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绿眼睛

    秦三卦掏出符咒的同时,将背上的桃木短剑抽出,用手掌舞出了漂亮的招式,那团头发汇集起来,有了人型。

    但也止于人型了,人脸的位置是交错的发丝,不停的往里缩,仿佛一个黑洞,再靠近些就会把人吸进去。

    那发人朝秦三卦快速移动,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把他吞掉,秦三卦一抬头,从天而降的如海藻般的头发丝如有生命般将他紧紧包裹着。

    拿着符咒的手被强行按在身后,秦三卦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纸,闭眼轻声念道:

    “爆”

    轰的一下,秦三卦被炸飞了出去,接着重重摔在地上,捆着自己的头发因为剧烈的爆破而被撕扯开,满地都是烧焦的味道和断掉的髫发。

    秦三卦感觉自己的脊柱快断了,这一震直接摔倒到了门槛处。

    正想靠着木门坐起来,事与愿违,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了,秦三卦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外头的光照得秦三卦睁不开眼睛,他微眯着双眼,连手指都懒得动了,秉持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一会儿的原则,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秦三卦以为来人是那位大师。

    “老师傅,那脏东西已经降服了,告诉夫人陈小姐的病就会好的。”

    秦三卦轻笑道,抿了抿嘴角渗出的血珠。

    大师的话没等到,耳边飘来一阵冷哼,秦三卦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

    还因为用力太猛,眼球像被放在火里头灼烧。

    他以为是那东西没死,却见一位头上带着黑色斗笠的人站在他旁边,那斗笠的纱布都快拖到地上去了,像是一长条的黑团。

    那人也没在说些什么,径直向屋内踱步而去,等到秦三卦勉强撑起身体来,人已缓缓坐在中央的浮雕椅上。

    用双白的恐怖的手掀开黑斗笠的纱布,这么一衬托更显阴森,让秦三卦顿时想起几天之前见到的那两个索命鬼。

    这人是没晒过太阳吧,秦三卦估摸着,随即打了一个寒噤。

    一股死人味,瘆得慌。

    刚这么想,就与那纱布后的绿色瞳孔对视上了。那双眼睛直直的探到他的眼底,让人移不开视线,要不是自己没说出声来,还真怕他听到了。

    只见那人一抬手,秦三卦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他想压住向前爬的手,可那手像不听使唤似的,配合着脚贴地爬行。

    如牲畜般。

    完蛋,不会那鬼的老子来找我拿命了吧。

    秦三卦后背直冒冷汗,整个人僵硬。

    自己这已经半残的身体,走路都一瘸一拐,更别说要对付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绿眼睛。

    就这么爬到那人跟前,秦三卦感受到那人捏起他的下巴,慢慢往上抬,近距离看那双眼睛,深如渊水,又绿如松石,眼睛的主人正在端详着什么。

    是自己的眼睛吗?

    “还真是。”清冽如夏日山间清泉,可秦三卦却没从他的语气中品出半份情感。

    是,是什么。秦三卦满脸迷茫,眼珠子左右转着,正欲开口询问,眼前人便拂衣站起,拾起落在地上的那团被烧焦的头发,背手朝门外走去,秦三卦望去时,人已不在。

    唯见黑纱随风起,隐入廊前。

    控制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经历之前的打斗和刚才那番不着边际的行为,秦三卦再也支撑不住了,脑袋一横,向后倒去。

    晕在陈家祠堂正门。

    西门忘川河,阴阳幽都市。死去的灵魂走过在隐使的带领下,经受住黄泉路上鬼鬣狗的攻击,乘船渡过忘川河,不老实的往船外瞧一眼,沉藏于河底的水怪可不会放过这个饱餐一顿的机会。

    就这样,魂归之处,便是阴曹地府里号称“极乐世界”的幽都鬼市,安安份份待上三年,另寻转世投胎处。

    幽都鬼市灯火通明,其标志建筑阎仙楼坐落于幽都中心,其顶层又是鬼界与人界相通的供养阁,这么一来,这上门鬼怪之多,用洗砚的话来说,便是

    “这阎仙楼的门槛迟早被踏平,小芦——你们家褚大人呢?”

