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向东边探索的那支小队再也没有消息,也再没有回到艾泽萨慕。他们就此消失在时间里,或者消失在东边的海洋中。

    而往东边探索的那支小队在不久之后就传回了消息。他们达到了一处平原地区,然而那里的平原不是无主之地。那里的文明似乎比艾泽萨慕更加发达,他们已经形成了农业、商业。值得庆幸的是那里的人们似乎很欢迎膜翼人,没有对他们展现出任何敌意。

    这支膜翼人小队的领队在传回去的信息里说,或许他们可以考虑在新发现的平原定居,和那里的原住民共同生活,只是可惜他们之间的语言还不能顺畅交流,因此他们十二人先暂时在平原继续了解这里,但不建议艾泽萨慕的膜翼人进行迁徙。

    这支向东探索的膜翼人小队来到的就是图托姆平原。在他们之前曾经有一名迷路的膜翼人来到过这里,他曾经救过落水的人,而他的故事则被传讲。因为他,这支探索小队的膜翼人被图托姆平原的人们轻易接纳了。

    不仅如此,当时因为贵族权力的扩张,王族想要重新收回权力与人们的支持,于是他在合适的时机找到了膜翼人小队,承诺了他们享用不尽的美食和美酒,承诺了他们最豪华的住所,也承诺了他们最尊崇的地位。

    但王族不可能豢养那么多的膜翼人,在神殿中的天使只能够有十二位。

    艾泽萨慕的膜翼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探索小队的联系的间隔越来越长,最终受到的讯息上说,这篇平原并不适合膜翼人迁徙,他们将会继续往东去寻找新的家园。从此,再也没有受到过来自于他们的信息。

    对于艾泽萨慕的膜翼人而言,出去的两支探索小队全部覆灭。他们一时间没有再派出探索小队。再不久之后,一场瘟疫席卷了艾泽萨慕,这减少了艾泽萨慕几乎一半的人口,他们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去寻找新的家园。

    从艾泽萨慕成长起来的新生代膜翼人们早已经不知道这段往事,他们从小生长再艾泽萨慕,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艾泽萨慕。

    知道有一天,一名膜翼人从东边而来,飞越了海洋,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名膜翼人长相俊美,身上所穿的服饰和他们迥然不同,甚至他的语言中带着生涩,明显,他的母语和他们是不同的。

    艾泽萨慕的膜翼人惊异地讨论,难道在艾泽萨慕之外,竟然还有其他地方也有膜翼人?

    这名来到艾泽萨慕的膜翼人说他来自图托姆帝国,并且告知了他们所有的故事。他有着冰蓝色的眼睛,他说他的名字叫埃德加。

    贝拉第一次见到埃德加的时候只有六岁,她只记得这名来到艾泽萨穆的膜翼人长得很好看,衣服也是从来没见过的好看样子。她觉得他说话的样子有点可怕,也听不懂他说的话。但当他蹲下来告诉她别哭的时候,他好像又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的翅膀好像有些问题,不能直接从平地起飞,必须从高处起飞才能在空中滑翔。

    后来贝拉问起埃德加的翅膀,他说是因为图托姆帝国的选择。图托姆帝国需要能够给王子移植的翅膀,因此有所选择地给羽翼人选择伴侣。为了让王子移植得到翅膀之后负担更小,所以他们偏好更小的翅膀,他的父母都拥有着不大的翅膀,诞下的他从小就不能从平底起飞。那时候贝拉已经15岁,理解了他们和图托姆帝国的过去。

    而埃德加在这几年中迅速地衰老,就好像时间拿着刻刀在的嘴角划下了深刻的法令纹。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埃德加的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愤怒。他说:“图托姆帝国的王族欺骗了我们,他们用美味的葡萄酒诱哄了我们祖先,但他们同时在葡萄酒中掺入了毒药。我们的祖先被蒙蔽了,自愿放弃了力量,变得不得不受他们摆布和豢养。我们必须要改变这种情况了。”

    后来,在埃德加的极力促成下,在图托姆帝国东部的奈博小镇终于建造了祭祀塔,埃德加能够更加方便地从祭祀塔上起飞,来到艾泽萨穆。

    埃德加告诉贝拉,他们羽翼人已经失去了尊严,并且因为图托姆帝国占据了西边的整片平原,艾泽萨穆的羽翼人也难以再找到新的家园。他问贝拉,能不能为了羽翼人的尊严、为了羽翼人新的家园,去帮助他。

