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殿下还能坐得住呢。”
“沈小姐不动声色就送了个人进宫，不管怎样我都得来看看沈小姐才是。”
“那也是殿下配合得好。”
“你怎么那么肯定姜如烟能被看上呢？”这是顾昀最好奇的一点，在场的女子那么多，她怎么能肯定被看上的一定是姜如烟，他直觉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蹊跷。
“说不定姜如烟是个狐狸精呢？”
沈清棠毫不客气地伸手，示意顾昀将东西拿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顾昀头上青筋乱跳，避暑宴前一晚，她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自己卧房里，要是当时他反应再快点，只怕匕首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
顾昀忍痛把东西递给她，忍不住提醒她：“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事。”
“我配合你把人引到昭阳殿去，又配合你在大长老面前露面，你……”
“一码事归一码事，姜如烟进了宫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平白无故捡了个大便宜还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这是今天姜如烟送来的东西。”见沈清棠要直接打开匣子，他连忙开口，“我试过了，打不开的。”
“若是人人都能打开，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顾昀尝试看清沈清棠手上的动作，没想到沈清棠只是将手放在卡扣处，那匣子就弹开了。
“果然是这个。”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沈清棠知道东西是找对了，这才开始细细打量手里的东西。
居然会是一把钥匙的形状，她先是一喜，随后又直觉没那么简单，要是这要是这么好找，大长老他们至于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还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吗？
这把钥匙做工虽然称得上精细，却还比不过她屋子里的那些物件，若说这样一个物件是天梯钥匙和神有关，未免太过牵强。
不过……
“这东西应该就是你母亲能在宫里生活这么久还未犯病的根本。”沈清棠将东西收起来，准备回去拿给沈在溪和沈琰用，或许她可以让人把这个钥匙融成两个首饰。
听见她这么说，顾昀也猜到了用途：“这看起来也不过是做工精细的一把钥匙而已，能有这样的效果？”
“想和我做长期交易，可不能这么无知。”
沈清棠示意他拿起茶杯：“闭上眼，慢慢感受”
然后又让他放下茶杯，握住钥匙：“你再闭眼。”
顾昀闻言照做，乖乖闭上眼。
“可有感觉到这茶杯和钥匙有什么不同？”
“带来的感觉并不一样……”顾昀描述不清这其中的区别，“茶杯就像普通的物件，但是钥匙让我觉得有几分舒心。”
“世间万物都有气，而物品蕴含的气会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最常听见的不外乎就是灵气，这把钥匙里也有一股气，不同于灵气，但有奇效，比如能让你母亲这样离开蜀地，并且许久不回的人不犯病。”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是何场景，你可还记得？”
顾昀摇了摇头：“那时我年纪小，有关母亲去世的事都是圣上告诉我的，要说细节，也是圣上和母亲身边伺候的人知道的最多，但……”
剩下的话不用顾昀说，沈清棠也能明白，沈相宜要是发病时情形可怖，只怕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收拾干净了。
“我让如烟再打听一番，兴许昭阳殿还有伺候贤妃的旧人在。”
“母亲的死因很重要吗？”
“你我想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任何细节都很重要。”沈清棠的食指敲着桌子，“皇帝那边你也要多多留意。”
顾昀应好，见识过了沈清棠那些诡谲多变的手段，他自然是选择配合沈清棠行事。
况且，现阶段而言，他们二人的目标一致，沈清棠是可以相信的。
等顾昀离开，沈清棠唤来影一，交代他把这把钥匙融了，若是有任何异象，及时告诉她。
影一做事，沈清棠是放心的，见影一明白了，就让他去安排此事。