    洗砚交叉着手,看着这个忙活于各个酒桌的小妖怪,小芦应声抬头,将自己手上的活交给其他人。

    搓搓手上前来,“洗砚你咋来了?”

    “当然是和我这些兄弟们来喝酒啦。”

    边说着边随便搂住一位,另一只手的食指不停地转着他的钱袋上。

    下一秒,这钱袋就朝小芦飞过去。

    “你发工资了,太好了。”小芦星星眼翻开钱袋,“你上个月的酒钱还是我给你垫的,终于还了。”

    可那袋绳一拉开,看着手上根本不够还上个月债的几个钢镚儿,小芦面如土色,哑住声。

    “我先进去了,等褚大人回来了,告诉他我在八楼朝左数第五个房间等他。”

    “洗大人来了”

    “洗砚过来喝酒啊”

    “来了来了,今晚不醉不休”

    洗砚大摇大摆就上楼了,全然不顾在旁边担心给自己兜底的小芦。

    阎仙楼是三界最大的行乐处,有些仙人就算坏了规矩也会化形前来体验一番,这几千年来,神界和冥界的关系波谲云诡,这也和神界上一次易主有关,越来越少的冥界官员能通过考调试成仙,但这些话,总归是打碎牙齿也要吞进肚子里的,没人会拿到明面上说。

    听说那些被发现的神官回到仙界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洗砚瞧着眼前又空了的酒瓶,过了三巡脑袋就昏昏沉沉,更别说听到隔壁桌再聊那些神仙的往事,不受控制地,手一拍轰地站起来,身体摇晃着。

    道:“我就、就听不得你们在这说这仙界仙那的,怎么了、都、都是先主创造出来的,除了上古仙冥之神随日月共生的,这些仙啊鬼啊的,上辈子不都是人吗,在这里搞歧视,我说有些神仙,上辈子皇上没做够,现在还要…………”

    “说够了吗?”

    场面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噤,出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无常岁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虽说无常只是判官司下面的拘魂使,但众人都怕他,不仅是他平时独来独往鲜少说话,更是因为他似乎和后土大娘娘关系不一般。

    这样一来,大家更不敢惹他,都是来转世投胎的,不想搞不痛快。

    洗砚回过头,此刻正因为酒精上头微眯着眼,开始笑起来,指向岁枭:

    “怎么有两个那个死东西啊,哦不,一、二、三,有三个,我真是醉了,怎么看到岁枭了。”

    接着便不说话了,低垂着头,重新坐回位子上。

    岁枭走了过来,冷眼瞧着坐在洗砚旁边的人,那人立马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远离这个战场。

    洗砚摸着酒壶,把脸贴了上去,发出舒服的哼哼声:“好凉快。”

    头转到另一边,小声嘀咕:“你来干什么。”

    没人回应,洗砚习惯了他这种装聋作哑的派头,也没放在心上。

    小芦来时便是这番景象,客人们都散场了,酒肉之后,只剩残羹冷炙,欢愉春宵后,一片狼藉地。

    洗砚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看向另一边,岁枭支着脑袋,头一顿一顿打着瞌睡。

    等他离那桌五步远的时候,岁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朝他点点头,起身走过来。

    全程没发出任何声音。

    走近后,岁枭从衣口里拿出钱袋递过去,指了指自己和洗砚。

    小芦马上明白,会心一笑,小声对他说:“谢了,替他还钱,你也真是好心啊,但我打包票,他可不会把钱还回你的。”

    岁枭摆摆手,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离开了。

    小芦望着这个被他人添加太多传闻的人,心里估摸着,也还是个小孩子啊,后土娘娘带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转眼变成了眼前这个身材高大,肩宽腿长,面如冠玉,鼻梁高挺,扎着马尾的黑发如墨般垂到腰间的少年,若是按照人类的年纪来算,正是鲜衣怒马之士。

    回身把洗砚扶到厢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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