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站在餐桌旁，轻声叫道。

    餐桌上的谈笑声戛然而止。许百源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谁？你认错人了。"他说完，转头继续和队友说话，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周围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我的脸烧了起来。"对不起，打扰了。"我低声说完，迅速转身离开。

    我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食不知味地嚼着饭菜。正当我机械地把米饭送进嘴里时，一个餐盘"砰"地放在我对面。

    听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狄秋实拉开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得好像我们早就约好了一起吃饭。

    "那是你哥？"他开门见山地问。

    我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嗯。"

    "你们...关系不好？"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难得地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发光。

    "以前很好。"我轻声说，"后来父母离婚，我们分开了。再见面时，他就变成这样了。"

    狄秋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爸妈没离婚，但应该离。"

    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他们每天除了吵架就是冷战，"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戳着饭菜，"家里像个冰窖，所以我宁愿在外面晃到半夜。"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狄秋实的目光突然定在我的右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淤青，是前天父亲回家时留下的。我下意识地拉下袖口遮住。

    狄秋实的眼神变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把餐盘里唯一没动过的布丁推到我面前。

    "我不爱吃甜的。"他撒谎道。

    下午的班会上，班主任宣布了下个月要举行全校运动会的消息。体育委员是个高个子女生，她拿着报名表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回来时表情有些沮丧。

    "项目报得差不多了，就差女子3000米没人愿意参加。"她无奈地说。

    教室里一片寂静，没人愿意接这个苦差事。不知哪来的冲动，我举起了手："我可以。"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看向我，包括狄秋实。他挑了挑眉，似乎在质疑我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转学生能否跑完3000米。

    "太好了！"体育委员如释重负，"许桑同学报名女子3000米！还有没有人想挑战自己？"

    就在这时，狄秋实懒洋洋地举起了手："男子跳高。"

    这个意外的举动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班主任看起来也很惊讶："狄秋实，你去年不是拒绝参加任何项目吗？"

    "今年突然有兴趣了。"他耸耸肩，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放学后，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狄秋实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桌上留着那盒没开封的草莓牛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了书包。

    刚走出校门，我就看到许百源站在马路对面。他似乎在等人，但当我们的视线相遇时，他立刻转身走了。我的心沉了下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你哥真是个混蛋。"狄秋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手里转着自行车钥匙。

    我摇摇头："他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他会因为我发烧整夜不睡守着我，会偷偷存零花钱给我买生日礼物。"

    狄秋实沉默地听着，目光追随着远处许百源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3000米不是闹着玩的，"他突然换了话题，"你确定要跑？"

    "嗯。"我点点头，"我初中时是长跑队的。"

    他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啊，优等生小姐。"

    "人不可貌相。"我回敬道，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和他开玩笑。

    狄秋实轻笑一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容——不是嘲讽的，不是冷漠的，而是一个真诚的、属于十七岁男孩的笑容。

    "明天见，许桑。"他跨上自行车，长腿一蹬就滑了出去，背影在夕阳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这是狄秋实第一次叫我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