    他告诉贝拉她将要付出的代价,毫不隐瞒。

    贝拉同意了,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母亲。但她猜想,她的母亲或许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一些,因为她的母亲常常告诫她,有些事情不需要她去完成,她的母亲也常常用担忧的、怜悯的目光静静地注视她。

    贝拉看着埃德加日渐衰老的容颜,她在内心的混乱和困惑中仍然向埃德加点头了。她决定了让人砍下她的翅膀,伪装成女侍混入图托姆帝国的王宫中。

    这时候,埃德加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他的皮肤早已经松弛,却还是牢牢地贴在他面部的骨骼上,因为时间的关系,他曾经的俊美早已经不再。但当他放松的时候,终于,好像他又重新有了过去的影子。

    要说她后悔吗。其实她也不知道。

    要说如果能重新来过,她会怎样选择呢。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听到了艾达的故事,知道了埃德加的做法曾经给别人也带来了永远无法抹除的痛苦,那一刻她曾经逃避的终于无法再逃避,她曾经试图不去考虑的终于还是呈现在她面前。

    埃德加或许是早就想清楚了。

    在绞刑架前,脖颈被套上绳索的时候,埃德加想起了了解到神殿天使的真相时的愤怒,想起了寒冷的夜里决意改变羽翼人现象的不甘,想起了从祭祀塔上飞下空气划过面庞时的触感,还想起了贝拉背上砍去翅膀之后长出的伤疤。

    一切都离他而去了。

    一切都逐渐回归了。一切的声音、情感,甚至是意识,都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罗伊斯躺在床上,终于醒过来了。

    在跳动摇曳的烛火中,他慢慢地看清了在他床边的一个影子,是艾达。

    他安静地看着艾达,她现在手捧着一本书,接着烛火在看书。

    但刚刚苏醒,或许是他的眼睛还不太好,他没有看清封面上的字,只看到这本书的封面好像是红色的。

    红色封面的书,有一本艾达从雪原带回来的,好像是叫《红色的血液》,是这本吗?

    罗伊斯忽然想起了,曾经的场景。

    那时候艾达刚刚从雪原被救回来。他要求王宫里医术最为高超的医师来为艾达诊治,医师说艾达已经失去了很多血液,而且肝脏已经被啃食掉了一大半,很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那时候,他感到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无形的手所攥紧,产生的压力让他想把医师、雪原狼、王宫统统烧个干净。

    或许是看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医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他一定会尽力医治,让艾达苏醒过来。

    其实罗伊斯在得知艾达进入雪原之后就一直让他的骑士住在雪原周边的小镇上,每天都进入雪原搜索。但他仍然很懊恼。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艾达才终于醒过来。他等得几乎失去了耐心。

    毕竟,他记得艾达说过的,睡眠是死亡的兄弟。

    一个人如果长久地沉入了睡眠,那么或许他就进入了死亡的领地。

    而现在,罗伊斯不知道他沉睡了多久。

    不知道艾达是否也担心了他很久。

    他们的角色似乎是互换了。

    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好让艾达知道他已经醒了。他记得,艾达受伤的那次也是她发出了一些响动,他就发觉了,然后他知道她醒了。所以现在,他也用一样的方法。

    果然,艾达从书中抬起了脸,然后垂下眼看向了他。

    瞬间,她的眼睛里迸发出喜悦的光芒。

    她轻轻地叫道:“你醒了!”

    他朝艾达微笑了一下。

    他忽然感到很轻松。他卸下了翅膀,艾达卸下了她的愿望和责任。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过艾达这样快乐而轻松的表情,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艾达这样快乐而轻松的语气。

    他听到艾达说:“现在是不是还很痛?”

    确实很痛,而且因为移除了翅膀,趴着睡了很久,脖子也很酸。

    “习惯了。”罗伊斯回答道。

    确实是习惯了的,他在过去经历过比这更痛的时刻,况且那时候还没有任何希望,只有仇恨和无力填充着他。

    他看到艾达的表情由轻松愉快转向了惋惜心痛。

    罗伊斯心里得到了莫名的满足。满足之后,他想自己更喜欢艾达快乐的样子,他说:“但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我现在脖子也很酸,但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罗伊斯重新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然后自嘲一样地轻笑了一声。这样乐观。

    不过确实会好的吧。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听到了艾达充满希望地重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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