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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幻梦生花6

    三夭指着对面的院子奇怪道:“巫安不就在那儿吗?”

    巫安还在浇花,似乎听到什么,耳朵朝他们这边偏了偏,大柱满脸惊悚:“就是怪事,我问他昨晚到底在干什么,巫安说他在睡觉,什么都不记得……看起来不像骗人的样子。”

    三夭想起巫安曾经说过,这段时间他常常做噩梦。难道和这件事有关?三夭把这件事说了,二丫思索道:“走,我们去看看昨晚的曼莲双。”

    路过巫家院子,三夭看到脸色苍白的巫安,终究不放心,手臂化作藤条往巫安跟前探了探。

    不过一夜,巫安的气息变得极为虚弱,三夭甚至感觉他要活不长了。

    往深里再探,有一股力将她往外推去,三夭忙收了手,却被那股力量反噬,嘴角流了血。

    与此同时,巫安也扶了一下额,眼睛一闭,跌倒在地。

    二丫接住三夭:“怎么回事?”

    三夭擦了擦嘴角:“他凝丹了,我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可巫安把我赶了出来。”

    二丫想起季宵说过,修士凝丹,才算真正跨入修炼的门槛,而凝丹之后,就会有识海。

    识海记载了修士的一切包括记忆,相当于修士的魂灵。修士不会让外人进入,否则就是把自己的一切赤条条暴露出来,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切心思,过往,褪去伪装,无从遮掩。只要修士不愿意,除非身死,或有其他特殊的原因,谁都进不去旁人的识海。也许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三夭能进入狂化之人的识海,并且净化他们识海中的执念。

    可这一次,巫安没有狂化,并且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修士,却下意识把三夭抵挡在外,也许……他潜意识里想要隐瞒什么东西。

    想起这几日巫信的反常,二丫尤其记得那句——曼莲双花开蓝色,就寓意着,这个人说谎了。再不停止欺骗,会发生无法挽回的灾祸。

    巫安说谎了。

    二丫此刻无比确定这一点。可巫安说的哪一句是谎话?

    想起大柱说的异常,“也许他昨晚并非梦游呢……”

    “你们说的那片曼莲双,带我去看看。”说话的是巫信,他蹲在晕厥的巫安旁,指着巫安道:“把他也带上吧。”

    巫信的行为很怪,孙子晕厥不应该让他进屋躺着吗?怎么还要把人带走?

    可巫信满脸沉郁,应该有自己的理由。羊伯在旁试图扶起巫安,却好像失了力道,连一个少年都扶不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大柱忙道:“我来吧。”

    他把巫安背在背上,三夭一路给巫安输灵力,巫安脸色看起来才没那么恐怖。

    羊伯将追出来的沙沙又放回屋里,轻言细语哄了许久,才追了出去,刚见人影,便听到大柱鬼叫:“怎么回事?昨晚这里明明有好多花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大柱把人放下,围着那块地跑了一大圈,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到底是巫安在梦游还是我在梦游啊……”

    羊伯以手触碰那块本该有花的土地:“你们看,这里的土很松,花可能是被人挖走过,又填平了。”

    大柱更惊:“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挖走那么大片花?还把土填得这么好,大清早的不睡觉吗?”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先是莫名开出的蓝色曼莲双,巫信半真半假指出它的不详,然后是沙沙哭闹出羊伯的异常,像个假人,再有昨日巫安的梦游种花,不过转眼间花就被挖走……甚至再往前推,暴雨之后,连巫安的出现也过于巧合。

    太奇怪了。二丫想,再想下去,他们来到火麻村,经历的这些安宁的日子,就像一场偷来的梦,太过美好,让人觉得不真实。

    天边的红霞将这个清晨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光,红得炫眼,二丫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朝霞不出门,要下雨了。

    那边,巫信顺着痕迹追踪过去,三夭只觉得越走越觉得熟悉:这条路,不是几日前和田地巫安一起遇老虎的那条吗?

    红霞映得火麻花更加灿烂,天地都一片的红,因此站在那片红中的二人显得尤其明显。

    三夭眯起眼,定定地瞧了一会,终于看清楚了:“是山北姐姐和山南哥哥!”

    可他们的表情为何如此怪异?

