的是:如果对方各方面在婚姻这张合伙同意书上都比你优秀,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和情感问题,那他为什么要找一个“他自认为的实际价值”不如自己的人呢?我在强调对等。条件不对等也可以谈恋爱,但只能是短期的。因为短期的恋爱不需要考虑长期的价值匹配、社会地位、经济抗风险能力。但步入婚姻的感情就不一样了。除了爱情,这个人是否有能力组建家庭、共同承担经济负担,以及在生活压力下能否维持婚姻的情感状态,才是更多人会考虑的。

    价值匹配——你能带给他什么,他需要什么,他能带给你什么,你需要什么。这些必须对等。即使这个人一时冲动愿意和你结婚,当激情消退,出现不对等的情况时,你们也一定会离婚。而我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小戴我不是说你不能结婚,我是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叫着和别人结婚可能很难。你的要求高过你本身能提供的上限。”

    小戴一声尖叫:“钱钱钱!你的意思是说谈长期稳定的关系还要看我有没有钱?方晴子!你这是在量化人!太泯灭人性了!我在和你说爱情!”

    “你不觉得这样太‘功利’吗?”安安忍不住低声问道。

    小戴看着安安:“安安,男人爱你就应该为你付出。”她语气越来越坚定,“如果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不要出现在追求我们的生活里。”

    方晴子翻了个白眼,拿起牙刷水杯出去了。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她的心仿佛被这股风吹散了,所有的期望和迷茫,都被这冷风吹得无处可寻。

    周五的晚上,天刚擦黑,炳胜品味门口排队等位的人三三两两站着聊天,烧腊和汤品的香气顺着后厨的窗飘出,让人还没落座便食指大动。

    范琳琳身穿一件Rick Owens的黑色短大衣,酒红色短发用发腊往后捋着,眼神倦倦地扫过人群,转头对身旁穿着纯色Celine外套搭配realisationpar波点长裙、手里拎着一只Miu Miu手袋的陈可人说:“吃完饭还去喝点吗?我疯了,昨晚两点才回宿舍。”范琳琳轻声骂着,“但今天真得喝。”她一边跟前台说:范小姐的包间。

    走进包间的那一刻,方晴子终于小跑着赶来。“对不起,我从图书馆出来晚了点。”她喘着气,脸颊还带着没褪尽的红。

    三人坐定,服务员熟练地为她们倒上热茶。点菜一向由陈可人主导,她扫了一眼菜单,毫不犹豫地念出:“烧味三拼、鲍汁鹅掌、黑金叉烧,山水豆腐、花雕膏蟹、两例响螺炖汤,范琳琳不喝汤。再来六个一打橙皮蛋挞,要米饭吗姐妹们?”

    “哇……可人你每次点菜都好有仪式感。”方晴子笑着缓和气氛,试图把话题导向轻松些。

    可这顿饭注定轻松不了。汤还未上桌,方晴子就忍不住开了口:“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安安和小戴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奇怪了?”陈可人眉毛轻轻一挑。

    “是安安和小戴……那天我们在宿舍里聊择偶标准,我说了一些现实问题。你知道,她们说什么吗?她们居然说‘爱情可以解决一切’,‘爱我的人会给我一切’,‘女人在恋爱里就应该有全部’。我真的快吐了。”方晴子的嗓音有点发紧,眼睛里积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懑,“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运转的。”

    陈可人默默地用瓷勺舀了一口豆腐,挑起花刀切的墨鱼,咀嚼了两下才淡淡道:“继续。” 方晴子:“太可怕了,浪漫文学影视叙事害人不浅,脱离现实,批量人为的塑造恋爱脑。”

    范琳琳猛喝一口茶:“你太认真了,晴子。人家又不是哲学系的,能不能自洽不是她们关心的事。”

    “我没生她们的气。”方晴子低头看着桌上的鲍汁鹅掌,“这种感觉令人不适,安安是个好孩子我总觉得她变了。“

    “你太认真。你以为娇妻们真的在等一个能共度未来的恋人?别傻了,她们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幸运和冲昏头的激情能抹掉公平和现实。” 陈可人抬头看了一眼范。她知道范琳琳今天情绪不稳,来之前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说是“差点把教务处老师骂哭”。她没有接茬,伸筷去夹了黑金叉烧。

    “算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方晴子大口喝汤,仿佛能浇灭火焰。

    范琳琳把醉膏蟹的蟹黄拨进饭里,低声说了一句:“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她们的。”

    方晴子错愕地看向她。

    “她们至少敢说出来。”范琳琳看着面前的烧味拼盘,“敢要,敢做梦。哪像我们这些人,明明不甘心,还要一边冷眼旁观、一边装得不需要。”

    “我爸妈又跟我吵了。”范琳琳继续说,语气却轻得像在说天气,“我说我想接着学设计,考研究生出国,他们说只要我再提一次,就把我手机没收让我休学。你说他们是疯了吗?”

