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予北如往常一样站在窗边喝中药。
不知是否换了药方的原因，中药没之前那么苦涩。
药喝完了，却从五楼落地窗望见小区路上走来个熟悉的身影。
祈步步原本和他住在同一栋，没多想。
等到刷牙回来，要熄灯进房间时，莫名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女生。
祈步步正来回走动着，手里拿着个东西，看不太清。
许予北忽然来了兴致，倒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静静站着，目光跟随着她。
直到她坐在长椅上，一脸愁容。
他又等了会儿，祈步步依然呆坐着。
像是拿她没办法般长吁口气，换了衣服，拎上刚套好的垃圾袋，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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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予北说出请客后，两人破天荒安静地要命，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祈步步此时觉得被许予北拉过的手腕烫得厉害。
怕反应太过，强压住异样，若无其事跟着他身边走着。
夏季的晚上更是闷燥，偶有点点微风。
祈步步闻到了飘过来的淡淡药味，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身边男生看去。
许予北难得没穿外套，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松垮垮挂在身上，右手攥着她送的生日礼物。
祈步步突然回想起那只手攥着她时的温度。
凉凉的。
绕着小区走了大半。
许予北出了声：“想吃什么？”
“我都行。”祈步步晚饭后还吃了些水果，不饿。
况且，他生日，总该吃些他喜欢的。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不挑食。”祈步步补充。
许予北：“椰子鸡？晚上吃些清淡的，好消化。”
“嗯。”
敲定后，又安静下来。
祈步步觉得太过安静，总想找个话题，想到一路走过来都没见到许予北说过的花店，好奇：“我怎么没有见到花店啊。”
她本来想路过时买生日花束送给他的。
那么熟悉花，应该挺喜欢的吧。
许予北抬眼扫过小区外的商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在小区的另一边。”
“哦。”祈步步说。
那算了，已经距离小区门口一大截，看许予北带的方向也相反，还是不必特地绕回去。
盈安小区穿过两个红绿灯到商业区。
祈步步跟着他乘电梯到四楼的餐饮区，每家店外坐着等号的人群，椰子鸡也不例外。
祈步步向来不爱排队。
但许予北想吃，她径直去前台找服务员拿桌号。
刚走开一步，许予北叫住她，“能吃夜市吗？”
夜市比较简单，大多买完便走，只有少量的摊位会供有餐桌。
祈步步找了个最偏的位置，不远处一个强劲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散去热气。
老板娘梳着个高丸子头，拿来个菜单。
这家是吃炒菜的，店就在隔壁。因为店小人多，所以把些座位摆到这边。
忽略掉露天座位，其他和普通餐馆都大差不差。
许予北示意老板娘把菜单给祈步步。
祈步步接下，翻看着。
想着是许予北请客，既不能太铺张，也不能显得小气，所以折中点了一荤一素的两道家常小菜。
然后递给许予北。
老板娘记在点菜单上，等许予北点菜。
许予北没祈步步那么仔细，粗略翻了一下，最后点了个炒饭。
祈步步傻眼了。
老板娘公事公办地记下，抱着菜单要离开。
祈步步连忙叫住：“我再点点吧。”
老板娘递过菜单时，隔壁桌突然涌入十来个人，不够坐得拼桌。
祈步步见老板娘着急，让她先去招呼，她点好了再拿去店里。
老板娘感激地笑了笑，留下点菜单和笔，走过去帮忙了。
等老板娘一走，祈步步收好笑容，面色带些恼火：“过生日就吃个炒饭？”
太寒酸了吧。
桌子不算大，上面铺了层薄薄的一次性透明桌布。
许予北把礼物放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含着笑说：“想吃什么尽管点，别替我省钱。我吃不多，沾着你的光尝些菜。”
他这么说，祈步步再没客气，哧哧地在单上写着。
不知不觉，已经加了六门菜。
看差不多了，祈步步捞过点菜单去店里。
店面确实很小，扫了一眼只容纳了不到十桌的样子。
结账台在最里面，后面便是厨房。
祈步步向里走过去，注意到一张餐桌上摆着个还剩些残渣的蛋糕，周围放着些点燃的彩色细蜡烛。
她把点菜单给前台的小姑娘，心里来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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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步步出来时，许予北正摆弄着她送的礼物，但没有拆开，只好捏着它的大致轮廓。
见祈步步落座后，许予北轻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心疼钱了？怕我多点菜啊？”祈步步现在心情大好，调侃的心思也上来了。
许予北没反驳，眼里带着些邪笑：“多吃点，毕竟你还在长...”
祈步步凝神，很认真地等他下面的话。
他却停在这里，只笑。
祈步步一头雾水，突然想到她曾给许予北带早餐，结果被她吃了，陈昕看到后取笑的事情。
那时，她是怎么反击的...
