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再怎么骁勇,惯用手受伤的波莉安娜也无法继续灵巧挥舞匕首。她的动作并没有变慢,攻击却失去了力度,只能在老将铠甲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你杀死了老将的两只部下,持矛加入搏斗——矛尖抵住了老将横扫的戟,用力将那致命的一击甩开,波莉安娜见机后撤,默契的与你交换对手,去处理持剑的鬼魂战士。

    你的敌人身形魁梧,强壮有力的胳膊将那大戟舞的虎虎生风,每一招都足够将人劈成两半,你不打算在沼泽里和他久战,在他用力突刺过来时,你掏出盾牌,抓住时机将他的攻击格挡下来。

    老将被你打断节奏,踉跄着半跪在你面前,你立刻将矛深深刺进他腹部的铠甲裂缝里,几乎将他捅了个对穿,在他痛苦地反击之前,你双手握矛,猛然发力,横着将他魁梧的躯体从矛尖上甩出去!

    鲜红色的血从伤口处大量喷溅出来,他几乎无法站立,靠武器勉力支撑着自己,你注意到老将举起了军旗,开始狂放地挥舞——远处的波莉安娜从掌心中喷射出魔法蛛丝,你趁着她为你制造的空隙,立刻放弃了补刀,果断撤退。

    老将的罡风卷满艾奥尼亚沼泽里的恶臭毒汁,沾满猩红腐败的狂暴旋风呼啸着擦过你的身前,你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逃跑上,力求不被腐败沾到。波莉安娜撤到安全的地方,继续用魔法轰炸老将,你弓起脊背,在那罡风停止的瞬间弹射出去,手握长矛如利箭般刺向老将!

    矛尖整个刺穿了他咽喉,黏滑的鲜血流满了矛柄,胜负已定,你杀死了在艾奥尼亚战场上徘徊千年、最后的指挥官。

    尸体化为齑粉,轰然崩塌,只有那杆缠绕着军旗的长戟插在地上。在老将最后站立的地方,隐隐闪着细微的光芒。

    波莉安娜捡起了地上的金针交给你,虽说是针,但应该是手掌长的尖锐金钗,两股极精细的黄金细丝相互缠绕,透光处才能发现它们做了镂空工艺——略宽大的顶端暗示出麦穗的形状,中段成对装饰着一排细小金叶,再怎么没有鉴赏能力的人都能认识到,这是相当少见的艺术品。

    ——但很可惜,金针已从中断作两截,毫无用处。你带着断掉的金针回去找格威,那瘫坐在椅子上的贤者见了断针却很高兴,他接过针仔细端详,笃定地对你说:

    “受您帮助,真是不胜感激,这是我们说好的报酬——瑟利亚镇的秘密就在其中。”格威交给你一张对折的纸条,“至于这根纯净金针…哎呀,真是做工精良。请您稍待片刻,我想我有办法来修理它。”

    格威请你先离开这里,休息会儿后再来取金针,你没有听他的话离开,站在原地好奇地说:

    “不,我很感兴趣,请务必让我观摩。”

    “……”

    屋外,波莉安娜的视线落在你身上。格威向她摇摇头,妥协道:

    “好吧,毕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请您见笑了。”

    那枚金针,贤者先用它尖的那头划开了自己,随即把两截金针拼凑起来,将断裂的部分按在冒血的伤口上,格威虔诚地低语着难以理解的祷告,你微微回头,余光看见波莉安娜也正注视着那根金针,表情怀念而着迷。

    片刻后,格威把修复完成的金针递给你,他拜托你将这枚抑制猩红腐败的神器交给腐败病教堂里的米莉森。你接过那根用人血修补的针,冷不丁地问他:

    “米莉森认识你吗?”

    格威并没有生气,反而释怀地笑了。

    “…您认为不可思议吗?为什么我会关心那个女孩…米莉森和波莉安娜一样,是我捡来,抚养长大的孩子,她是我可爱的女儿。”提起女儿们,贤者的脸上多了几分慈爱,他略带忧伤地继续说,“只是腐败病会破坏记忆,米莉森已经不记得我了吧。为人父母,自然是要替孩子打点好一切啊。”

    “……”

    直觉告诉你,与基甸夹杂着真心的利用不同,格威对女儿们的爱是纯粹的。波莉安娜没有和你一起去找米莉森,在破屋前她向你告别,出门去寻找自己的使命了。

    带着纯净金针,你赶到了山崖上的腐败病教堂,果然有位神志不清的病人蜷缩在破墙根气息奄奄,那便是格威要你去救助的养女,波莉安娜的姐妹——米莉森。

    眼前这个得了腐败病,奄奄一息的女孩与波莉安娜穿着同样的衣服,红发散乱的披在肩头,你扎紧口罩,小心地靠近她,将纯净金针刺进她的手臂。

    “……!!”

