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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从屋脊上下来,踱到了男宾层,师父那屋暗着,该是早早睡了。白袅抬手想敲个暗号,手举了半天迟迟没有落下。她缓缓贴墙坐下,侧头靠着客栈的墙,木地板冰冰凉凉,她却莫名觉得安心许多。

    夜里静悄悄,白袅拢了拢身上的衣袍,依稀有了睡意。突然“吱嘎”一声,竟是门开了。

    白袅抬头,正巧对上了明谛的视线,她不由得小声喊了句:“师父。”

    不知怎的,她语气略含委屈。明谛关好房门,屈身问道:“怎的,睡不着?”

    白袅点点头,她起身拍拍身上尘土,看向明谛:“师父竟也没睡?”

    明谛道:“听到你在房顶念《心经》。”

    她明明声音很小,不知师父如何听着。白袅搓搓衣角:“有些心烦。”

    明谛看她,夜里朦朦胧胧看不清是个何表情,白袅听他轻声问道:“因何?”

    “那柳姑娘说的故人,从未听师父提过。”白袅忍不住说道,“五年光景又是何意?”

    明谛:“什么故人?”

    “得了师父一颗佛珠的那位故人。”白袅追问,“...是何人?”

    明谛叹气,他似乎有些为难,沉默片刻,无奈道:“待我寻到破解之法,便告与你。”

    白袅头一次意识到,明谛师父比他们多活了几百年,自是有许多事情是和别人经历的。他有许多除了师兄和她之外的“故人”,这让她有些惴惴,但又莫名觉得师父最最亲的人该是她。

    她安慰自己一番,咽下心里无来由的不安,继续问道:“那她说的五年光景又是何意?”

    “我算不到。”明谛摇头,“五年后如何,我也不知。”

    白袅有些雀跃,她眼睛一亮,抿了下嘴问道:“我是师父最最亲近之人,所以师父算不到我的命数?”

    明谛一怔,看着她期待的双目,和带着雀跃的面容,垂眸道:“......是。”

    白袅回了房间,重重倒在被中。她自床头滚到床尾,自床尾滚到床头,整个人瘫成个“大”字,忍不住笑起来:“明谛师父最最亲近之人果然是我!”

    她莫名欢欣,抓着被子埋在里面,得意地想:明儿个得和师兄们炫耀一番,她可是师门最最受宠的小弟子!

    许是心事全无,她竟连外衣都未脱,就着个埋在被中的姿势酣眠起来。

    第二日,明谛便领着忠言单独去见了柳清风,他们二人出门时天微微亮,归来时已近黄昏。

    恰逢师兄妹三人在院中习武,二师兄使他那双青铜斧头劈了两招,白袅本想拿铜铃接他一招,簪子刚拔出来却化成了一三尺长的梧桐木棍,棍周身雕着云纹,纹路深红,像是沁了层朱砂,棍头缠着那串铜铃。

    二师兄过来看过:“该是幻音铃幻化,师妹试试招式。”

    白袅试着舞了几式,发现那棍子竟同簪子一般轻,舞起来带着个月牙白沁了冰的光,十成十趁手,仿佛本来就是她的兵器。

    她晃一晃那铃,梧桐木棍便又化为梧桐木簪,听话得紧。

    三师兄在院中擦他那个金丝软鞭,看她兵器竟能化大化小,酸道:“好东西都让师父给师妹留着了!”

    白袅转一转手中木簪,插到头上,幻音铃垂了一串,白袅晃晃发辫,幻音铃便“铃铃”响了起来。

    白袅道:“那我拿这簪子换你那金丝软鞭。”

    三师兄摆手:“身为师兄,小僧怎会...”

    他话音未落,大师兄便跟在明谛身后走了进来。三人行了礼,明谛略颔首,大师兄却恍若未闻,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木的,僵硬得像是个刚用卯榫拼好的人儿。

    白袅三人看着他同手同脚地上了楼,在转角处又磕绊了一下。明谛唤了句“当心”,三人又一同扭头看向师父。

    明谛对着三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解释道:“你们大师兄,便是柳姑娘寻的泉灵。”

    “啊?”

