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羲月一身劲装,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直接闯入东宫正殿。

    殿内侍卫无人敢拦,纷纷退避。

    太女正悠闲地品着香茗,仿佛早就在等她。

    “三皇妹今日好大的火气,未经通传便直闯孤的东宫,所为何事啊?”羲阳放下杯盏,笑盈盈地问道。

    “把人交出来。”羲月的声音不高,却冷硬。

    “人?什么人?”羲阳故作茫然,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哦你说那个叫阿云的小乞丐?孤确实请他来做客了。皇妹何必动怒?孤只是想帮你一个忙,给你个“惊喜”罢了。”

    羲月眼中寒光如刃:“惊喜?”

    “是啊!”羲阳站起身,踱步到羲月身前,笑容带着恶意的戏谑,“孤思来想去,觉得你那位出身尚书府的正君人选……似乎名不正言不顺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如何配得上堂堂靖王正君之尊?岂非贻笑大方?不如……”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羲月隐隐跳动的怒火,感到无比快意,“孤给你换个正君如何?比如......那个身份更名正言顺、一身污秽、粗鄙不堪的真嫡子?让他嫁入你王府,岂不更是一段“佳话”?保管让你的婚事,成为京城未来十年都津津乐道的趣事!哈哈哈哈!”

    “羲阳!”羲月眸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你找死!”

    “啧啧啧,三皇妹,注意你的言辞。”羲阳丝毫不惧,反而更加得意,“孤可是储君。再说了,孤这可是在帮你认清枕边人的真面目呢。你猜猜,此时此刻,沈府门前正在上演的一出“认祖归宗”的好戏有多精彩?你那名动京城的未来正君,得知自己是个假货,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该是何等可怜无措的表情?哈哈哈!”

    羲月看着羲阳张狂肆意的大笑,明白她不仅是要搅黄她的婚事,更是要将她靖王府的脸面彻底踩进泥里!

    心中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她不再废话,猛然逼近羲阳,“羲阳,本王不介意,让这东宫,今日就换一个主人。”

    羲阳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惊得心头一悸,狂笑戛然而止。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微变。她毫不怀疑,这个疯子真的会动手!

    就在羲阳心神动摇的瞬间,羲月身形如电,已越过她,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传令下去,盯紧沈府动向,尤其沈云意和阿云,不管谁出来,第一时间带走,务必确保他们安全。”

    羲阳看着羲月消失的背影,又惊又怒,一挥袖案几上的杯盏被扫落在地,破裂四溅。但她眼中很快又闪过一丝冰冷的快意:“去的再快又如何?沈府的大戏怕是已经唱到高潮了!哈哈哈哈!”

    羲月翻身上马,踏雪如同一道闪电,疾驰而去。

    她没有去沈府,这这毕竟是沈巍然的家务事,她不会插手,事实既已被揭开,阿云反而安全。

    羲月眸色幽深。

    沈巍然知道真相第一时间是对阿云起杀心,如今事态失控,被迫认回,能待阿云有几分真心?

    而那个在沈家娇养了十几年、骤然从云端跌落、身份尴尬的沈云意,更是一个被卷入这趟浑水的无辜者。

    一股怒意在胸中翻腾,无论沈府如何,这笔账,她定要跟羲阳讨回来!

    与此同时,沈府那气派的朱红大门前,此刻围满了被巨大动静吸引来的百姓和闻风而动的各路探子。

    一队东宫侍卫“护送”着被强行压过来的阿云,以及那个抖如筛糠的老夫郎,大张旗鼓地停在门前。

    为首的东宫属官高声喊道:“奉太女殿下谕令!护送沈尚书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骨肉——真正的沈府嫡长子,归府认亲!”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围观群众哗然。

    门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不、不好了!大人!出大事了——!”

    书房内,沈巍然闻讯,脸色瞬间铁青。

    她瞬间洞悉了太女的意图——这是赤裸裸的警告!用她沈家不堪的丑闻狠狠抽打在她和靖王的脸上,让她们颜面扫地!

    一股郁气直冲顶门。更让她心焦的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前几日在她收到那封神秘信件揭露这桩旧事时,她已暗中派人前往城西窝棚“善后”,谁知人去楼空,显然有人捷足先登,将人带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沉声下令:“开门!将人带进来!紧闭府门,不许任何闲杂人等窥探!去请正君......和柳侍君,即刻到正厅!”

