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不要说话。”
听到昭月的声音后,阮千岁突然感觉到如释重负,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要是把昭月摔死了她就彻底完蛋了。
“奥…好。”
阮千岁小心翼翼地把鲛泪珠捧在怀里闭上了双眼,一束光芒闪过,阮千岁感觉自己来到了别的地方。
当她睁开双目,天色已经渐晚,青慕言在阮千岁身旁怔然地看着她。
昭月这是把她送出来了吗?
“宋…宋姑娘…”
青慕言一脸茫然地看着阮千岁,二人双目对视,阮千岁看着青慕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找到昭月了。”
“昭月?”
青慕言的眼神从阮千岁转移到了她抱在怀里的鲛泪珠,看这个样子不用阮千岁解释青慕言也该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
“所以接下来呢?”
阮千岁看着手中的鲛泪珠,心里百感交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涌上心头。
昭月曾告诉过她她并非常人,她也没有了以往的记忆,被迫嫁到这里阮千岁一路走来也很迷茫。
她甚至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她甚至来到此处还有要杀掉君主的目的。
逼死君主,逼迫他写下退位诏书,光是这两件事情就已经让阮千岁心烦意乱了。
她还要帮他们管这一个闲事吗?
……
阮千岁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昭月等了她整整五年,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辜负她。
毕竟昭月把最后一丝希望全部赌在阮千岁的身上了。
“帮昭月重塑真身。”
“重塑真身?!你疯了吗?”
阮千岁无奈地挑了挑眉长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出她所意料,青慕言也很震惊。
他们两个又不是妖又不是仙更不是神,他们两个普通凡人想要帮助一只妖重塑真身岂不是无稽之谈。
“不重塑真身昭月就没办法去见长鸣,昭月等了我五年,我不能辜负她。”
“等了你五年?什么意思?”
阮千岁被他的话给问住了,她不能跟青慕言说自己并非常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我后面再慢慢跟你说,我要快点回宫了,不然君主要责罚我了。”
“……”青慕言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到底,只是漠然地看着她手里的鲛泪珠。
“那我送你吧?”
阮千岁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啦,今天多谢你了,我先走了。”
现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君主的眼线,等到进了城中要是被人看到君主夫人和一位陌生男子深夜幽会误会岂不是更大了。
别说君主了,就连阮千岁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青慕言看着阮千岁越走越远的背影实在放心不下,便在她身后跟到了城内。
一天下来,阮千岁终于抵达属于她的那一亩三分地,幸好君主今晚还没有过来。
毕竟阮千岁已经累得可以倒头就睡了,哪还有什么闲工夫搭理君主。
阮千岁温柔地将鲛泪珠掏了出来,左顾右盼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我把你放在哪安全一点呢…”原来阮千岁方才是在被鲛泪珠找个合适的地方可以放,不然她怕她一觉睡醒,鲛泪珠被禾阳嬷嬷随手拿走了那不就完蛋了。
阮千岁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床榻,又看了一眼床榻一旁的柜子。
她起身将柜子拉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外观精致华丽的小盒子。
看着外观华丽的盒子阮千岁知道这个盒子并不属于她,她也知道不能乱碰人家的东西,可她忍不住她的好奇心。
只是偷看一眼,应该没什么的吧?
想着想着阮千岁便把小盒子打开来看。
但奇怪的是里面并非阮千岁所想的那种金银珠宝,而是一个吊坠,吊坠看似普普通通,上面雕刻着不明花种的图案,花是黑色的,是阮千岁从未见过的花。
但当阮千岁刚想将它拿起来时,君主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
阮千岁被柳渡生的声音吓到,她火速地将手中的盒子藏在身后。
柳渡生看到这一幕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不都已经看到了,她现在才躲有什么用呢。
“不用藏着掖着,那也不是我的东西。”
“……?”
不是他的东西?不是他的东西他把这吊坠保管得这么好放在这里。
想要干什么,累积功德吗?
她将盒子重新地拿了出来,看着盒子里的吊坠,她有些问题有点不太理解。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柳渡生不慌不忙地坐在了坐榻上倒了一杯茶水。
“说。”
“这个吊坠你从哪里得到的?”