    三夭向他们靠近,亲眼见到那对姐弟拔起一朵花来,是蓝色的曼莲双,花脱离土地的那一刻,蓝得艳丽的花连连枝带根一起——

    消失了。

    三夭揉揉眼,再看,没有花。

    凭空消失了。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她眼花了吗?

    两道尖叫破空而出,吓了众人一跳。

    叫声响在万物苏醒的清晨里,连一只飞鸟都没惊动,实在怪事!羊伯低头,就朝声源处跑去。

    尖叫刚刚停歇,姐弟二人大喘着气,看到羊伯,惊吓的脸,一下子变得惊骇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着双手往后爬,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鬼,鬼啊!”

    什么鬼,哪里有鬼?羊伯自己也惊,他吗?他不是好好的吗?

    可他再往前走,闻到一股臭味,像猎物被剖尸荒野捂了很多天的腐朽气息。

    腐气从那二人拔了花露出的坑底飘出来,混杂了花的浓香,令人作呕。可羊伯连呕都顾不上,看了那坑底,有记忆呼啸而出,瞬间占据了它所有感官。

    原来,原来——

    “原来我早就死了啊!”

    羊伯大啸一声,就在这一刹那,羊伯整个人就消失了。

    和曼莲双一样,凭空消失了。

    “真的,原来是真的……羊伯,羊伯他真的死了啊,被那群妖怪害死了!”

    山南竟吓得拼命往姐姐身后躲,“他是鬼,这个村子的人,不是妖怪就是鬼!救命,救命啊!”彻底崩溃。

    连一向胆大的弟弟都被吓成这样,姐姐又能好到哪里去,她怕到极致,反倒麻木起来,呆呆望着对面一群人朝他们靠近。

    山南还不想死,扯着山北袖子道:“那些人呢?姐姐见过他们,一定还在附近,一定能保护我们,他们在哪里?求求了,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他乱吼乱叫,没有人出现,反倒把山北袖中的一物扯了出来,山北见了脸色一变:“我怎么忘了,遇到危险,就吃它,能救我们的命!”

    三夭赶到他们面前,却来不及阻止了。

    山南山北吞下的东西给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很快,那姐弟俩眼珠泛白,颊边的肌肉抖如筛糠,嘴巴一下子生出一上一下两瓣坚硬的壳甲,像鸟儿的喙。

    大柱大惊:“天呐,他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小心!”二丫已经伸藤将三夭拽了回来,连连后退。

    不过眨眼间,那边二人露出的皮肤铺满了紫色的鸟羽,越来越像鸟了,甚至他们一张口,叫出不是人声,而是鸟的鸣啼。

    布、布、布,一声声鸟啼短促,却偏偏停顿出诡异的节奏,让人听出一种惊悚诡谲的意思。

    脸上沾到几点冰凉,三夭抬头,伸手接了接:“下雨了。”

    这话一落,有冷风席卷而来,带过一股寒凉的山雾,三夭顺着风的方向,看到巫安。

    巫安于昏迷中皱着眉,额头聚满了豆大的汗珠,布布布的叫声越来越急促,他脸上的纠结越发狰狞,直到打破一种无形的界限,狂风暴起,灵力往他体内翻涌,三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狂化。”

    二丫惊道:“不对劲……这鸟叫声不对劲……”她也捂着脑袋,那叫不断敲打她的神经,试图引发内心最深切的恐惧。

    三夭已经顺着风卷上了巫安,可就在这一刻,巫安猛然睁眼,眼底的白翳泄出愤恨,朝所见之人指责道:“你们都是凶手!”

    伸手成掌就往身边之人袭去,大柱勉强躲过这一招,慌道:“又来!昨晚也是这样!”怎么就专盯上了他呢!

    三夭尝试再入巫安的识海。就在那一刻,三夭闻到了浓烈的曼莲双的味道,周围景象大变,三夭又落回地面。

    茫然四顾,这里不是巫安的识海,而是现实。

    巫安粗喘着气,朝对面几个着一色青衣的青年人扑去:“救、救命!”那几人连忙扶了这血人,定眼一瞧:“这不是咱在路上碰到的野修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你师父呢?”

    巫安大哭:“被杀了,被妖怪杀了,求求你们,救救我老爹,他被妖怪杀了!”