    当阿云被侍卫半推半搡着带进沈府正厅,看到端坐主位、面容威严冷峻的沈巍然时,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很快,沈正君姜氏在侍从的搀扶下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惊惶与不解。

    紧接着,侍君柳玉也被带了进来。他穿着素净,容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秀美,但脸上却笼罩着一层近乎死寂的麻木与了然。

    当他的目光扫过厅中形容狼狈却与沈巍然又几分相似的面容时,眼中竟再无半分波澜,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刻。

    沈巍然目光如电,扫过柳玉和老夫郎,最后落在阿云那张与年轻时的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小脸上时,之前为了沈府面而起的杀意,在此刻迟来的血缘亲情影响下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然而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安抚住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绝不能让他与沈府离心。

    沈巍然面上迅速堆叠起被至亲蒙骗的震怒与对阿云失而复得的痛惜。她指着跪地的老夫郎,声音带着威压:“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当年做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本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夫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是柳侍君!当年......当年正君生产那晚,府中乱作一团,柳侍君.....他、他买通老奴和产房里的一个侍从.....趁人不备,将正君刚生下的公子掉包了,然后、然后给了老奴一包银子,让老奴把......把公子扔到城西乱葬岗去......老奴该死! 老奴该死啊!”

    “!!”沈正君姜氏如遭雷击,眼前一黑,身体向后栽倒,被侍从慌忙扶住。

    他死死瞪着柳玉,眼中怒火翻腾,浑身气得发抖,声音凄厉尖锐:“柳玉!是你!原来是你这个贱人!我的儿......我的儿啊!”他猛地扑向阿云,伸手想要触碰自己失而复得的骨肉,却在阿云警惕地后退一步时,僵硬地顿住了脚步,不敢上前,生怕吓到阿云,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铁证如山,柳玉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他目光狠厉地刺向沈巍然,声音透着刻骨的失望:“我本商户之子,嫁与你一农家子,资助你科举读书,陪着你从寒窑破屋一路走到金銮殿前!你高中状元,风光无限,转头就被侯府公子看中!停君再娶?呵!好一个前程似锦!好一个忘恩负义!我柳玉,不过是你青云路上,一块可以随意丢弃的垫脚石罢了!”

    旋即,他猛地转向姜氏,所有的怨毒找到了倾泻口,手指几乎戳到姜氏惨白的脸上:“姜月瑶!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明知她已有发夫,仗着侯府权势,威逼利诱,硬生生将我踩成妾室侍君!这还不够!”柳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后来,后来我怀上身孕,你这毒夫!竟命人灌我喝下那晚堕胎药!你说......你说绝不允许一个贱妾之子,在嫡系之前出生,玷污了你嫡出的尊贵。若不是你!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本该是沈府堂堂正正的嫡长女!她会享尽荣华,会有疼爱她的母父!是你!是你亲手扼杀了她!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这十几年,我日日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

    积压了半生的仇恨彻底爆发,柳玉状若癫狂,指着悲痛欲绝,对他满怀恨意的姜氏和脸色铁青的沈巍然,发出凄厉又畅快的大笑:“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我就是要让他姜月瑶也尝尝骨肉分离的剜心之痛!让他儿之命抵我儿之命!哈哈哈哈......"

    这癫狂的笑声和泣血的控诉,如同一把刀,将沈巍然的脸面划得七零八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沈巍然面沉如水,双眼沉沉地扫过悲痛愤恨的正君和癫狂咒骂的侍君,她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好!好得很啊!”沈巍然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沉重的疲惫,“一个狠毒善妒,戕害子嗣!一个阴险报复,偷天换日!你们......你们真是好得很啊!”

    她目光扫过姜氏和柳玉,最后落在满眼震惊的阿云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愧疚,有痛心,有面对这烂摊子的暴怒,更有一丝迁怒于这“祸端之源”的冰冷。

    如果他当年就死了,就没有如今的局面了。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姜氏的悲泣和柳玉神经质的低笑在回荡。

    阿云僵立在原地,他居然真的是尚书府的公子。

    原来他所有的苦难,卑微,如同草芥般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日日夜夜,不过是自己生身母父所造下的孽债。

    他感到无比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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