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预备铃刚在走廊里滚过一圈，高三二班靠窗的位置还浸在淡金色的晨光里，叶星眠捏着笔的手指却无意识地蜷了蜷。前桌林薇薇转过来时，正看见她盯着数学卷子上的函数图像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一小团墨渍，连课代表收作业的声音都没听见。
“星眠！魂儿都飞哪儿去了？”林薇薇把晨光奶茶轻轻放在她桌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声音压得低，“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跟我上次熬到三点刷理综卷似的——你昨晚到底干嘛了？”
叶星眠抬眼时，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话戳中了什么柔软的地方，嘴角先弯了弯。她下意识往教室后门瞥了眼，陆烬正站在那里跟沈皓说话，校服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黑色的卫衣领口，晨光落在他肩膀上，连平时冷硬的轮廓都软了些。等她转回头，才对着林薇薇小声说：“不是没睡好，是……有事儿想跟你说，特别重要的那种。”
“什么事儿？”林薇薇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把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连桌上摊开的英语书都忘了翻，“跟陆烬有关对不对？我就说你们俩上周六一起去图书馆不对劲！他居然给你带了热可可，还是加奶盖的那种，你知道多少女生盯着那杯奶盖眼馋吗？”
叶星眠指尖抵着发烫的耳尖，点了点头，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被风吹走：“我们……在一起了。”
“我靠！”林薇薇没忍住低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什么时候的事儿？上周六在图书馆？还是昨天晚上？是他跟你表白的？怎么表白的？用没用什么浪漫招数？比如拿题本写情话之类的？”
“就上周六，在图书馆三楼的靠窗座。”叶星眠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笑出声，指尖绕着笔杆，耳尖的红意又深了几分，“不是他表白，是我……我问他的。”
“你问的？”林薇薇拍了下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惊喜，“叶星眠你可以啊！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居然这么敢！你怎么问的？直接说‘陆烬我喜欢你’？还是绕了半天弯子？”
“我当时做错题了，他帮我讲题的时候，手指碰到我笔杆了。”叶星眠垂着眼，声音轻得像棉花，“我脑子一热，就抬头问他‘陆烬，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说完我就后悔了，怕他说不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他怎么说？”林薇薇往前凑了凑，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叶星眠想起当时陆烬的眼神，他耳尖也红了，却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是”，嘴角忍不住又翘起来，“他说‘是’，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我就……我就答应了。”
“我的天！”林薇薇捂着胸口，压低声音尖叫，“也太甜了吧！图书馆、讲题、指尖碰指尖，这简直是青春小说剧情啊！对了，你跟砚辞哥说了吗？他要是知道你谈恋爱，肯定得乐坏了，说不定还会帮你盯着陆烬，免得你吃亏。”
叶星眠的笑容顿了顿，指尖捏了捏奶茶的吸管，语气沉了些：“我没打算告诉砚辞哥。”
林薇薇的动作也停了，脸上的兴奋淡了些：“为什么啊？砚辞哥不是最疼你了吗？你小时候摔破膝盖，他抱着你跑医院，眼睛都红了，怎么会反对你谈恋爱？”
“就是因为他太疼我了。”叶星眠望着桌角的奶茶，“他总觉得我还小，怕我高三分心。要是让他知道我跟陆烬在一起，他说不定会去找陆烬谈话，问他‘能不能保证不影响星眠学习’，到时候多尴尬啊。而且……这是我跟陆烬之间的事，我想先藏一会儿，等我们俩都适应了，高考也稳定点了再说。”
林薇薇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行吧，听你的！不过你可得跟我保证，要是陆烬敢欺负你，比如忘了给你带早饭，或者跟别的女生走太近，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跟温宁帮你收拾他！”
正说着，温宁抱着一摞物理作业本从后门走进来，白色的帆布鞋轻悄地踩过地板，看见她们俩凑在一起，脚步顿了顿，走过来敲了敲林薇薇的桌子：“聊什么呢？比物理老师画的受力分析还吸引人？作业都忘了交了。”
林薇薇立刻拽住温宁的手腕，把她拉到叶星眠旁边，语气里满是炫耀：“温宁你来得正好！星眠有大事要宣布，超甜的那种！”
温宁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叶星眠泛红的耳尖和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上，心里大概有了数，却还是配合地问：“什么大事？难道是数学周测考了满分？”
“比满分甜一百倍！”林薇薇抢着说，“星眠跟陆烬在一起了！还是星眠主动表白的，在图书馆！”
叶星眠没等温宁惊讶，自己先红了脸，轻轻拽了拽温宁的袖子：“你别听薇薇说得这么夸张，就是……就是我问了他一句而已。”
温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不像林薇薇那么激动，却伸手拍了拍叶星眠的肩膀，语气很稳：“挺好的。陆烬虽然看着冷，但做事靠谱，上次你生理期肚子疼，他没说什么，却让沈皓给你带了暖宝宝，还帮你跟老师请假去医务室。”
叶星眠愣了愣：“他还做过这个？我还以为是沈皓自己想的。”
“沈皓那脑子，能想到暖宝宝？”林薇薇翻了个白眼，“肯定是陆烬吩咐的！你看，我就说他靠谱吧！对了星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大家啊？总不能一直瞒着吧？万一被别的班女生看出来，她们说不定会找你麻烦。”
“再等等吧。”叶星眠望着窗外，晨光里的梧桐叶晃了晃，投下细碎的影子，“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谈恋爱的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你们俩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是砚辞哥，知道吗？”
“放心，我们嘴严着呢！”林薇薇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我连我妈都不告诉，除非她先问我。”
温宁也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不过要是遇到麻烦，记得跟我们说。”
与此同时，教室后门的角落里，沈皓正对着陆烬挤眉弄眼，手里还转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面包屑掉了一地：“行啊陆烬，真把咱们年级第一给拿下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准备帮你出谋划策呢！”