    那人怪道:“既然被杀了,怎么救?”有人拿手指着巫安:“这么一副狼狈样,怕是被吓疯了吧!”周围响起轻笑,巫安却只顾着哭,求他们救命,旁边有一人道:“不过,看这片死寂,恐怕是只大妖,若被我们拿下,又是一番功绩!”

    巫安眼睛那时还看得见,眸前没有那双白翳,便见青衣门争先恐后御剑而去,离开的方向正是巫安来时的方向,巫安也想追过去,却摔在地上起不来了。

    三夭碰到了地上的巫安,可巫安似乎看不见她。大柱追了青衣们又回来,忍着头疼道:“他们跑到尽头就消失了!”

    二丫也抱着头:“这应该是巫安逃跑之后发生的事。这是……他的记忆……可他的记忆怎么会被我们看到?”

    再看向巫安,他躺到地上,似乎认定那些青衣修士能救下他的师傅,不再挣扎。

    雨从毛毛细雨落大,冰冰凉凉湿润他们的衣衫,巫安伸手捂住双眼,突然爆发一阵尖鸣,几乎压住“布布”的鸟叫,有东西从他心口处生长出来,在他四周开了叶,他却浑然不知,在地上扭曲打滚,睁眼那一刻,巫安那双清亮的眼覆上了白翳。

    他挣扎爬起来,一手捂肩,肩上的血蜿蜒而下,把他染成一个血人。可身上的可怖不及他的表情,他顶着一种绝望的愤怒,四处乱撞:“不会,不可能,老爹他不可能……”他身前出现好多无脸人,巫安问:“你们救下我老爹了吗?”

    无脸人不说话,伸出手在他脑袋上碰了一下,巫安皱了一下眉,却听其中一人说话了:“你老爹早就被我杀了,一剑穿心,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么?既然看见了,那你必须死!”

    清脆天真,竟是三夭的声音!三夭本人下意识望去,无脸人面目狰狞,神色狂傲,正是她自己的模样!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山南山北变作人一样大的鸟,还长出两只脚丫,围着巫安蹦跶,巫安哭声凄厉,眼角流下两道血泪,滴落在花上,将蓝色的花染深渐渐染深,沉默已久的巫信忽道:“绝对不能让花变黑!”

    这句话似成一块屏障,将周围的风一挡,巫安眼角的血泪却停不住了,他轻唤道:“老爹。”

    话音刚落,巫信人就消失了。

    那一刹那很安静,只剩下围着他蹦跶的布布怪鸟,花已经变成深沉的紫,气味带上浓烈的颓靡,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狂风,能将人卷上天去。

    二丫将将抓稳,四周一望,三夭呢?

    三夭趁着那股狂风卷入巫安识海,可识海里和外面的狂风一样暴躁,又把她挤了出来,就在退出的那一瞬间,三夭把识海中心的那股黑气吸走了。

    布,布,布,一种没由来的绝望从她脚底蔓延,老爹死了,永远孤零零一个人了,再也没有家了……布,布,布,好怕,他好怕,她好害怕,这么大片天地,只剩她一个人了,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布,布,布,三夭,三夭,有谁在叫她?对了,是姐姐,可哥哥姐姐都去哪儿了呢?

    她睁开眼,眼前是混沌的裂风,大雨倾泻,寒凉中夹杂了一丝颓靡,密密麻麻的雨线中恍若出现几道人影。他们似神明从天而降,落到他们跟前,又像一群刽子手,眨眼的功夫,就把跟前的妖怪合力斩杀。

    他们高高在上,垂落的视线像看一群蝼蚁:“妖怪,必须死。”

    三夭,三夭,姐姐在叫她,可姐姐在哪儿呢?满地毫无生机的绿藤,三夭在这些已经枯萎的藤条堆里找她的姐姐,她的哥哥,她认识的许多许多人,可死掉的藤条就是普通的枯枝,谁都分不出了。

    他们逃了那么久,终究死在了修士们的围攻下。

    雨越下越大,暴雨裹挟利风,三夭终于被绝望淹没。

    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她还守着那些誓言有什么用?

    她不要他们死,就算付出再惨重的代价,她也要重来一次,重来一次,不管能帮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要她的哥哥姐姐,她要她的家……

    终究摘下了发带,满头青丝飞舞,就在被大雨淋湿的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听到一声:

    “三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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