待影一也离开了，沈清棠还是没有放松下来，虽然这么快得到这把钥匙有些不安，但左右最坏的事也不过是回到原点，这对沈清棠来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将姜如烟送进宫里可不只是为了钥匙，她还有其他打算，这打算是跟顾蓁交好后才兴起的。
至于这点小心思，她可不打算跟婆婆提起。
她忧虑的也并非是这件事。
沈琰入京后的举动是越来越古怪，那日顾昀被追杀不是意外，而是沈琰所为。任谁想都觉得古怪，顾昀即便不受重视，那也是皇子，能挂着腰牌的侍卫想来为有头有脸的人物所有，这样一来，即使和顾昀起了龃龉，也不至于满大街追着一位皇子，如此一来只能是做戏给她看。
诚然有侍卫不认识顾昀的可能，那顾昀在其中起的作用又是什么？
沈琰又是怎么让顾昀按着她的戏本子演下去的？
自从察觉到这一点后，她顺着沈琰的戏本子演下去了，想来沈琰如今看到她和顾昀合作，最是开心不过。
沈清棠虽能接受沈琰算计到她头上，但要说心里一点都不难受，那是假的。和沈琰相处多年的情分是真，如今的算计也是真，只是她还不知道沈琰究竟想要什么。若是钥匙的话，她正在找，沈琰没道理不满意，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全族唯一的希望不是吗？不然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将沈在溪和她接回蜀地？
沈琰费尽心思也要让顾昀搭上自己，先是在蜀地把人送到自己面前，接着推三阻四让顾昀去找沈小姐，最后演上一出戏。要说沈琰没有所图之事，沈清棠是不信的。
顾昀……她在桌上用水轻轻写着这个名字，他可以在这场戏里扮演什么角色呢？沈清棠在心里默默思索着，似要将顾昀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她看向姜如烟送来的匣子，往里一按，那层锦帛消失，漏出来一张纸，是姜如烟要传递给她的消息。
「宫里的大内侍卫共九名，昭阳殿有两名轮流值守，在子时换班。」
沈清棠看着纸上的内容，心里有数了，她决定夜里自己再亲自去一趟昭阳殿，如今昭阳殿有姜如烟在，省了好一番功夫。
上次影卫的失手让她难免有些在意，虽不至于怀疑影卫没有尽力，但其中未尝没有几分蹊跷。大内侍卫的实力几何还需她亲自探一番。
若是先前，她自是不会这样鲁莽行事，如今，一是来自沈琰的压力让她不得不加快行事；二是她也想找到这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钥匙，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找到的希望有多渺小，还是前仆后继连带着献出生命。
好在，她把姜如烟送进宫了。
入夜，宫殿里一片静谧，静到沈清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远处传来禁军巡逻的声音，她闪身躲进宫墙间的夹缝里。
许是夜间巡逻对禁军来说本就是负担，路过的禁军甚至都没有四处察看一番，嘴里嘟囔抱怨着向远处走去，错乱的脚步声逐渐减小直至消失。
“国师一出关就给我们派了新的活，平时哪儿需要这样巡逻？”
“是啊，谁会这么胆大包天进宫里行不轨之事？”
“别是活腻了……”
沈清棠在脑海里梳理着刚才听到的信息。
大盛朝情况复杂，朝堂上呈现三足鼎立的局面，权势遮天的世家、以沈玠为首的纯臣以及圣上本人。
圣上信任纯臣，却又不敢真正倚仗这些纯臣，他把纯臣当作自己手里的一把刀直指世家。沈玠能力手段出众，这些年作为一把悬在世家头上的刀，属实是让世家行事收敛许多。即便如此，圣上还是多疑的圣上。
于是他扶起第四个派别——国师。比起所谓的纯臣，圣上自然是更信任这位国师，所以国师出关势必会影响圣上的行事判断。
看来这位国师并非是个半吊子，多少还是有几分能掐会算的实力。
奇香扑鼻而来，她仔细嗅了嗅，时机到了，于是飞快穿过外围的宫殿，目标极为明确地抵达昭阳殿。
姜如烟早已屏退了伺候她的宫人，她正是当宠之时，这要求是怪异了些许，但也轮不到旁人质疑。
“小姐，”姜如烟看到沈清棠出现，眼底是藏不住的雀跃，上次谋划未能来得及好好叙旧，今天虽然也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但她现在身处宫中，若无合适的理由，能够和沈清棠相见的机会变少，她自是很珍惜今天这样的机会。
沈清棠神色淡然：“带我去你找到钥匙的地方。”
听闻沈清棠的话，姜如烟叙旧的雀跃心思淡了些，正事在前，合该以正事为主才对。
“先前让顾昀传递消息，我总是不放心，是以未曾言明这钥匙是在何处发现的。”姜如烟领着沈清棠到床榻处，“普通人或许不觉得，但对我们狐妖来说，这气扰得妖难以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