陆烬靠在墙上，手里捏着瓶矿泉水，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瓶身，听见这话，抬了抬眼，语气没什么起伏：“上周六，图书馆。”
“上周六？”沈皓嚼面包的动作停了，面包屑差点呛进气管，“就是你跟星眠去图书馆那天？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在图书馆搞定了？怎么搞定的？拿奥数题表白？还是写了情书夹在练习册里？”
“不是我表白。”陆烬的喉结动了动，想起那天叶星眠抬头问他的样子，她眼睛亮得像星星，连睫毛都在抖，语气里藏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是星眠问我的。”
“星眠问的？”沈皓瞪大了眼睛，嘴里的面包都忘了咽，“咱们星眠这么勇敢？她怎么问的？直接说‘陆烬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她问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陆烬的声音轻了些，眼底的冷淡散了些，“我说是，然后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答应了。”
“我就知道！”沈皓拍了下手，面包屑又掉了一地，“我早就看出来你俩互相喜欢了！每次你看星眠的眼神，都快把她盯出花了，上次运动会她跑八百米，你比她还紧张，全程盯着跑道，连我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对了，你们打算告诉别人吗？比如林砚辞？他要是知道你把他宝贝妹妹拐走了，不得找你算账？”
“星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林砚辞。”陆烬收起眼底的柔和，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她怕林砚辞担心，影响高考。”
“还是星眠考虑得周到。”沈皓点点头，又拍了拍陆烬的肩膀，“那行，我帮你们瞒着！不过陆烬，你可得好好对星眠，她那么好的姑娘，要是让她受委屈，比如忘了给她带她喜欢的草莓牛奶，或者跟别的女生走太近，我第一个不饶你！”
陆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教室门口突然热闹起来，几个穿着其他班校服的学生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嘴里还小声喊着：“陆烬在吗？找陆烬有点事！”
陆烬皱了皱眉，站直身体，对沈皓说了句“我去看看”，就朝着门口走去。沈皓也跟在后面，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们找我有事？”陆烬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几个学生，语气冷淡，却没什么不耐烦。
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男生，穿着高三一班的校服，手里拿着个笔记本，脸上带着点紧张，手指都在抖：“陆烬，我是一班的张宇，想跟你请教一下昨天数学周测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问老师老师说让我找你问问，说你思路更清楚。”
“我也是，陆烬！”另一个女生赶紧往前凑了凑，手里拿着物理练习册，“我想问问物理的电场题，老师讲的时候我没听懂，同桌说你上次给她讲过，特别好懂。”
“还有我！化学的有机推断题，我总是找不准突破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技巧啊？”
“我也是，英语的完形填空……”
一下子围过来七八个人，都是来问问题的。沈皓在旁边看得直乐，压低声音跟陆烬说：“我说陆烬，你现在都成咱们高三的‘解题大神’了？每天早上都有人来找你问问题，比老师还受欢迎。”
陆烬没理会沈皓的调侃，对着那几个学生说：“现在是早读课，要早读了。有问题的话，中午休息的时候来二班找我，或者课间也行，别耽误大家早读。”
“好！那我们中午再来！”张宇赶紧点头，又跟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纷纷说了句“谢谢陆烬”，就赶紧离开了教室门口，生怕打扰了二班早读。
陆烬回到座位时，叶星眠正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担忧，手里还捏着他的数学练习册——刚才他出去的时候，练习册落在桌上了，叶星眠帮他收好了。
“怎么了？他们找你有事吗？”叶星眠小声问，怕被讲台上领读的同学听见。
“没什么，来问问题的。”陆烬坐下，把矿泉水放在桌角，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动作很快，像是怕被别人看见，“最近总有人来找我问题目。”
“你现在可是咱们年级的‘学霸标杆’。
他们找你问问题很正常。”叶星眠笑了笑，把他的练习册推到他面前，“不过你也别太累了，高三本来就忙，别因为帮他们解题耽误了自己的复习。要是没时间，就跟他们说下次再讲。”
陆烬看着她眼底的关心，心里一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把自己的错题本往她那边推了推：“我昨天整理的数学错题，你看看，有几道题跟你上次错的类型一样，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叶星眠接过错题本，指尖碰到他的指尖，又赶紧缩了回来，脸上泛起红晕，点了点头：“好，谢谢。对了，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我听说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你上次说想吃的。”
“好。”陆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拿出英语书，却在翻开的瞬间，又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晨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撒了层碎金，他的心跳又快了半拍。
这时，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手里还拿着一摞周测卷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领读英语的声音。
叶星眠赶紧收回目光，假装认真地看着英语课本，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知道，她和陆烬之间的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林砚辞。
但只要想到每天能和他一起上课、一起讨论题目、一起去食堂吃糖醋排骨、一起为了高考努力，她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被晨光填满了一样温暖。
林薇薇坐在前桌，偷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陆烬正在帮叶星眠划英语重点，叶星眠的头微微靠过去，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连晨光都好像只围着他们转。
她忍不住跟旁边的温宁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都偷偷笑了。
她们知道，叶星眠和陆烬的这段感情，虽然暂时没宣之于口，却像这初秋的晨光一样，悄悄照亮了高三二班的这个早晨，也照亮了他们接下来充满试卷和汗水的备考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