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灯续昼

    三年级的那个开学日,克劳迪娅提着行李走过一间又一间人满为患的车厢,只在最末尾处发现了能坐的席位。

    可刚打开车厢门,她就后悔了。格兰芬多铁三角压低了声音正在叽叽喳喳,卢平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袍,睡得正香。

    克劳迪娅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放下行李闭目养神,实则全部心力都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神经质地把手放到口中去咬。

    旧人旧事令她无比痛苦。曾经莱姆斯温和阳光的笑容和现在卢平教授疲惫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何况他现在这副模样本身就是在提醒克劳迪娅一些血淋淋的事实:莉莉和詹姆死了。彼得叛逃。小天狼星入狱。

    过去两年来,克劳迪娅一直在避免与哈利接触。

    如今骤然间与三位当事人共处一室,她痛苦得几乎溺毙。

    不同于卢平,对他来说痛苦在十二年间多少已然被成为接受的事实,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回忆会悄悄浸湿枕巾。

    对克劳迪娅来说,她行走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幻视幻听好友的嬉笑打闹,那把铡刀两年前对她斩首留下的伤口从未结痂,时时刻刻都暴露在空气中,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毫无疑问,摄魂怪的出现令这种苦痛大大加深。

    在学生们惊慌失措地四处询问列车为何停车为何熄灯时,克劳迪娅慢慢抚上胸口那颗心脏。它比往常任何一日都更像在刀尖上跃动,像要从喉咙里呕出来。

    克劳迪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原来是摄魂怪来了。

    漆黑中,她颤抖着手拔出魔杖。

    “呼神——护卫!”克劳迪娅喊道,声音完全称不上平稳。

    她失败了。哪怕连杖尖一丝稀薄的银白色雾气都没有喷出来,曾经矫健而强大的守护神没有回应她。

    有一种说法,守护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巫师那个更光明更强大的“我”。用心理学来说,就是“超我”——而克劳迪娅失去了她自己。曾经她坚定不移地为了保护而战斗,但现在她甚至看不见存在的意义。

    另一种理论认为,守护神的存在与否决定于召唤者“保护的意志”。——显然,克劳迪娅已经不再坚定地相信自己具有保护什么的力量了。

    摄魂怪逼近了。

    一切曾经的美好和快乐成为了痛苦的催化剂。

    莉莉的笑容,多卡斯的话语,小天狼星英俊的面庞,雷古勒斯健美的胸膛;莉莉尸体上扭曲的表情,多卡斯挂坠里褪色的照片,小天狼星通缉照上深陷的颧骨,阴尸群里雷古勒斯干枯的手臂。

    “好痛啊。”她听到莉莉的喃喃声,“克劳迪娅,我好痛啊。”

    无知无觉中,克劳迪娅早已泣不成声。

    太过悲痛时人甚至很难哭出声音。她只是跪在地上,嘴巴无声地大张着,沙哑的哭喊声因为太过沉郁竟显得微弱,眼泪成股地顺着脸庞流下,砸在车厢的地板上。

    “对不起,”她低声道,声音破碎到难以组成句子,“都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你们——”

    克劳迪娅又陷入了无声的悲鸣之中。而此时卢平已经召出守护神驱逐了摄魂怪,克劳迪娅和哈利双双不省人事地昏倒在地。

    再醒过来时,包括哈利在内,车厢里所有人都担忧地围在克劳迪娅身边。

    卢平紧紧皱着眉头,他的面容比之前看起来更为疲惫:“你还好吗?”他递过来一只手,示意克劳迪娅可以借力站起来,又朝哈利手心指了指:“吃些巧克力吧……它们会起作用的。”

    “……”克劳迪娅脑中一片空白,绝望的余波仍然在她心底回荡。

    她骤然间紧紧抓住卢平的手,茫然道:“……如果。如果反抗没有意义……如果偏航者将被抹去……那么,挣扎还有必要吗?”

    克劳迪娅松开卢平,一把攥住了赫敏的衣袖:“——我们能否,愚弄命运?”

    她没有期盼赫敏的回答,小姑娘被她这近乎发疯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两三步。

    她只是在寻求自己的答案,但她选择向赫敏——这个她知道会在占卜课上摔门而去的女孩发问,本身就说明了她的倾向,不是吗?

    克劳迪娅已经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年。这两年里没有任何伤亡,和蔼可亲,可是今年还会有这么幸运吗?小矮星彼得的出逃引向伏地魔的复活与无辜麻瓜的死亡,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卢平会和唐克斯一起死在霍格沃茨大战中,今年的戏份最多的小天狼星将在两年后坠入神秘事物似的生死之门中。

    扪心自问,她当真做得到看着他们去死却无动于衷吗?

    十年之前,她就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挡在所有人身前,如今呢?冷眼旁观吗?

    ……克劳迪娅做不到。

    哪怕最终也要死去,哪怕最终还是无法躲避命运。

    可至少让欢乐与幸福再延长些吧,烧灯续昼,在谱定的悲苦之外每一刻的轻松都是额外的礼遇。

    克劳迪娅站起身一挥魔杖,车厢门顿时落锁,所有人都被困了个严严实实。另外几个人只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正用一种防备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莱姆斯。”克劳迪娅开口道,语气仍然飘忽得像在梦游。“你知道吗?这间车厢里,可还有一位与你十二年未见的‘老朋友’呢。”

    卢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既不知道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为什么会对他以教名相称,也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直到克劳迪娅轻飘飘地一甩魔杖,罗恩口袋里的老鼠飞了出来。

    卢平瞳孔骤缩,克劳迪娅却先他一步将魔杖尖死死地抵在这个阿尼玛格斯的心口,语句中的恨意刻骨铭心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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