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陆东愣在了原地,伸进大衣口袋的手僵在那里,直到服务员过来帮他收衣服才反应过来。

    “我去趟洗手间。”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对江谣说。

    江谣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头脑中一片空白。

    不久后陆东回来,脸颊后还有没擦到的水珠。

    他把大衣脱下来放在里边的一把椅子上,问:“喜欢吃什么?”

    江谣无意识地翻动着手里的菜牌,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不信陆东是因为完成任务而接近她。

    她感觉到他的大衣口袋里装着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东西,经过这么一搅合,陆东改变了主意。

    江谣心中偷偷决定,如果下一刻陆东提出和她确定关系,不管是不是任务,她都接受。

    可陆东没有进一步动作,就连刚才喜悦的神情也藏了起来。

    江谣心不在焉地在菜牌上指了两个,点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饭桌上的气氛沉默又尴尬,陆东意识到这些,端起茶水为她烫洗碗筷。

    看她抱着那只皮卡丘发呆,陆东说:“吃饭了还不放下。”

    江谣似乎把魂儿找了回来,低头看了看公仔,又放在脸上贴了贴,才把它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陆东看得心里一暖,张口说:“我……”

    叮——

    「目标好感度增加至85%」

    同时陆东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播报声音让两人神情同时一窒,陆东迅速接起电话:“喂?”

    几句话后,陆东放下电话:“我有点事先走,你吃完东西回去。”

    “嗯。”江谣点了点头。

    陆东起身结账出门,江谣看着颜色惹眼的菜肴没有一点胃口,脑中只有一个声音:“目标好感度85%”

    她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就那么傻愣愣的坐着,眼睛里面空空的。

    半小时后,江谣仓皇地逃离了餐厅。

    前来搭讪的男人愣在桌前百思不解:“好感度怎么变成负数了!?”

    外面起了风,天色暗沉着,若有若无的细碎雪花像被卷起的冰屑,偶尔扑在脸上,凉丝丝的。

    江谣紧紧抱着那只皮卡丘快步走在街上,她不敢进入车站,不敢走人多的地方,像一只仓皇逃窜的小兽。

    她不敢思考,思考会让她触及到刚才的事情,会让心抽搐一样的疼。她走了很久,久到自己也记不清时间,她凭着残存的一点本能回到了小区。

    小区外的石墩上,江谣坐了很久,看着来去的行人和车辆,眼神却没有焦点。

    最后起身离开时,留下了那只黄色的皮卡丘孤伶伶地靠在石墩上。

    陆东的车跟了一路,无数次想冲下来把她拉到车上,却终究没法面对那个不知所谓的任务。

    陆东是准备表白的,他的大衣口袋揣着妈妈留给他的遗物——一条黄金嵌着贝壳的吊坠。

    来之前他在想,这条吊坠戴在她的脖子上一定很好看。

    第一次系统声音响起的时候,陆东还有着一丝侥幸,告诉自己可能是幻听,当他稳定下来情绪想要表白时,再次响起的系统声音让他崩溃了。

    捡起了皮卡丘回到车里,陆东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没法接受自己的感情掺杂进了别的东西。

    小时起他就有感情洁癖,初一时陆东妈妈病故,初二陆铭远再婚,娶的是妈妈的同事——陆军医院的一名医生。

    陆东接受不了陆铭远再娶的事实,认为他是抛弃了妈妈,所以开始了激烈的对抗。

    陆铭远无奈下只好把他送到姥姥那里,希望以此来减少父子间的冲突。

    可是陆东是个犟种,在小城的高中翻江倒海,抽烟打架逃课顶撞老师,没有他不敢干的事,生猛程度甚至在校外的混混圈里都有名号。

    陆铭远算是丢尽了脸,隔三差五的要来小城一趟为他善后。

    皮鞋踢过,皮带抽过,就连棍子也打折了几根,可这小子是个硬骨头,越打越皮,陆铭远也拿他没辙,学校没把陆东开除算是给了面子。

    陆铭远不止一次动过把儿子送出国的念头,但看他这脾性又不敢——出了国更加没人看管,还说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

    就在这时江谣出现了。

    早上,陆东懒洋洋地斜倚在学校大门口的保安亭抽烟,江谣从远处走了过来,一直犹犹豫豫地看着他。那时候她个子还没这么高,头发整齐地梳成一个马尾吊在脑后,脸蛋有点圆,肉嘟嘟显得很可爱。

    陆东看了她两眼,江谣就赶紧把头低下,走近的步子越来越慢。

    最终她还是来到陆东跟前,抬起手,递过装着两枚茶叶蛋的塑料袋说:“给你。”

    声音弱弱的。

    见他没接,她又说:“昨天的事,谢谢你。”

    他们不在一个班,陆东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昨天午休的时候,她正被人欺负,那三个女生上前推搡,她就一直向后退。

    陆东最看不惯这个,站在不远处说:“你们要是再欺负人,我可就动手了。”

    三个女生一见是他,赶紧匆匆离开。

    江谣低着头走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陆东嗯了一声,插着兜走了。

    陆东想起来了,扔掉烟头接过茶叶蛋问:“她们总欺负你?”

    江谣摇了摇头:“有时候会。”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你知道我在哪个班吧?”

