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裴礼又同春杳杳简单聊了一些关于商业的问题后,再度恭敬的一拜,就离开了雅间将时间留给了年轻人。

    这最后一拜在春杳杳看来意义非常,既是感激又是有事所求。

    因为裴礼在祭祀大典之后已经打算退居二线将邀客来酒坊先交给裴少潜经营一阵,如果可以的话未来所有家族产业也都会由裴少潜接手。

    裴礼说,“这个决定想了很久,其实早就应该把产业交给裴少潜的,只是看他那副玩世不恭又不学无术实在不放心,现在看来一些东西如果不交出去那裴少潜就永远得不到锻炼就永远无法继承家业。”

    “从前也只觉得他只交些酒肉朋友不可靠,想引荐生意上的人给他认识,可现在看来倒是生意人最薄情,裴少潜至少交了一群好朋友,有你这样有能力的朋友还有像吕钦这样真正为他着想的朋友足够让他在学习中成长了。”

    “我精打细算了一辈子也该退位让给年轻人了,我也希望你和陆淮还有吕钦能帮一帮他,他毕竟没经过社会不懂市井百态。”

    春杳杳看着这位曾经京城首富的男人离去的背影,从前只觉得他精明强干,当一切褪去之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像所有父母一样,为自己的儿子计深远,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但又要学会放手。

    春杳杳眯着眼睛看着三人打闹的身影,心中想着裴礼给的消息,如今京城格局重新洗牌,裴家产业现在虽然是保住了但是位置却面临即将动摇的境地,再看裴少潜尚无管理经验若没有帮扶怕是会被禾记吞并。

    裴少潜喝了几杯人都轻飘飘的,他有些害羞的走到春杳杳的面前,缓缓道,“春姑娘你能不能把叶子姑娘介绍到邀客来大酒楼当厨子啊,只要偶尔来就行!不用天天都来的,我按照每月二两银子给她!”

    “你爹把邀客来酒楼交给你,你就天天寻思这个?你知道自己未来要面对什么吗?你还是以前的纨绔子弟嘛?你爹现在还能事事为你撑腰吗?多想想这些,别总想些吃喝玩乐男欢女爱的东西。”春杳杳凛声道。

    说罢春杳杳就走了,留下三人在原地无言以对。

    陆淮追了上来质问道,“大家今天开心难得聚在一起你何必这么扫兴呢?”

    “你们的快乐,实际是建立在别人替你们承担了一切的前提下。如果没有裴礼,那裴少潜就什么也不是,如果没有吕正山,那吕正山这辈子入不了仕途,你如果没有你爹,你看看你现在过好吗?”

    “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啊。”陆淮还是依旧的玩世不恭。

    “你过得好是因为我在承担。经商是有钱人的游戏,是普通人的生计,每一步都犹如行走在钢丝之上,一步错,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你有你爹给你担着,那我们呢?”

    “我会同你一起,我不会再离开,也不会危难的时候以世子的名义逃避。”陆淮道。

    春杳杳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方才有些爆发,可能是听到裴礼的话有些压力导致她口不择言才说出伤人的话。

    “对不起啊。”春杳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没事,我离开的这阵子没想到你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你帮裴家又帮许家,顶着巨大的压力去借钱,这些我都不知道,该道歉的是我。”陆淮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初说好一起经商,最后让你承担这么多。我会努力的,努力变好,帮你分担一切!”

    二人像是一笑泯恩仇,就像从前一样并肩走在街上。

    自打上次祭祀大典之后,春杳杳制作的去疫药物已经起了作用,加上覆盖面大,很快京城内外大多数人已经康复起来了,春杳杳也把药方公开给了太医院,至于培养皿的事情她没有说,只是解释这个东西是独家配方不可外泄。

    为此她也拿到了很大的一笔钱,至少开一家新的分店手上的钱是十分充足的。

    现在走在街上就可以听见各种对祭祀大典改编的故事,熵朝天灾,疫病四起,天皇设祭坛求天神赐福,天神感其诚,降下圣水解救熵朝……

    街坊市井之间,满是对当今皇帝的崇敬爱戴之情。

    “这也是你计划内的一环吗?”陆淮好奇问道。

    “此事颇为复杂,原本只想通过发明出治疗疫症的药引起皇帝注意,然后告李富和李二狗的状替刘爷报仇的,同时又想让本次祭祀大典的酒由杳杳酒坊独供,阴差阳错被皇帝安排去和礼部一起完成祭祀大典,为了增加皇威特意设置的一个环节。”春杳杳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你的点子还真挺多呢。”陆淮感叹道,“那我能当分店的店长吗?”

