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無常驟臨

    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週三午後。陽光透過辦公室窗戶,在肖瑜的辦公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五十三歲的她正在審閱一份項目報告,眉頭微蹙,專注於屏幕上的數據。

    突然,一陣劇烈的胸痛襲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本能地按住胸口,額頭瞬間冒出冷汗。同事們注意到她的異常,急忙上前詢問。

    「肖副總監,您還好嗎?臉色很蒼白...」年輕下屬張理翔焦急地問道。

    肖瑜想回答說沒事,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視野開始模糊,耳邊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扭曲。最後的印象是同事們驚慌的面孔和遠處傳來的救護車鳴笛聲。

    當胡盧柏接到電話時,他正在主持一個重要的董事會議。秘書匆匆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他看著秘書的嘴唇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從對方焦急的表情中讀出大事不妙的訊息。

    「會議暫停。」他聽到自己異常平靜的聲音說道,然後機械地站起身,走向門外。

    醫院的急診室外,時間失去了意義。胡盧柏呆呆地坐在塑料椅上,雙手緊握,指節發白。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正在發生——今天早上他們還一起早餐,他還叮囑她別太勞累,她笑著說他越來越囉嗦了。

    「胡先生,」醫生終於從急診室走出來,表情嚴肅,「您太太是急性心肌梗塞,情況很危急,我們正在全力搶救。」

    胡盧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只能點頭,眼神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震驚。心肌梗塞?他的小魚?她才五十三歲,上個月體檢還一切正常...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如同一場模糊的噩夢。簽署各種同意書、回答醫生的問題、通知親友...他像個機器人一樣完成所有程序,內心卻完全拒絕接受這個現實。

    當肖瑜被轉入加護病房時,胡盧柏終於獲准短暫探視。看到病床上那個渾身插滿管子的脆弱身影,他的防備徹底崩塌了。

    「小魚,」他輕聲呼喚,握住她冰涼的手,「我來了,別怕。」

    肖瑜的眼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她的眼神迷茫而脆弱,但認出他後,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

    「盧柏...」她的聲音細若游絲,「對不起...嚇到你了...」

    胡盧柏強忍淚水,擠出一個笑容:「別說話,保存體力。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去北歐看極光,去意大利朝聖,記得嗎?」

    肖瑜輕輕搖頭,眼神中充滿了不捨與遺憾:「那些信...」她喘息著說,「看來...是我先...『失信』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胡盧柏的心臟。他想起多年前那段對話,想起自己那些為「未來」準備的信件,從未想過會是這種方式應驗。

    「別這麼說,」他聲音哽咽,「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但生命自有其軌跡,不因人的願望而轉移。肖瑜的病情在夜間急轉直下,醫生們全力搶救,卻無法扭轉命運的安排。

    在最後的時刻,胡盧柏緊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淚水無聲滑落。

    肖瑜用盡最後力氣,輕聲說:「記得...你的承諾...好好...活下去...」

    然後,監護儀上的曲線變成了一條直線,刺耳的警報聲響徹病房。胡盧柏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靜音,他只能看見醫生護士忙碌的身影,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彷彿置身於一個真空的泡泡中。

    他的小魚,他教會如何愛與被愛的小魚,他看著從青澀走向成熟的小魚,就這樣靜靜地離開了。沒有轟轟烈烈的告別,只有監護儀冰冷的提示音,和一個老人破碎的嗚咽。

    無常從不預約,總是在最尋常的日子驟然降臨,將一切平靜與計劃打得粉碎。胡盧柏坐在病床前,緊握著妻子尚存餘溫的手,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場他準備了十幾年的告別,最終會以完全相反的方式上演。

    窗外,夕陽西下,將天空染成一片淒美的橘紅色。但對胡盧柏而言,所有的色彩都隨著肖瑜的離去而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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