    谜底揭晓,虽然三人均有猜测,但明谛这话也算是下了定论。二师兄有些担忧地朝大师兄的方向看了一眼,三师兄偷偷给她使了个眼神,白袅却莫名觉得这场景让她心悸,像是忧心,又像是得偿所愿。

    可她之前确实从未听过甚么“泉灵”。

    明谛吩咐几人莫要打扰忠言,接下来几日几人便都老实待着,各自念经练功。三师兄和她说小话,讲“大师兄莫不是要还俗给人做婿去了”,被二师兄听着,追着敲了三个暴栗。

    三日后,大师兄终于从他那个紧闭着个门窗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如常,只扛着那把偃月刀耍了两个时辰,沉默地念了半日《心经》。

    明谛寻大师兄密谈过,白袅那时恰巧路过,只看着大师兄对师父鞠了一躬,说是要同他们继续历练,之后如何,且看命数。

    她不愿偷听,只继续行路,留师徒二人长谈。

    不过自那后大师兄对她分外宽容,仿佛和师父有了个共同的秘密。

    待师兄恢复如初,明谛便吩咐几弟子收拾行李继续南行,说是要寻五虫亭的金蝉子。

    白袅同三师兄只带了自己的物什,他俩收拾得快,只两柱香便收拾好了,只坐在客栈门前边闲聊边等大师兄和二师兄。

    路上有挑着担的小贩吆喝,蹦蹦跳跳的孩童“沓沓哒哒”地跑过青石板,欢笑声和隐隐约约的炊烟入了街巷,隐在各色宅子后。

    白袅双掌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唇角上扬:“山下和庙里真真不同,山下全是烟火气,庙里都是些和尚经。”

    三师兄斜她一眼:“怎的?才下山几日,就觉得和尚无趣了?”

    白袅摇头:“山上山下,都是各自的修行罢了,师兄怎的如此想我!”

    三师兄行了个合掌礼,朝她略欠身:“惭愧惭愧,是我小人之心了。”

    二人正贫着,一串马蹄声渐进,一袭红衣跳下马停在二人面前。白袅和忠行抬头,正瞧见柳清风低头看他们。

    “柳姑娘。”二人同她打了招呼。

    柳清风回礼,撩了裙子坐到白袅身旁,歪头看她:“今日便走了?”

    白袅点头:“师父说再等不得。”

    “也好。”柳清风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白袅,“帮我交给忠言。”

    “师父他们一会便下来,柳姑娘何不亲自给他?”

    白袅接过信收在袖中,指了指楼上。柳清风摇头,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不在这一时,我有许多话要问他。”

    白袅和三师兄目送柳姑娘离开,红衣消失在街角,身后传来拾阶而下的脚步声。

    白袅和忠行回头看去,明谛对她二人抬手道:“走罢。”

    若说柳芽亭是个水秀地广的好地方,那五虫亭便是个崎岖难寻的神秘去处。

    几人寻那入口便寻了半日,才循着个半人半蚁的半妖找到了个仅容一人过的窄洞。

    那半妖打量过几人,又用触须在师徒五人身上探了又探:“亭主道这几日有高僧来访,原来是明谛大和尚。”

    明谛双掌合十:“劳烦施主带路。”

    半妖蚁人领着几人过了窄洞,开阔处却是个在悬崖边上的空地,四周均是云海,哪有甚么人烟妖影。半妖蚁人又念了个咒,眼前雾便散了,向下看是阡陌交通,妖影憧憧,半环的山崖上还有用树叶茅草之类盖住或大或小的洞口,长着翅膀的半妖飞来飞去。

    几人跟着蚁人落在了群山中央的空地上。用凡人目光来看,这该是五虫亭的田地。不过这田地种的多是藤草花树,有几个凡人身形的瞪着好奇的眼打量白袅一行,蚁人伸着触须向前探,那几人便自背后伸出一双透明翅膀飞远了。

    有螳螂化出大刀般的前臂,帮着一旁人形的邻里收着结了的果子,也有人形走到花前,突然嘴里伸出个口器,吸起花里的花蜜来。

    倒是也有凡人模样的种了几步粟米水稻之类,在田地间挥着锄头忙活。白袅打量他们许久,才确定是几名凡人,她不禁问道:“五虫亭竟也有凡人?”

    蚁人奇怪地看她一眼:“若无凡人,我们半妖从何而来?”

    白袅道:“我只见过凡人村子,那里凡人怕妖怕得紧,只以为人和妖均是泾渭分明。”

    三师兄也道:“头一次看着人和妖一同劳作,倒是新奇。”

    蚁人嗤道:“小丫头,小和尚,小小年纪,倒是迂腐得很!”

    “五虫亭可是人妖共处的好去处,明谛大和尚竟没和你们提过?”

    蚁人领着几人到了个洞穴前面,洞穴左右守着两只毒物,左边那人长着蝎尾,右边那人长着八只脚。蚁人用触须探了二人,道:“亭主让我接的人带到了,是山前庙的明谛大和尚并四名弟子。”

    蝎尾人应了,一旁的半蛛人进去通传,一刻钟便走了出来:“请吧。”

    洞穴里湿冷,细听有哗啦啦的水声,该是有暗河在下方,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左右均点了灯。走进了看,原是几只巨大的萤火虫趴在了灯托上。

    白袅搓了搓胳膊,紧跟在明谛身后,明谛看她一眼,问道:“冷了?”

    白袅摇头,明谛刚要开口,半蛛人快走几步:“亭主,人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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