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一天，祈步步和方语宁约在漫画屋。
一见她们来，老板就把留的漫画给了她们。
是超火的伪骨科姐弟恋。
祈步步和方语宁当时无意间找到的，看得那是脸红心跳。
有时祈步步看乐了，还会模仿其中的男主角：“姐姐，你摸摸我好不好？”
所以一拿到漫画，两人就急不可耐地坐在常坐的位置上。
祈步步看了一会儿，却老是走神。
摊着的漫画书页纹丝不动，视线定格在一处。
心思仍在懊悔怎么就没上线看美照，她得错过多少。
不止止是照片，她也迫切想要知道在她不在的时间里，他是怎样度过的。
祈步步人生第一次明白学校为何禁止早恋。
早恋后如果和她一个样，考大学不得玩完？
她使劲摇了摇头，强迫把目光放在漫画上。
今天，必须得把这册看完。
不知过了多久，漫画也才翻过零星几页。
方语宁去换漫画书回来时也发现了。
她伸手探进祈步步漫画封面下方，反手一扣，整本漫画被盖住，“想什么呢，最爱的漫画摆着都不看。”
漫画合上，祈步步叹了口气，干脆把漫画推在一旁，软绵绵趴在桌上，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什么都没说。
方语宁看她那样，没打算管她，打开新的漫画，翻了几页，听到祈步步有气无力的声音：“语宁，明天教我课间操呗。”
方语宁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兴起，眼睛没离开漫画一步，“没空。”
“......”祈步步因为趴着，嘴唇贴着手臂，说话时还能感受到呼出的热气，闷声嘟囔：“和我看漫画有时间，别的就没空是吧！”
说完更生气了：“你没良心！”
方语宁：“......”
无奈抬眼：“你不了解我还不了解我妈？国庆七天我能闲在家里？明早开始我要去补习班了。”
祈步步轻轻地啊了一声，顿了几秒，不死心道：“那晚上？”
“晚上也没空。”
“骗人！哪个补习班晚上补课。”
方语宁似是忍受不了，咬牙切齿说：“晚上我得做作业，行了吧？”
“...也行。”祈步步没再说话，恢复到原先的木然模样。
方语宁继续把思绪放在漫画里，却被祈步步带着有点看不进去，终于忍不住蹙眉问道：“好端端地，学跳操干什么。”
同一时间，漫画屋的门轴发出吱吱声。
一个男生推门而入，清冽磁性的声音在窄狭的室内中响起：“请问有海贼王吗？”
祈步步身子陡然一僵，睫毛一颤，而后欢喜地朝后看去，老板正带着男生向她的方向走来。
咧着大嘴的嘴角猛地凝固。
不是他。
男生察觉到她的视线，回看过去，正对上少女的眼睛里。她明媚的笑眸转瞬即逝，被失望的空洞取代。
男生仍然笑了笑。
祈步步嘴角抽动了几下，硬邦邦地回笑过去，然后回过身，小脸皱起，心神摇曳。
她发誓，下辈子绝不早恋。
这种忽上忽下的心情，真不好受。
方语宁见祈步步始终不回话，抬起头再次问了一遍。
祈步步似是没太认真听，对于她的疑问句敷衍地点头。
直到方语宁话落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回神，清醒回答道：“课间二十分钟，我总不能一直在教室吧，那多没劲。”
“怎么没劲了？大热天不去晒太阳，蹲在教室吹空调预习不好吗？”
又想到祈步步是个不看书的主，方语宁改了话头，“看漫画也一样啊，普通学生都是这样的。”
“哦。”祈步步眼皮都没抬，一本正经：“谁叫我不是普通学生呢。”
方语宁：“......”