    “他们一直不把你当艺术家看啊。”陈可人淡淡地说。

    “他们只把我当个工具人。我多热爱画画啊,为了比赛赢,为了进入最好的美院,我在集训班画到哭,我的艺考成绩够清美央美国美,他们改我的志愿全部改成综合类大学。最后高考文化课一不小心失手,他们就觉得我这辈子也不过如此了,学画画更是狗肉不上席面的东西。”范琳琳把一整只蛋挞塞进嘴里,声音哽咽了一下,“Amelia提前考上罗德岛了,她还说她最近在美国的一个公司做游戏设计,一个月五位数美金。我呢?我在这鬼地方学AI绘图和设计,和一群根本没审美的菜鸡同学□□作业。你说我疯不疯?”

    ————

    饭后,方晴子要赶地铁去图书馆,她还在和国外的一个教授讨论一个关于“主体性与劳动伦理”的哲学论文。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真佩服你们还能逛街喝酒……我今晚得通宵读《劳动的规训与内化》。”

    “你享受吧。”范琳琳站起身,拍拍正在付款的陈可人的肩膀,看向方晴子露出一个带点沮丧的笑,“你至少还有自己的信仰。”

    范琳琳看着方晴子下地铁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无聊。转过头来,盯着陈可人美丽的脸蛋:“走吧,逛街去,我得喝点酒,不然今晚真是会死掉的。”

    “你最近话越来越像自戕型艺术家了。”陈可人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走上扶梯。

    夜色如墨,逛街不过是前奏,真正的热闹在凌晨的酒吧里。夜店里是另一番躁动的气氛。DJ的音浪砰砰砸在地板和墙壁上,五彩灯影穿透浓重的酒气和烟味,将每一张脸都洗成了刺眼的却暧昧不清的表情。舞池里是躁动的手、碰杯、摇晃与凝视,像一场盘丝洞和化成人形的妖怪的狂欢,四处飘着糖精与蒸汽。

    范琳琳坐在卡座,她刚卸下大衣,黑色吊带裙下露出光裸的锁骨。她喝得很快,没怎么看就咕咚咕咚灌下。

    陈可人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摇着杯中的Old Fashioned,棕红色的酒液粘在玻璃壁上,她撇了一眼滔滔不绝的范琳琳,说:“你要是明天下午还起不来我可不叫你,我自己中午去吃Le Mirror,晚上吃兰亭永,恰独。”

    “定Chowa呗富姐请吃点好的。”

    “菜单还没换新的,上的有点慢,要吃自己去。”

    … …

    范琳琳又点了两杯龙舌兰,说:“你知道吗?高三那年,我满脑子都是央美的录取通知书。结果我爸妈把我志愿全改了。”

    她仰头灌下一口酒,酒液划过喉咙,像火焰烧心。

    “说什么学画画不过是玩票。你知道我有多想鲨人吗?”

    “你想得太具体了。”陈可人平静地喝着酒,妆容精致如旧,“但我理解你。你不是想鲨人,你是想有人看见你。”

    “对。”范琳琳猛地一拍桌子,“我不想再假装无所谓了。”

    她倏然低下头,眼神暗了下去:“我已经不是天才了。但我还是想让自己活得像个人。”

    “你不能说服父母,也不能接受自己‘掉落’。”陈可人平静地说,像在解剖一个病例。

    范琳琳看着她,眼神一瞬间破碎:“我不能。”

    陈可人将她手中的空酒杯抽走,替她点了一杯气泡水。

    “你可以逃,或者,别喝了,干票大的。”陈可人忽然轻声说。

    “人言否?”

    “把自己的成绩做起来,做出自己的品牌,可视化你的成就和潜力,逼的他们不得不相信你,为你的设计梦正名。”

    陈可人勾唇:“你还在画。你还没死透。我欣赏活着的人。”

    范琳琳眯着眼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笑了:“我以前总觉得你活在另一个世界。现在发现你挺妈味儿。”

    “你妈也穿Miu Miu?”