祈步步下意识地看向胸前，脸色涨红。
当时她压低了声音，特意躲开了他说的，怎么还是被听见了。
祈步步气急败坏：“你不要脸！”
“想哪去了。”许予北笑意更浓了：“我说的是身高。”
“......”祈步步感觉她掉到了坑里，十米深的那种。偏偏她无可奈何，不大痛快道：“我说的，也是身高。”
刚好老板娘端来两个菜，许予北找她要了个倒水的盆。
祈步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
谁知老板娘一走。
许予北兴致更高了，不想放过她：“那我怎么不要脸了？”
因为隔壁桌坐了一伙人，原本固定了对他们吹着的电风扇调成了摇头模式。
风吹过，男生身上的清苦药味更明显了。
这话怎么答都是个坑。
“你不要的话，给我。”祈步步艰难地开口：“正好我没有。”
许予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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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桌上摆满了餐盘。
许予北取过祈步步面前的碗碟套装，撕开包裹住的膜。
祈步步朝店里快速看了一眼，起身：“我去催催你的炒饭。”
许予北点头，把开水浇在碗碟上，又拿过一双筷子，在杯子里搅着。
全都涮洗完后，正想回头看眼店家方向，眼睛忽地被蒙住。
柔软的小手轻覆住他的双眼，不留一丝缝隙。
掌心温热，他还能感受到因为长期锻炼而留下的茧。
许予北听到用东西放在桌上的声音。
而后捂住他的女生似是蹲了半个身子，很快直起身，又坐了下来。
接着，温热移开，视线豁然开朗。
同时，祈步步尽是欢喜的声线落到他耳中：“许予北，生日快乐。”
许予北对上祈步步的眼，莫名连呼吸都放慢了。
女生耀着明媚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弯起，眸里碎着点点灯光，神色是藏不住的张扬恣意。
许予北眼睫颤动，头一回率先移开了目光，放在了桌上。
廉价的塑料桌布上放着个普通的盘子，盘里盛着单价十来块的炒饭。
而炒饭堆着的顶上，插着根粉色的细蜡烛，正燃烧着。
许予北很难形容目前的心情。
他从来不喜欢过生日，认为只是象征着人生的数字大了而已。
现在，倒是挺不一样的。
电风扇再次呼呼吹过，把祈步步脑后的小马尾也吹到肩膀上。
祈步步坐在邻座，原先放着的礼物被她拿到了桌上。
她挡着风，催促：“快许愿。”
许予北淡笑一声，手肘撑在桌布上，十指交叠，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我没有愿望。”
“如果非要许愿的话，祝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儿永远开心。”
睁开眼，轻轻呼出口气，吹灭蜡烛。
庆祝后，祈步步把礼物放回椅上，坐到了许予北对面。
许予北拿下还剩半截的蜡烛，放在一边。
拿过祈步步的碗，用勺子舀了些炒饭给她。
祈步步接过，面色欢快：“你的愿望是保送大学吗？”
说完又否定自己，“不会这么老土吧，难道是世界和平，躺着暴富？”
祈步步一连猜了好几个愿望，嘴里吃着也不停，咽下去后，惊喜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快点长大，毕竟可以拥有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女朋友。”
许予北听她说着话，嘴角没有放下去过。
夹起些青菜放到碗里，悠悠道：“要不要我告诉你，猜中了没？”
祈步步停下筷子，连忙摆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还是憋着吧。这跟财不外漏一个道理。”
“要是我想说呢？”
“那我只好当个聋子了。”
“......”
许予北晚饭吃得极少，这顿却是吃得挺多。
祈步步点的菜大多清淡，符合他的胃口。
最后除了两门青菜，其他菜都被打包。
老板娘拿来六个打包盒，许予北准备结账。
老板娘惊讶：“点菜时付过了呀，也没加菜。”
许予北闻言，淡淡地看向祈步步。
祈步步正把菜倒进打包盒里，察觉到他的目光，直接承认：“是我付的。”
“不是说好的，我请客？”许予北说。
“我只是先付了而已。”祈步步压好盖子，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码，得意地晃了晃：“你加我，把钱还我不就得了？”
“没有手机。”许予北出门得意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纸币：“只有现金。”
也不数，直接放在了被盖好的盒子上：“多的不退，少补可以。”
“......”
祈步步连带着盒子放在许予北面前：“我不要现金。”
许予北挑眉：“不收现金，可是犯法的。”
“我就是不要。”祈步步无赖道：“我从不带现金，带多少掉多少。”
而后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说：“你不会忍心看我成穷光蛋吧。”
“...行。”许予北妥协，伸出两只手指朝她勾了勾。
“...干嘛。”
“不是要加微信？”
“...哦。”祈步步极力敛着嘴唇，不要它上扬。尽量波澜不惊地把手机解锁后交给他。
许予北没乱看，打开微信后直接点了“+”号，添加朋友，然后输入了手机号，发送验证，再还给她。
祈步步没接，看着他，理所当然道：“还有手机号也存着，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虚晃一枪？”
许予北觉得好笑：“即便是虚晃一枪，到学校了你不能找我？”
“我就这些钱。”祈步步说：“还要出去玩，急着呢。”
许予北干脆直接拨打了他的电话，再挂断。
祈步步接过，看着未接的号码很是满意：“刚被放鸽子了。本小姐现在不缺钱，转我个炒饭钱就行。”
许予北：“......”
最终六个打包盒用了两个袋子提着，落到了许予北手里。
商业区仍灯火通明，两人沿着人行道走着。
祈步步摸了摸肚子，瞄了眼被许予北提着的塑料袋。
调皮地眨眨眼：“出来吃夜宵被发现，肯定会挨骂。所以这些只能委屈你了。”
许予北挂着的笑差点没绷住：“你这样，好像我是个小白脸似的。”
感觉这个晚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祈步步胆子大了些，停下脚步，旁边人也跟着站定，斜睨过来。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向前半步，凑近了些，视线在男生的脸上游移着，发表意见：“是挺白的。”
突然想到在操场时，许予北说没见过男色鬼的话。
半晌，祈步步喉咙滚了一下：“如果我是个色鬼。”
想了想，又摇头：“是个有钱的色鬼。”
许予北眉梢挑起。
祈步步弯起月牙儿：“非得宠小白脸到天上去不可。”
话音一落，许予北突然倾身压过来，半弯着腰，喉间溢出低笑：“所以，小白脸现在——”
故意拖长的尾音像涟漪一圈圈荡开：“让你给...包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