******
接下来的国庆假期对于祈步步来说是漫长又无聊的。
她不是窝在沙发上看漫画，就是躺在床上。偶尔拿下快递，或是去祈母的咖啡厅理货搬箱。
施千瑜电话约她出去玩，祈步步也以天热人多拒绝了。
一方面确是如此，另一方面是许予北说他不出门的话断了心思。
放假第五天的晚饭后，祈步步如之前那样，在客厅投屏学习课间操。
学了四天，自我感觉良好。
祈母坐在沙发上，脸色怪异地看祈步步摆弄着双手双脚，讷讷说道：“这到底是遗传了谁？”
祈父把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用叉子戳了一块西瓜喂到祈母面前，“还能遗传谁？当然是我了。”
祈母咬下西瓜，幽幽地看了祈父一眼，视线又在祈步步转了一圈：“确实，差的都是像你。”
“......”祈父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老婆，步步学操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房里看电影。”
祈步步忍不住插话，哀怨：“我人还在这呢，骂我都听得到。”
“就是给你听的。”祈母说：“放假书包放在沙发没动过，还天天学做操，什么时候看见你学习就是老天保佑了。”
祈步步每次到学习的话题习惯闭嘴。
没想答，刚好最后一节学完，跨坐在地上，准备拿叉子吃西瓜，被祈母打手，“去洗手。”
无奈，祈步步来到卫生间，想了一下又返回卧室拿睡衣，直接把澡洗了。
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坐在沙发上调到常看的西游记，剧情播到了天竺国。
祈步步咬着西瓜，看到唐僧被选中了驸马，咕哝：“我要是玉兔精，才不要唐僧，直接把孙悟空拐了。”
祈父坐在她身边，听到她的话笑着：“那也挺配。”
看了小会儿后。
“给忙忘了。”祈母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你班主任发的，让填信息。”
祈步步接下，屏幕里的文件是学生信息。
她打开，找到自己名字那一行，输入自己的信息。
填完后，想到什么，看了眼坐在单人位的祈父，又瞄了眼卫生间，里面的流水声传出来。
像是做坏事一样不敢发出太多气息，手在屏幕上滑着，找到了许予北。
心中窃喜，往左滑，看到许予北的出生日期。
同年，但月份比她小。
祈步步暗爽，原来他还是个弟弟。
如果在床上，叫她姐姐...
脑补到这里，祈步步脸爆红得要滴血。
怕祈父看出端倪，忙不迭跑回卧室，关上门，跳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脸，掩耳盗铃般装作脑海的龌龊事没有发生过。
卧室冷清清的，等到氧气稀薄，祈步步才冒出个头。
脸色仍涨红，她怒骂了几句，才堪堪平静。
拿过边上的手机，再次点开文件，这才后知后觉。
许予北的生日，在今天。
她忙直起身，看了眼时间，晚上刚过九点。
距离他的生日结束，还有三小时。
祈步步突然焦躁，她没有许予北的微信，更没有他的电话。
她无意识地把手放在嘴里，啃着指甲。
募得想到什么，把文件滑到最右。
许予北的家庭住宅是祈步步未搬家的小区。
她猛地跳起来，随手换了身衣服。
再拿起手机解锁，长按文件，分享给自己微信。
打开门，电视上天竺国子民围拥着唐僧和玉兔精载歌载舞，一派欢腾。
祈步步走到沙发上，放下祈母手机，打开放假以来没理会过的书包，从中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
急道：“爸爸，我出门一趟，十二点前回来！”
祈父在后面喊着，祈步步没答，用最快的速度换好鞋出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浴室门也打开。
祈母擦着湿发，她听到祈父喊的声音，以为出了事。
环视了一圈：“步步呢？”
祈父苦笑着朝门口努了努嘴。
祈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跟你一个样。”
祈父：“......”
