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圆媛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又看了看地上的碎陶片,突然觉得又气又委屈。

    她好歹是《大朔危局》的亲妈编剧,现在却被自己写的角色怼得哑口无言,连送杯赔罪酒都能搞砸,说出去简直丢穿书届的脸!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促成陆叙×宋清禾HE”进度-5%。当前进度:1%】

    【陆叙对宿主敌意加深,将影响后续男女主接触机会,请规避陆叙相关触发事件】

    机械音毫无感情,却莫名透着股“你行不行”的嘲讽。

    她踢了踢脚下的雪,低声骂句:“什么破设定……连个酒坛都有讲究,害得我又拖了HE后腿!”

    “小姐,您没事吧?”小翠赶紧跑过来,掏出帕子想给她擦手。

    季圆媛摇摇头,正想上车,就见车夫慌慌张张从街角跑过来,脸都白了:“小姐!不好了!家里来传话,说……说太子殿下带着太傅府的宋小姐,去府里了,让您赶紧回去!”

    季圆媛脚步猛地顿住,脑子里瞬间弹出原书剧情树,她敢打包票,原书里太子绝对没带宋清禾去过镇国公府!

    这明显是她刚才送酒搞砸、引发的蝴蝶效应,连剧情线都歪了!

    她抬头看向镇国公府的方向,风雪把远处的朱红大门遮得模模糊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要是宋清禾在这儿被太子拿捏住,后续怎么跟陆叙发展感情?

    HE结局岂不是更难了?

    “回府。”

    刚被自己笔下的男主当成别有用心的骗子,现在又要救跑偏的女主剧情,穿书前她吐槽别人写的穿书文金手指太假,现在才知道,没金手指还得硬扛剧情的穿书,根本是地狱模式!

    马车掉头时,季圆媛掀起车帘一角,看见陆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胡同尽头。

    雪地上,只有那摊劣质酒液的痕迹还在冒着白气,像个拙劣的笑话。

    她揉了揉发烫的手腕,心里直犯愁:本来想借送酒刷点“男女主助攻值”,结果倒好,不仅没帮上忙,还让陆叙更讨厌自己,连带着主线进度都掉了。

    看来想促成陆叙和宋清禾的HE,比给资方改结局还难!

    可系统的“毒酒结局”就悬在头顶,她连退缩的资格都没有。

    马车碾过积雪,咯吱声里,季圆媛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第一次真切意识到:穿书哪是开上帝视角躺赢?根本是提着心过日子,还得随时给自己挖的坑填窟窿!

    季圆媛刚踏进镇国公府的朱红大门,就被满院的低气压裹住。

    廊下积雪狼藉,侍卫按剑而立,往日抢着接披风的丫鬟全缩在耳房,活像她写的“暴风雨前的压抑剧情”。

    这阵仗,比原书里太子单独问责的场面还紧张。

    她正疑惑,负责打理外院的婆子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缝完的帕子,鬓边的银钗歪了都没察觉:“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前就到了,还……还让人把宋小姐从太傅府‘请’过来了,说是要对质玉佩的事,可那阵仗哪像对质?宋小姐身边跟着东宫的小太监,连半步都离不得人!”

    季圆媛顺着婆子的目光望向正厅外的回廊,果然看见宋清禾站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件月白裙,浅灰披风上落满了雪,却没敢抬手拍落,双手被身后的小太监虚扶着,指节因用力攥着披风边角而泛白。

    这场景她再熟悉不过,分明是“工具人女主被迫卷入权谋局”的经典桥段,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局竟要她这个炮灰女配来破。

    要是宋清禾今天被太子扣上“私通”的名头,后续怎么跟陆叙正常接触?

    HE剧情不就彻底断了?

    宋清禾的脸颊冻得通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却依旧清亮,只是在瞥见季圆媛时,飞快地闪过一丝困惑,显然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楚易之强行带到镇国公府。

    季圆媛心里瞬间清明:楚易之哪是“带”宋清禾来对质?

    分明是把她当“筹码”,押着来逼镇国公府表态。他根本不在乎宋清禾有没有私通,只在乎能不能借这事拿捏住纪家。

    她刚要迈步,正厅里就传来父亲纪志才压抑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殿下,小女年幼顽劣,定是与清禾姑娘有误会,此事何必劳烦宋姑娘亲自跑一趟?太傅那边若知晓,怕是会多想……”

    “多想?”太子楚易之的声音带着冷意穿透门板,“纪国公倒是会顾左右而言他。方才纪小姐在东宫信誓旦旦,说亲眼见清禾小姐与陆叙私相授受,结果却改口说是‘借玉佩玩’,这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若不让清禾小姐来说说,旁人怕是要以为,你镇国公府是想拿‘误会’二字,糊弄东宫,甚至糊弄整个大朔朝堂!”

    季圆媛脚步一顿,彻底摸清了太子的算盘。他要的不是“真相”,是“场面”,是镇国公府的“低头”。

    纪志才手握燕京兵权,是太子与二皇子争夺储位时,既想拉拢又不得不忌惮的势力,方才纪知沅在东宫告状,恰好给了他试探纪家态度的由头。

    如今把宋清禾“请”来,就是拿“太傅之女”当幌子:若纪志才护着纪知沅不肯认错,就等于得罪了太傅派系。

    若纪志才严惩纪知沅,又会折损镇国公府的颜面,让太子趁机拿捏把柄。

    至于宋清禾,不过是这场权力试探里,最无辜的一颗棋子。

    “小姐,您快进去吧,国公爷的脸色都快绷不住了。”婆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

    季圆媛深吸一口气,拽了拽被风雪吹皱的披风下摆。

    她不能让宋清禾成了牺牲品,更不能让HE剧情彻底断在这里。

    刚走到正厅门口,里面的太监就尖着嗓子喊:“镇国公府嫡小姐纪知沅,太子殿下宣你进厅回话!”