    “嗯。”江谣明显地高兴起来,“你快点吃,热的时候很好吃。”

    陆东忽然觉得这个女生挺好玩,她并不是话少,只是胆小。

    “你不吃?”陆东比了比茶叶蛋问她。

    “我不饿。”

    明显在撒谎。

    这个女生撒谎都不会,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人。

    “一人一个,吃完了进去。”

    陆东把剥了一地的皮,岗亭里的保安敢怒不敢言。

    江谣不说话,蹲下身把鸡蛋皮又一片一片地捡到塑料袋里。

    “好吃吗?”江谣问,两只圆圆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陆东鼻子有些发酸,使劲点了下头说:“好吃!”

    他吃得很小心,一只手放在下面接着掉下来的蛋渣。

    “那我明天再给你买!”江谣开心了,把手里的茶叶蛋又递了过去,“这个也给你。”

    陆东仰起头,把手里的蛋渣也倒进嘴里,说:“不吃了,你自己吃。”

    江谣吃起东西来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仓鼠。

    陆东盯着她的腮帮子问:“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她们借钱,不借就要被教训。”

    “你们都怕她们?”

    江谣点点头说:“她们认识校外的人……”

    陆东看出了江谣的担心,哼了一声说:“没事,以后我和你一起走。”

    于是江谣每天早上都会买三枚茶叶蛋,陆东两个,自己一个,陆东也会准时出现在路口等她。

    江谣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半个月后他们被堵在了路上。

    陆东二话不说上去就锤,江谣爆发出人生以来最大的英勇——三个黄毛围攻陆东的时候,她在背后下口,咬在其中一个的胳膊上。

    被咬的哇哇大叫着甩来甩去几回才把她推倒在地上,见陆东迎面而来,黄毛撒腿就跑,另外两个的战意也随之崩溃。

    陆东追了百十米又折了回来,拉起地上的江谣。

    江谣哭了,陆东也挂了彩,眼角的眉骨破了,血一直流。

    她买来了酒精棉和创口贴,踮起脚撅着嘴巴,一边给他擦一边抽抽搭搭的,哭得鼻子通红。

    江谣嘴唇略厚,肉嘟嘟的,这么无意识地撅起来很性感,酒精棉擦拭伤口的时候陆东没觉得疼。

    “不贴。”陆东看到江谣揭开创口贴时说。

    “不行!”

    江谣很坚决,陆东象征性地躲了一下,还是被江谣把创口贴按在伤口上。

    “难看。”陆东皱眉摸了摸。

    “那也不许揭。”江谣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说。

    晚自习要结束的时候陆东顶着创口贴来到江谣的班级,叫出三个「主谋」,威胁她们说要是再敢想坏主意,就揍到她们不能来学校为止。

    三个女生吓坏了,再三保证不敢了。

    放了三个女生回去,陆东又叫出了江谣,小声说:“明天下午你出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江谣应了一声,见他额头上的创口贴翘起了一点,伸手抹了抹。

    “你是不是揭开了?”

    “没有,它粘得痒,挠的。”陆东解释说。

    “明天几点?”

    “下午四点,我还在路口那等你。”

    周六的下午四点,江谣准时出现了。陆东带着她扫了小黄车,一直向小城外骑。

    “我们去哪儿?”江谣大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陆东在车上转回身,“跟上!”

    小黄车一路骑出城,骑上山丘。

    那里是一座废弃了几十年的工厂,大烟囱还高高地矗立着,厂房上爬满了绿色植物,水泥地面上的荒草一簇簇地生长,围墙边的几株大树枝叶繁茂。

    两人把小黄车靠在围墙上,陆东问:“怎么样!?”

    “哇——这里像一个遗迹!”江谣兴奋地四处看。

    “你怎么找到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就是个笼子里的鸟,这是我的秘密根据地!”

    陆东来到围墙坍塌的豁口前,顺着参差的断面爬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海水和天空会很好看。”

    墙下的江谣跟着墙上的陆东走,她仰起头说:“我也想上去。”

    “你不害怕?”陆东问。

    “你拉着我。”

    “好。”

    陆东走了回去,拉着她在豁口处一点点地爬了上来,江谣往下看了一眼急忙又闭上。

    “没事,有我呢!”

    陆东拉着她向前挪了一段,在墙头上坐了下来。

    江谣紧紧地挨着他,手还是紧紧攥着,软软的手心湿乎乎的。

    陆东侧过脸看她,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她的鼻尖和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扭着身子抬起另一只手背给她擦了擦,她看着他抿嘴笑了笑,有点害羞。

    陆东抓紧了握着她的手,俯身过去。

    江谣没有躲,勇敢地看着他,睫毛扑闪扑闪。

    他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软软的。

    就这么一下,心像战鼓一样擂了起来,他的鼻尖额头上也冒了汗,喘气都有些不顺畅了。

    江谣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天的他们看到了最美的晚霞,水面连着云彩,橘红色的光洒满了海面。

    后来,江谣说:“陆东,我们一起考大学吧。”

    江谣说:“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江谣说:“陆东,不要责怪你爸,妈妈一定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他,如果是我就会。”

    江谣说:“我想考师范大学,当了老师就能在假期多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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