    米莉森痛苦地挣扎起来,你赶紧按住米莉森的肩膀让她躺在地上,以免她把头撞到石墙上去。她剧烈地颤抖着,冷汗一颗颗顺着脸颊滴落,你手足无措地看着米莉森挣扎,就在你抱起米莉森,想带她去找格威时,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虚弱的伏在你腿上喘着气。

    “米莉森,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红发女孩微弱地点了点头,你注意到她只有左边一条手臂,于是缓慢地将她上半身抱起,使她平躺在赐福边,你问梅琳娜:

    “赐福可以分给别人用吗?”

    “很遗憾,不行。但是不用担心,这个女孩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听梅琳娜这么说你就放心了,幸好米莉森恢复地很快,那根金针确实起了作用,它平息了米莉森体内可怕的腐败,躺在地上的女孩疑惑地睁开眼,见到你之后,那迷茫很快转化成了感激。你主动向她打招呼:

    “你好,米莉森!我是褪色者,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红发女孩坐起身,女孩即使大病初愈,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武士般凌厉的优雅,她强撑着精神,郑重地向你致意:

    “褪色者女士…多谢您的援手,猩红腐败已经不再蠕动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这是微薄的心意,请你收下。”

    米莉森递给你一枚小巧的金质四方形坠饰,上面用阴刻的线条包裹着两个人形——年轻的剑士与她的老师,两人持剑碰拳,惺惺相惜。你把它收好,问米莉森:

    “接下来怎么办?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要去吗?”

    你本想问问米莉森要不要去圆桌厅堂,独臂女孩礼貌地拒绝了你,她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即使是大病初愈的残躯,也要行动起来了。

    “好吧,再见了米莉森,要保重好自己啊。”

    你向米莉森道别,准备前往红狮子城,走到一半很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她,米莉森靠在教堂的墙壁上向你微微颔首,那坚定的身影和波莉安娜重合了起来。

    “…再见了,褪色者。”

    望着你远去的背影,米莉森喃喃道。

    ……

    ……

    盖利德南方的分岔路口,守着一位解指老妪。你不知道老婆婆是怎么在野狗满街跑的盖利德活下来的,她不需要任何帮助,只想免费给你解读手指。

    在寸草不生的荒野,有个老婆婆想给你免费看手相?

    “事先说好,我连1卢恩都不会付的!”

    你没有脱下手套,解指老妪也不介意这点,抓着你戴手套的手仔细解读起来,她用空洞的眼眶看着你,慢吞吞地说:

    “…噢,是你。你喜欢祭典吗?还是喜欢花?”

    诡异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你一把抽回手,问她:

    “都很喜欢,你不是给我看手相吗?能不能告诉我去哪能发财?”

    老妪无视了你,干瘪的嘴唇翕动,自顾自地说下去。

    “南边有催动星辰的大祭典,东边有含苞待放的花蕾呐。…你去过了呢,投身进那片吓人的猩红腐败之中呐!”

    “不是应该说点好听的吗?!我真的不给你卢恩了!”

    你被解指老妪弄得浑身汗毛倒竖,赶紧上马逃跑。

    解指老妪和大赐福的解指恩雅一样干瘪枯瘦,但不像恩雅,盖利德的老妪根本不听你说话,也不要你的卢恩,只会用眼眶凝视着你,非常不吉利。她说东边有含苞待放的花蕾,但你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破碎战争过去了千年,这个地方只留下了臭蘑菇和传染病,根本没有她所说的花蕾。

    搞不好战斗祭典也是假的。你绝望地想到。

    ……

    ……

    战斗祭典竟然是真的!!

    踏进红狮子城的广场,你立刻就被吸引了——城堡并不豪华,比起史东薇尔来简直算是寒酸,小广场更是杂草丛生,塔楼之间牵引着麻绳,无数刀枪剑戟像湿衣服一样晾晒在头顶;广场中心靠城门的区域点了巨大的篝火,木条桌上摆着酒和食物。已经有不少参与者比你先到了,你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只巨大的壶。

    “——亚历山大!”

    隔着口罩,你兴奋地喊道。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大壶望你的方向转身,疑惑地打量着你,挠挠壶口说:

    “…噢,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怎么回事?!大壶好像不认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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