    “那我考考你,新店地址选在哪里呢?”春杳杳笑着问他。

    陆淮抚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夜间还是有白天的余温,汗水自他的额间落下,粘着些湿发,一双好看的眼睛在月光下倒映着柔和的光芒。

    春杳杳下意识抬手想给他额间的碎发拨一拨,当触碰道他的面庞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直了,脸顿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陆淮抬手猛地抓住春杳杳的手,那一瞬间春杳杳感觉自己都要叫出声了。

    二人第一次拉着手看着彼此的眼睛,她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你这是干嘛呀……”

    “别打扰我,我正在思考……”陆淮就这样拉着她的手维持了许久。

    “哦……”听了陆淮的话,她瞬间有点自觉没趣,应了一声便任由他拉着了。

    “醉乡酒坊的那栋楼你觉得如何?”陆淮使劲拉着春杳杳的手激动地说。

    “跟我想一块去了。”

    春杳杳早就看好了醉乡酒坊的那块地,没想到二人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那地方地角好,人流量大,又是在传统的酒坊一条街上占据最大的门面,人来人往的都能看见。最重要的是里面东西齐全且装潢不错,稍加装潢就可以直接入住。”陆淮分析的井井有条。

    春杳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陆淮还是有点经商头脑的。

    陆淮松开了春杳杳的手,说道,“总想占本公子的便宜可不行,我看你就是觊觎本公子的美貌。”

    “明明是你先拉的我的手。”春杳杳噘嘴辩解道。

    “那明天一早就一起去看看那间铺子租出去没有,今天听裴少潜说有不少人都想拿下那间铺子。”陆淮道。

    -

    接连几日春杳杳和陆淮二人都去看了这间铺子,王有才已经搬的很干净,铺子也没有手续问题,虽然有多家询问但是春杳杳毕竟有资金优势,与牙人多放确认已经打算择日签下契约一举拿下这个铺子。

    天朗气清,云卷云舒,自由变幻成任意形状,自打疫症去了街上的人就多了,酒坊的生意现在红火的忙不过来。

    春杳杳既羡慕这些云朵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又看着身边忙碌的家人心满意足。

    春杳杳难得清闲在等牙人上门签铺子合同,她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一队官府兵马引起了她的注意。

    回想起最近京城里出现过好几次这样的兵马,看着像是肃亲王的管辖的军队,他们怎么会频繁的出现在兴顺坊。

    “杨玉郎,最近这些军队兵怎么会这么频繁的出现在兴顺坊?”春杳杳看向正准备收拾东西出门算卦的杨玉郎问道。

    “祭祀大典你不是去了嘛,刺杀皇帝一事你肯定知晓,还逃走了一个,现在全城戒闹的满城风雨,一直在找呢,现在就算是路过的狗都得被问询上两句。”杨玉郎抱怨道。

    “一个大活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恐怕是内城有包庇之人吧。”春杳杳分析道。

    “呦,你可别妄议朝政,小心给你抓了去。现在不太平,据说那波刺客是鞑靼人,说不定就要有战争了。”杨玉郎神秘兮兮道,“唉,天灾人祸到时候又要苦了这些平头百姓了。”

    杨玉郎唉声叹气的走出了酒坊。

    虽然这些消息是杨玉郎走街串巷打探来的八卦消息,但是准确度却有个十有八九。若是真如此,还得早作打算了。

    想的入神之时,牙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春杳杳上前迎着给到了一杯清茶。

    “范哥,怎么着急忙慌的?今天不是把契约签了就完事了嘛。”

    “春姑娘,这约怕是今天签不了了。因为有个客人在您出价的基础上又加了两百两,你也知道我们牙人就是指着这讨生活的,没理由不赚这钱啊,跟您来说一声是因为咱们毕竟是先谈好的按理说也得来问问你不是?”范牙人佯装有些为难道,眼睛却在观察着春杳杳的反应。

    春杳杳自然是懂得这话中之意,他并不是惦念什么先来后到之理,只是想问春杳杳能不能继续加价而已。

    “我再加一百两,您帮忙回去跟他说一声。”春杳杳又单独拿了十两递给了他,“天热麻烦您来回跑,就当您的消暑费。”

    聪明人对话自然是彼此不用说的太透,牙人是人精中的人精,没有理由为了她拒绝更高额的利润。

    “那我再回去确认一下。”范牙人笑呵呵的将十两银子收好又顶着大太阳跑了出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点诚信都不讲,简直是唯利是图!”陆淮在一旁把抹布使劲摔在桌上骂道。

    “算了,牙人本来就是唯利是图,做一单是一单,哪有什么诚信可言。估计又回去跟那个买家商讨想要更高的价格去了。”春杳杳见怪不怪道。

    又加了三百两,已经有五百三十两了,已经逼近京城最热商铺的价格,对方应该也看得出自己势在必得,会识趣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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