    ———————————————

    周六的晚上,东山口的街头,行人稀少,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街角闪烁。范琳琳和陈可人并肩走进了一座小洋楼,兰亭永的牌匾静静挂在门口,隐约可见的低调奢华透露出一股高雅的气息。这里,外面世界的喧嚣和浮华都仿佛被隔绝开来。

    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周围环境安静优雅,茶香扑鼻,仿佛无形的力量让两人都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范琳琳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街景,语气轻轻地问:“最近怎么样?准备好去美国了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探询,却又仿佛隐藏着更多的羡慕。

    陈可人微微一笑,优雅地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平静地回答:“是的,已经提前拿到了威廉玛丽学院的转学录取通知书。冬季学期入学,一月就要去美国读传媒和国际关系了。”

    “真好啊。”范琳琳说,语气略带一些羡慕,“你们家一直很支持你,做什么都毫无顾虑。”她的眼神有些迷离,透出一丝心酸的情绪。

    “嗯。”陈可人低头整理了一下餐巾,继续说道。范琳琳仰头:“我真是羡慕你,至少父母始终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没有那种幸运。”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叹息。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变话题:“那你现在还和那个男朋友在一起吗?他十二月要回来了吗?”

    陈可人一愣,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们分手了,一周多前。就是之前你知道的那个UCI的男生。你记得吗?他和我高中时认识,现在在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读书。”她低下头,目光变得沉静。

    “哦?”范琳琳眉头一挑,忍不住有些吃惊,“你们分手了?新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解,但又似乎对这种事情不算太意外。”你上次说的那个父母移民了的,在尔湾天天花天酒地,开着迈凯轮720聊骚那个,啊,我以为你们上次就分了。“

    陈可人淡淡地笑了笑,轻轻摇头:“开始是很合适,确实是这样。可惜,他是个典型的海王,狗改不了吃屎。”她看着面前的菜肴,嘴角微微上扬,但却带着一种苦涩的自嘲。“你知道的,他和好几个女生保持暧昧关系,甚至还搞一些恶心的不堪的事情。”范琳琳瞪大了眼睛:“天啊,不儿,还不分吗?”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嗓门,带着愤怒的语气,话语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忍受这种人?”她显然觉得这个男人不配有陈可人这样的白富美。

    “我也没忍多久。”陈可人微微笑了笑,眼神中却有一丝深深的无奈和反胃,“他是试图挽回,还冷暴力我想搞服从性测试。但我实在受不了那些小三小四小五的语音轰炸。”她的声音低沉,似乎是再次回想起那些痛苦的时光。她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一周前我们终于分开了。”

    “你看,我们高中相识,我还记得那些点点滴滴。开始那么美好,最后…结果都一样。”

    范琳琳听完,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惋惜,啧啧称奇:“这男人简直是个道德败坏的存在,搞暧昧、滥交、玩弄感情,连土老板包养那种上岸网红小模特都不放过,居然敢还和你纠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尿是哑光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气愤,“这种男人真是太低贱了,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言毕给陈可人夹了一口菜。陈可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些许感慨:“随便吧,我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范琳琳沉默了片刻,眼神暗了下去,终于轻声说道:“我懂你。”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我只是有点可惜,这年头垃圾人真多,不愧是紐大和尔湾,东邪对西毒。”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叹息,为陈可人的境遇感到一丝无奈。

    “好了,别再说了。”陈可人轻轻地笑了笑,替她挡回了那一份沉重,“我们今天是出来吃饭的,别让这些烦恼影响了心情。”她抬头看着餐厅的顶灯,眼中闪过一点水光。

    两人边聊边品尝着兰亭永的美食。前菜是定制银器皿装的六味食盒,鲜百合清爽,牛肝菌香气扑鼻,泡脚凤爪酸辣适中,藤椒螺片鲜美,麻辣牛肉辣而不燥,怪味腰果甜咸适口。刺龙虾怪味面中,小青龙身制成溏心,搭配宫保汁,虾尾炸得酥脆,怪味面口感丰富。坐杠大刀金丝面以菜芯鸡汤作底,面条细如发丝,入口顺滑。香煎羊肚菌填入M9和牛,煎至外焦里嫩,和牛脂肪渗出,口感爆汁。鱼子酱虾冻膏挞、金汤炖苏里南公肚、吊晒本色十八头干鲍、酸辣鱼翅、樟叶炭烤熟成乳鸽等菜品也各具特色。

