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我们各自牵着别人的手，却成了朋友圈里最合拍的吐槽搭子。每周总有那么两三次，她会发来消息一两次：「出来撸串？我请，就当是听我吐槽那个笨蛋的学费。」或者我发过去：「老地方见，我刚被女友气到想原地爆炸，需要点酒精续命。」

    她总在烧烤摊对着满是香菜的小龙虾叹气，筷子戳着虾壳戳得砰砰响：「我说过八百遍不吃香菜，他每次都像第一次听。上次点外卖，我特意跟他说了不要香菜不要香菜不要香菜，结果送来的麻辣烫里，香菜多到能当主食。」

    我端着老板刚做好的炸串走来：「那你不要吃了，小龙虾里也有香菜」她一边挑着香菜一边闷闷生气，我见她情绪低落又补到：「那你下次把网名改成『不吃香菜会死星人』，」我往她碗里夹了个烤鸡翅，「再把个性签名改成『谁给我放香菜我跟谁拼命』，置顶三天，保证他能记住。」

    「试过了，」她翻了个白眼，咬了口鸡翅，「他说我小题大做，还说香菜富含维生素，吃了对身体好。你说气不气人？」

    「气人，太气人了，」我一本正经地点头，「这种没默契的对象，留着过年吗？建议直接打包送走，顺丰到付，不接受退货。」

    她被逗得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我手里的啤酒：「罚你喝三杯，敢嘲笑我对象，胆子肥了啊。」

    转头轮到我抱怨，说女友又把我的游戏机借给她弟弟了，那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上次借走回来，摇杆上全是薯片渣，这次我要是再拿回来，估计得送修了。」

    她立刻从包里翻出便签纸和笔，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我：「给，下次贴在游戏机上——『祖传家宝，概不外借，借一次五百块，概不赊账』。保证她弟弟再也不敢碰。」

    我接过便签纸一看，上面还有个画得歪歪扭扭的鬼脸，忍不住笑出声。啤酒沫溅在手机壳上时，屏幕里还停留在给对方发的「哈哈哈哈」。现在想想，那些没说出口的「我懂你」，早就在一次次的笑声里藏不住了。

    我们像两只蹲在岸边的猫，看着对方掉进感情的水里挣扎，一边幸灾乐祸地甩尾巴，一边悄悄把爪子伸进水里，想拉对方一把。

    有次她跟男友吵架，半夜两点发来消息，只有两个字：「在吗？」我当时刚加完班到家，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回去，打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找她。她坐在小区长椅上，抱着膝盖看月亮，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说我太挑剔，」她声音闷闷的，「说我总在小事上跟他计较，可那些小事明明是他答应过我的。」

    「不是你的错，」我在她身边坐下，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是他记性不好，该吃点脑白金补补。」

    她没说话，只是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肩膀。那天晚上我们就那样坐着，谁都没再提她男友，聊小时候的糗事，聊大学时的梦想，聊以后想住什么样的房子。露水打湿长椅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谢谢你啊，」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让你跑这么远。」

    「没事，」我也站起来，感觉腿都麻了，「就当是夜跑锻炼了，顺便看个日出。」

    她突然笑了：「下次我请你吃早饭，算是赔罪。」

    「成交，」我比了个 OK 的手势，「我要吃巷口那家的牛肉锅贴，加两碗辣汤。」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这样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做彼此最安全的树洞，在对方感情受挫时递上一杯热饮，转身回到各自的生活里，继续扮演好恋人身边的角色，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做好。谁都日子没匆匆过去从此意往往识到，有些种子在一次次深夜陪伴里，已经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