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关系的那晚，雨下得像要把整座城市淹掉。

    她发来消息时，我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我在你家楼下，公司加班到现在，雨太大了，能借把伞吗？」

    我抓起伞冲下楼，就看见她站在单元楼门口的屋檐下，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头发贴在脸颊上，手里还拎着个没来得及放下的电脑包。「这雨太离谱了，」她跺了跺脚上的水，「刚出地铁口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先进来吧，」我把伞递过去，「换身干衣服，不然要感冒。」

    她家离我租的地方有三站地，平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那天却因为暴雨成了难题。我找了件干净的 T 恤和运动裤给她，自己则坐在客厅里擦头发，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她出来时，头发用毛巾擦得半干，穿着我宽大的 T 恤，袖口卷了两圈，露出细瘦的手腕。「你衣服真香，」她吸了吸鼻子，往沙发上坐了半寸，「像阳光晒过的味道。」

    「洗衣液的功劳，」我假装看电视，眼角的余光却总往她那边瞟，「随便坐，别客气。」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公司的趣事，说下周要上映的电影，说楼下那家便利店的关东煮最好吃。雨声敲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像在为我们不合时宜的沉默伴奏。

    「雨好像小了点，」她看了眼窗外，起身要拿伞，「我该回去了，不然室友该担心了。」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我突然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隔着薄薄的 T 恤布料，能感受到皮肤的温度。我们都没说话，就那样站着，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渐变成淅淅沥沥的细响。她转过头，头发上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水珠，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你干嘛？」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干嘛，」我的手心全是汗，却死死抓着没放，「就是觉得……雨还没停。」

    我们盯着对方的眼睛，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又像在确认彼此眼里的自己。几秒钟后，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突然就笑出声来——她笑我抓着她的手不放，像个怕玩具被抢走的小孩；我笑她明明眼里有光，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算了，」她抽回手，却没再去碰门把手，反而往沙发的方向退了半步，「反正雨也没停，再坐会儿吧。」

    那个雨夜，我们挤在一张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了部老掉牙的爱情片。她靠在我肩膀上，呼吸均匀得像小猫，电影演到一半时，我悄悄转过头，发现她早就睡着了，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我伸手想把她的眉头抚平，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好像凝固了，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比窗外的雨声还要响。

    「那个……」

    「我……」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然后又一起笑起来。这次她没躲，我也没怂，在电影里男女主角拥吻的背景音里，我低下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像触碰了一团柔软的云，带着点雨水的微凉，和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

    她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抬手抱住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