躺着也中枪。
******
祈步步出门拦了个的士到盈安小区。
她小学时搬家，而盈安小区的保安一直没变过，也认识她。认为她来看朋友，没多问放了她进去。
祈步步轻车熟路到3栋。
抬头望向熟悉的高楼，迷茫着。
来的路上她把许予北的地址看了不下十遍，因为习惯问题，走到以前住址的楼下。
踌躇片刻后。
祈步步打开手机，复制监护人的联系电话，准备拨过去，继而看见页面上显示的异地号码，又犯了难。
她知道许予北是因为户籍转学，现在放假了会不会去他爸妈那儿了？
手指悬在拨打的页面上，几番要按下又停下。
腿无端酸胀，祈步步不得不来回徘徊缓解，也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不由得觉得太冲动了。
贸然打过去，得编个理由吧？
祈步步觉得很棘手，干脆坐在小区长椅上。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正当她要破罐子破摔时，不远处低冽朗朗的声音叫她：“祈步步？”
开始祈步步没在意，只以为又是和许予北差不多声线的男生。
再发现不对劲，那人分明叫了她的名字。
祈步步猛地转头。
男生距离她一米多处，简单的白T配黑色长裤，衬得身型更加清瘦挺拔。
见祈步步一脸呆滞又异样的表情，许予北懒洋洋勾起唇，似有深意道：“好巧，你也住这儿？”
祈步步本能地摇头，想到什么又点头，再摇头。
许予北看她这操作，挑眉，目光落到她怀中的包装，像是个礼物，眉头微不可察动了动。
祈步步看似平静，实际已处于崩溃边缘。
许予北该不会认为她是个跟踪狂吧，为了送他礼物，跟到了他小区。他不报警都是网开一面。
她的做法实在太荒唐，不可取。
祈步步咬住下唇，生了逃跑的心思。
许予北似是等得不耐烦，直接坐到了另一边的长椅上。
祈步步心砰砰几下，认为临阵脱逃太过窝囊，便信口糖塞道：“来看个阿姨。”
“这个点？”许予北望了望天。
天色比之前要好，弯月旁布满了繁星。
见他根本不相信，祈步步轻哼一声：“这么晚了，你不也在外面游荡吗？”
“别误会。”许予北把被长椅遮挡住的黑色袋子拎出来，“我只是出门扔个垃圾。”
“......”祈步步这才注意到他手中一直提着个干瘪的垃圾袋，视线跟随着他站起的背影，直到在垃圾桶前停下。
不免反思，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要是错过，指不定许予北直接回家上楼了。
这么想着，祈步步跟在许予北后面，拇指不停摩擦包装，为自己打气。
许予北刚把垃圾袋甩进垃圾桶，转身就撞见祈步步直挺挺地杵着。
她低着头，捧着个礼物袋递到他面前。
许予北沉默几秒，狐疑道：“给我的？”
祈步步心里骂他傻，礼物都到他面前了，不给他给谁？
但不想他拒绝，飘忽了下视线，表情有些不自在：“是之前剩的美德礼物。念在你这么大了，总该做过几件好事吧。送你了。”
许予北仍没接，好笑道：“你来看望阿姨，还带美德礼物啊？”
“......”祈步步勉强稳住，支支吾吾道：“之前落在阿姨家里了不行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
“你不要就算了。”祈步步刚要缩回手，手心却一空。
许予北把玩着礼物，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散漫道：“谢了，难得这么久远的礼物，还想着我这个同桌。”
祈步步瘪起嘴，口是心非：“不然呢，难道会是生日礼物？”
许予北却笑了：“还以为真那么凑巧。”
听到这话，祈步步慌了，扫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他手中的礼物上。
不知为何，内疚感在翻涌，慢吞吞说道：“生日快乐。”
许予北听她勉为其难的语气，没说话。
祈步步突然想到他不爱出门，父母还在异地，想必生日都只是口头祝福。
有点可怜。
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抬起眼睛和他直视：“这么凑巧，我请你吃饭。”
许予北看着女生乌溜溜的眼睛，“不用。”
祈步步惊讶他如此果断。
控制不住的表情扭曲，尴尬地掉头离开。
走了几步。
许予北慢悠悠跟上，拉住她手臂。
“我生日，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