    与此同时另一边,香港。

    Brady坐在自己那刚提的Aston Martin Vanquish内,车窗微微摇下,寒冷的夜风吹进来带着一丝湿气。他靠在座椅上,抽着电子烟。

    他刚刚结束一场不太愉快的商业谈判——虽然表面上无懈可击,可是他心底清楚,自己并没有真正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Brady深深吐了一口粗重的气息,白色的烟雾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几秒后慢慢散开,像是他的思绪。为什么会突然邀请安安去芝加哥?本来一切都有条不紊,他计划着和Kaitlyn重新修复关系,给她带上一份浪漫的惊喜——一场Aspen的滑雪之旅,享受一番典型的Apres Ski。接着,去Aspen的苏富比拍卖行看看展品,可以再去Aspen旁边的老日本移民开的温泉乡,再过两天,他们会飞到芝加哥,享受美食,去那些他早已预定好的米其林餐厅。

    Brady不禁轻笑了一声。原本那个完美的计划,他已经想象过无数次——他和Kaitlyn在雪山上度过美好的时光,之后飞到芝加哥,吃遍那些美味的餐厅,享受片刻的悠闲。再加上他们那段情感的过去,他总觉得和Kaitlyn在一起,总是有一种“旧情复燃”的甜美错觉。两个人虽然这半年有些疏远,但每次联系,总能唤起当年那段年少的相知。

    然而,他的幻想很快就被现实击碎。Kaitlyn最初答应了他的提议,含含糊糊地说着“可能有点时间。”但不久后,她就爽快地改变了主意,告诉他她要和姐妹会的朋友们一起去蒙特卡罗。她说,闺蜜Jane已经安排好了行程,计划去摩纳哥享受阳光,享受那个典型的南欧度假胜地,那里有明媚的阳光,璀璨的夜晚,还有无数的奢华酒店和私人游艇。

    Kaitlyn多会玩啊,蒙特卡罗的阳光,总是那么明亮,而摩纳哥的华丽气氛,也总能让人瞬间心动。那里有不尽的快乐,赌场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光,俱乐部里充满了摇曳的舞姿和香槟的气泡,西装礼裙高定,鲜花,烟火,半山马路,海风,优雅而放松。

    其实对Kaitlyn和Brady来说,人生就像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派对,没人会拒绝那些有趣的新鲜体验,无论是高级的避世私人度假,还是和朋友们一起轰趴游玩。

    Brady不喜欢自己太过上进的争抢的味道,显得自己没那么淡定自如和享受生活。虽然Brady家境不错,他的家族在香港可以说是典型的精英阶层,拥有可观的资源和蛮好的商业版图。祖母是上海洋行老板的千金,上世纪中叶随家人移民到香港,成为布料与日用品贸易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财富;父亲则是香港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并且涉足了房地产开发、奢牌酒店代理和文旅品牌的投资。而母亲是政客名门之女,曾留学英国,并在医药公司担任在港业务总监。奈何父母的生活理念较为传统,认为保持现状安逸度日就足够了,维持现有阶级也能活得潇潇洒洒。他们不希望Brady去追逐那些“不切实际”的高风险目标。Brady的母亲尤其认为孩子不出错就好,老老实实继承家里的事业,继续活在父母光环下,也是一桩美事。

    但Brady内心却有更高的追求。他从小便与父母的价值观发生冲突,他不甘于父母眼中的“安稳生活”,他希望自己能创造出一个更大、更加辉煌的事业版图。他希望凭借自己在美国的成功,打破父母对他未来的预期,证明自己可以超越他们为他设定的啃老轨迹。

    他一直有一种深深的焦虑感,只有通过事业的成功,才能真正摆脱父母的影子,真正做回自己。他在香港过得太安稳了,周围的圈子都带着一种温吞的气息,他觉得自己被局限了。正因如此,他总是暗自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积极参与各类商业项目。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不再依附于家族的光环,而是站在全世界的舞台上,创造属于自己和自己的事业版图,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他怎么会满足父母的安逸态度和活在父母名字下的窝囊劲?可也没得选,最怕富n代创业不是浪得虚名。他觉得受制于人太痛苦了,支个零花钱都要问家办。

    Brady摇了摇头,拧开车门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些烦恼。Kaitlyn的改变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他有绝对的信心追回前女友,大不了追到摩纳哥。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安安的名字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又想起了她那次犹豫的微笑和不言而喻的温柔,那种与世无争的纯真,似乎让他找到了些许久违的安全感。

    他想了想,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邀请安安去芝加哥的决定。这是一种矛盾的情感,他既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可能是给自己重新审视感情生活的契机。他终于决定,不再深思这些复杂的情感,自己都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段关系的未来,那就先放轻松,等真正的时机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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