    她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烛火的暖意,却压不住满室的紧绷。楚易之坐在主位的梨花木椅上,玄色朝服的领口绣着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目光落在季圆媛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像在掂量一件随时可弃的器物。

    纪志才站在一旁,脸色铁青,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显眼。

    而宋清禾,就站在太子下首的位置,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小太监。

    她的披风被取下搭在椅背上,月白裙的裙摆沾了雪水,冻得发僵,却依旧挺直脊背,像株在寒风里不肯弯折的竹,这股韧劲,倒比原书里写的更让人心安。

    “纪知沅,你可知罪?”太子率先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季圆媛刚要屈膝行礼,就被太子抬手制止:“先回答本殿的话。方才你在东宫说,宋小姐与陆叙有私,证据便是这枚蝴蝶玉佩,今日你又说只是‘借玩’,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说着,示意太监将那枚蝴蝶玉佩递到季圆媛面前。

    玉佩依旧温润,蝶眼处的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着光,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这可是陆叙和宋清禾后续定情的关键信物,绝不能毁在这场对质里。

    她偷眼瞥向宋清禾,见对方正平静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一种近乎了然的等待,显然,宋清禾也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此刻的沉默,不过是在等镇国公府给出一个能让楚易之满意的“答案”。

    “回太子殿下。”季圆媛定了定神,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既贴合原主骄纵却怕事的性子,又不会显得刻意:“当时是臣女糊涂。臣女见太子殿下近日常召清禾妹妹议事,心里一时嫉妒冲昏了头,不仅说了谎,还一时糊涂偷拿了清禾妹妹的玉佩……”

    她故意停顿,余光瞥见父亲悄悄松了口气,才继续说:“那时从东宫回来,臣女就晕了过去,昏迷时竟梦见了祖母。

    季圆媛:“祖母生前最疼臣女,却也最教臣女‘明事理、知进退’,她在梦里训斥臣女,说‘嫉妒会毁了自己,更会连累整个纪家’,臣女醒后想了许久,才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嫉妒”的小心思,又借“祖母托梦”给了“改口”的合理理由,更暗戳戳提了“连累纪家”,这正是楚易之想听到的:

    镇国公府认怂了,还没得罪太傅派系,不会影响他后续拉拢太傅的计划。

    太子的手指顿了顿,玉扳指在指间转了个圈。他抬眼看向纪志才,见纪志才连连点头,又扫了眼宋清禾,见她依旧没异议,才缓缓开口:“既是你祖母托梦点醒了你,那此事便暂且揭过。只是纪知沅,你要记住,镇国公府的嫡女,一言一行都系着家族荣辱,再不可如此糊涂。”

    “臣女谨记太子殿下教诲。”季圆媛赶紧屈膝行礼,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宋清禾没被牵连,后续的HE剧情还有救。

    楚易之的话音刚落,纪志才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拱手道:“多谢殿下宽宏!小女日后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犯这般糊涂事!”他姿态放得极低,眼角的皱纹里满是谨慎,只要太子不再追究,镇国公府没被拿捏住把柄,这点颜面退让算不得什么。

    楚易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厅内,没再看季圆媛和宋清禾,只对身边的太监吩咐:“备车,回东宫。”

    他此行目的已达,没必要再留在镇国公府浪费时间,更何况,留在这里只会让宋清禾与纪家有更多接触,反倒可能生出事端,他可不想让太傅觉得,东宫在利用他的女儿。

    那太监应了声“是”,快步退出去传旨。

    宋清禾见状,也跟着屈膝行礼:“臣女多谢殿下今日主持公道,时辰不早,臣女也该回府向父亲复命了。”

    她语气平静,既没提“被当筹码”的委屈,也没对季圆媛多说什么,显然不想再卷入这场无关的纷争里,这沉稳的性子,倒比原书里更适合跟陆叙并肩扛事。

    楚易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本殿让人送你回太傅府,省得路上再出什么‘误会’。”

    这话听着是体恤,实则依旧没放松对宋清禾的留意,他要确保宋清禾回府后,不会将今日的事添油加醋地告知太傅,避免太傅派系对东宫产生不满。

    宋清禾没反驳,只是再次低头应下。转身时,她的目光与季圆媛短暂交汇,没有怨怼,只像看待一个普通的熟人,微微颔首示意后,便跟着东宫的侍卫往外走。

    月白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就被门口灌进来的风雪掩盖。

    季圆媛站在原地,看着宋清禾的背影消失在廊下,心里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发沉。

    宋清禾明明是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人,却从头到尾都在配合各方的节奏,连一句辩解都没有,这份通透和隐忍,倒比原书里写的更让人心惊,也更让她觉得,促成这两人的HE,或许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还愣着做什么?”纪志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怒意,“今日若不是你机灵,镇国公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回你院里待着,没我的吩咐,不准再出门!”他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语气里满是后怕。

    季圆媛赶紧应下:“是,父亲。”她知道纪志才是真的担心,也没辩解,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

    禁足就禁足吧,正好能想想后续怎么帮陆叙和宋清禾创造接触机会,把掉了的主线进度补回来。

    刚走出正厅,就听见马车轱辘碾过积雪的声响,楚易之和宋清禾的车驾,已经离开了镇国公府。

    风雪还没停,落在肩头冰凉,季圆媛裹紧披风。

    下次再遇到陆叙,可得换个靠谱的助攻方式,可别再像送酒那样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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