柳渡生就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但奈何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我不知道,自打我记事起,它便一直带在我身上。”
……??
什么跟什么?
这吊坠难不成还是老古董来的?
“你就没有调查过这吊坠的来历吗?”
柳渡生摇了摇头。
“一个吊坠罢了,调查那么清楚做什么?”
阮千岁无语地瞥了一眼柳渡生。
说他缺心眼吧真不过分,不过真要是说出来了他又不高兴。
“你喜欢?”
阮千岁将吊坠从盒子里缓缓拿出,盒子看着那么华贵,实际上这个吊坠看起来已经旧得不能再旧了。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会送给我吗?”
“你喜欢就拿去。”
“……”
阮千岁说的玩笑话柳渡生还真当真了,阮千岁又不是什么爱慕虚荣的人,一个旧吊坠还不至于让阮千岁那么想要。
还有这吊坠在柳渡生身边待了这么久,说送人就送人,这样真的好吗。
“……”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吊坠又不是他的。
“那我就收下了。”
阮千岁二话没说便把吊坠带到了脖子上。
阮千岁才不管那些,不要白不要。
“多谢君主!不过君主…”
柳渡生一脸不屑地回眸看着阮千岁,这丫头又要说什么?
“怎么了?”
“这吊坠都挂我脖子上了,那这盒子你干脆也别要了,行吗?”
“……”
柳渡生无奈地回过眸去,他还以为出什么天要塌下来了的大事了呢。
“随你。”
“多谢君主!”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阮千岁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毕竟这盒子华贵精美,比例跟鲛泪珠也差不多大小,这下昭月暂时的容身之处终于有了。
“昭月你瞅瞅我暂时给你找的新家,你可别嫌弃奥。”
阮千岁轻微地拍了拍鲛泪珠,便把鲛泪珠放进了盒子内,大小刚刚合适,就跟特意专门量身制作的一样。
“晚安奥昭月,要黑天了。”
阮千岁将盒子关上,想要回头看一眼,却不经意地发现柳渡生正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怎么了君主?”
能不能别看着她了,怪不自在的。
“你刚刚在跟一颗珠子对话?你原来有这种癖好啊。”
“……?”
哪跟哪啊这是,都说不知者无罪,但这不解释一下就真的要说不清她是不是得失心疯了吧。
“不是,这是昭月!”阮千岁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抱起牢牢地抱在怀中,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昭月摔出阴影来。
柳渡生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盒子,这是昭月?
“这是昭月?”
“…事情说来话长,你看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睡觉吧行吗,我们睡觉吧。”阮千岁不想跟柳渡生坦白今天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因为她要是坦白了,柳渡生定会问东问西的。
“那就长话短说。”
“……要不还是算了吧。”
阮千岁把怀里抱着的盒子放在了一旁拍了拍,随后一屁股便坐到了床榻上。
“本君虽然平日里日理万机,但自从听了长鸣和昭月的事情却异常好奇,既然事情有所发展,你为何不愿同我一一道来?”
“不是不愿,你看现在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吧。”
柳渡生看出了阮千岁的小心思,她这点小伎俩以为自己欺骗得了谁?
“又和你那个新结交的朋友一起待了一天吧。”
柳渡生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端详了一会儿。
“……”
毕竟柳渡生说的是事实,阮千岁也不好狡辩什么,屋子里一片寂静。
这氛围已经尬的阮千岁不知所措了,她攥紧了拳头,走到了柳渡生的身旁。
“多亏了他…我…我才能找到昭月。”
柳渡生轻蔑地笑了一声。
“是吗,那我岂不是还要给他赐点奖赏之类的?”
“那…那倒也不用。”
她的这个君主一天到晚就会阴阳别人,要不是阮千岁还有点情商在这,要不然若是她听不懂君主的阴阳怪气,看不懂他的脸色,那岂不是要掉脑袋。
见柳渡生也没有回话,她回头看了一眼盒子,脑子里灵光一现。
她嗲声嗲气地坐在柳渡生的身旁,用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夫君~”
“……?”
阮千岁的一句话吓得柳渡生立马偏过头看着她,这突然又是怎么了,中邪了吗这是。
她平日里叫过他一声夫君吗,好像没有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
“……”柳渡生的一句话,阮千岁的笑容变得僵硬,眨了眨眼无语地抿了一下嘴唇。
这怎么撒娇从柳渡生嘴里变成了另一层意思呢。
“我想明天去一趟天崇阁。”
“去那干嘛?”
“……”
阮千岁沉默了一会,随后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从她进到百花阵里一直到她出来,只有昭月说她并非常人的事没有讲,其余的该讲的都讲了。
“你想帮昭月重塑真身?”
阮千岁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好在柳渡生理解能力不差,他听明白了。
“对!”
“昭月是只妖,你一个凡人要帮妖重塑真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啊,所以特别麻烦!我还要去查资料!”
柳渡生见阮千岁认真的样子有些不解,一只妖而已,她这么努力帮助一只妖是为了什么?
“你就非要帮她吗?”
“因为…因为…”
阮千岁蹙了蹙眉,这完蛋了,要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就糟了。
但也总不能说是为了积德行善加功德吧,有点太假了。
“因为昭月要帮我恢复部分记忆!”
她实在没辙了,冷汗都被他的问题吓出来了。
“恢复记忆?”
柳渡生像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一样,放下手中的茶杯,整个人面向了阮千岁。
这招挺狠,敌损八百自损一千,普攻换大招了。
“我其实…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忆了。”
柳渡生皱着眉头看着阮千岁一言不发。
“你…你信吗?”
“为了骗我,不至于吧?”
好吧,他没信。
“我与你和亲是为了缓解两国之间的关系,现在你告诉我从苍傲国过来的是个失忆了的郡主,那我岂不是亏了?”
……话虽说如此,但也不能算亏吧,毕竟阮千岁长得还挺有姿色的,只是记忆没了而已。
“夫君这是嫌弃我了吗?”阮千岁露出哭唧唧的表情看着柳渡生。
柳渡生无奈地撇了撇嘴,罢了。
“行了,睡觉。”
“噢。”
听到睡觉两个字阮千岁二话不说地起身走向了床榻。
她早就想睡觉了,终于等到这个蛮横的君主下达命令了。
“好!睡觉!”
阮千岁二话没说躺上了床,调整了半天姿势不过三秒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柳渡生看着阮千岁还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有些无语,但他还是将她的手温柔地放进了被子。
……
……
……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来烦我啊!”
少年稚嫩的声音清脆明亮,面对兄长的责备,他仿佛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若不是我救下了你,你就从那棵树上摔下来了!”
幼时的君主对着自己的弟弟大声吼道。
“我不用你管!”
那一年他们才十几岁,原本感情深厚的他们可不知为何在某一天里再也回不到最初。
他的弟弟愤然转身离去,就只留下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方才救弟弟的时候手上被划伤的伤口皱了皱眉,他与他弟弟的关系本不该这样,一想到这里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世子,您没事吧?”一旁的丫鬟看着他的手满脸担心地询问着。
“一点小伤而已,不足挂齿。”话音一落,他便缓缓走开,丫鬟看着世子悲凉的背影,一时有些心疼。
……
那年秋天,他带着自己的弟弟走到一棵树下,观赏着夕阳下山,体验着凉爽的秋风。
或者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在是何种感觉,也是与至亲决裂的开端。
想要当上一位贤良方正的君子很容易,但想当上一国之君却很难。
这样的重任压得他时常喘不过气来。
都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可却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心理有没有出现问题。
在年龄还很小的他,早就肩负起了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压力。
在本该爱玩的年纪里,他却放弃了自己的喜好,以及放弃了自己交友的最佳时机。
伴随着阵阵尖叫声,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他的弟弟身上也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伤疤。
“大夫,怎么说?!”
“这孩子患躁狂症啊。”
“怎么会!怎么可能!阿肆那么贴心善良…怎么会呢?!!”
他看着自己优柔华丽的母亲流下了滚烫的泪水,又看向了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弟弟。
那道永远不可消除的疤痕是他打出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记忆呢,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