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哥,出来啊?”宋肆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一条长腿随意地舒展着,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手机交谈着。
“你忱哥正流浪呢,兜比脸都干净。”
电话那头的男人呵呵一笑,随后问道:“你又逃跑了?这次因为啥?”
宋肆忱无奈地低下头叹了口气:“还能因为啥,跟沈家联姻的事呗。”
“没事忱哥,出来哥们请你,今天不醉不归,大不了来我家住。”
“嗯...那老地方见。”宋肆忱挂断电话后去沈霜梨的画箱里找了纸笔写了张字条:“跟朋友出去喝酒,等我回来。”
宋肆忱找了个醒目的位置放好,推门离开了。
宋肆忱掏掏口袋找到两枚硬币。这是沈霜梨上星期担心他出门没有钱,偷偷放在他口袋里的。
宋肆忱悠闲地迈着步子,走到上次与沈霜梨坐公交车的站台。
堂堂大少爷居然开始坐公交车了。宋肆忱在心中感叹道。
虽说这样想,但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平平淡淡,最好找一个人心悦之人相伴一生,而不是被利益束缚,被父母安排的人生。
不一会,公交车驶来,宋肆忱投币后,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下意识看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里没有人坐,空荡荡的。
小哑巴怎么总喜欢坐在那呢?
宋肆忱的目光一直看向那个没有人的座位,不禁开始思考。
是因为不会有人注意那里吗?还是风景很好适合作画?
好像都不是这个理由,又好像都包括。
就好像沈霜梨这个人一样,让人疏远捉摸不定,又好像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展露给宋肆忱。
是只对自己无保留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还是只有自己愿意接近她,对她那样好?
“是因为她是沈霜梨才会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宋肆忱小声嘀咕着。
“九寻堂,到了,请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宋肆忱随着人群下了车,径直走进九寻堂。
刚一进门,一股中药味道扑面而来,九寻堂是沈川市乃至全国最出名的中药馆,每天不少外地游客慕名而来,而九寻堂有今天的成就却仅仅用了三年。
宋肆忱在一楼环视一圈,没有找到人,便上了楼,一位身穿白色盘扣练功服,顶着一头自来卷,脸上有些婴儿肥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和顾客交谈着。
宋肆忱默默站在那人身后,没有去打扰,等男人送走顾客后宋肆忱才叫了那人一声:“谢之寻!”
谢之寻正是仅用了三年,让九寻堂这个名号打响整个沈川乃至全国的创始人。而他今年也仅仅只有二十三岁,还是个医学院在读大学生。
谢之寻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宋肆忱,快步走到宋肆忱身边,用鼻子嗅了嗅,随后一脸八卦地问:“这衣服不是你的啊?是个女孩子的,怎么?你泡妞去了?”
宋肆忱一惊:“我靠,你狗鼻子啊?”
“我看你黑眼圈这么重,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一看就是肾虚,我给你开点方子回去调理一下吧。”谢之寻作势拿起纸笔开始写起药方。
“边待着去,这衣服是目前收留我那小姑娘的。”宋肆忱解释着。
“小姑娘?她多大啊?”谢之寻坐在沙发上,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
“十八岁。”
噗,谢之寻刚喝一口的水吐了出来,随后骂骂咧咧地说道:“宋肆忱,你丫的畜生啊,十八岁你都下得了手?”
“那你怎么不说我那联姻对象也是十八岁呢?”
“嘶,好像也是。”谢之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沈家的小小姐,之前从没听说过啊,要联姻怎么不让沈书南嫁给你呢?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多好啊?”
宋肆忱听到沈书南的名字无奈地摇摇头回答道:“沈书南...算了吧。”
“怎么算了?你俩人从小长到大,你之前老护着她,俩人合起伙来欺负我。还有之前上高中那会,她被人欺负,你二话没说拉着我就帮她出气,还挨了处分……”
谢之寻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宋肆忱与沈书南的过往,宋肆南低下头回忆起自己与沈书南的经历。
宋肆忱五岁时,沈书南四岁,那一年母亲带着他去沈家做客,他注意到在人群中央被簇拥着的沈书南,沈书南太耀眼了,而当时的宋肆忱整天被母亲逼迫着学这学那,而自己却一件事也做不好,有些自卑。
大人们在聊天时宋肆忱默默地坐在角落,沈书南跑到他身边邀请他一起玩,宋肆忱同意了,沈书南便拉起宋肆忱的手带着他跑了出去,大人们看到了这一幕都在夸奖两个孩子的般配,这也是两人的相识。
上初中时,他与沈书南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班做同桌,当时沈书南的成绩永远要比宋肆忱高,而宋肆忱是永远的万年老二,俩人打赌,每次宋肆忱没考过沈书南时就要给她带早饭,就这样宋肆忱承包了沈书南整个初中的早饭。
因为俩人是从小就相识关系相比其他人自然也更熟悉些,班级里的同学经常起哄,夸他俩是天生一对。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每当同学起哄时沈书南总是脸红地躲避宋肆忱的视线,而宋肆忱便会凑到沈书南身边调侃着她。
宋肆忱与谢之寻也是在这时认识的,初三的时候谢之寻转学到他们的班级,因为沉默寡言的性格经常被欺负,宋肆忱看不惯便替他出头,有了宋肆忱的保护后便没人敢欺负谢之寻了,而宋肆忱也多了个跟在他身后,叫他忱哥的小弟。
高中时,三人考上了同一个高中,只是沈书南选了文科而宋肆忱与谢之寻选了理科,三个人不在同一个班级交集自然也变少了,但起哄的声音可一点不减当年。
当时宋肆忱被称为少女杀手而沈书南被称为国民初恋,追随者无数,不知是谁将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传开了。大家知道后,有人将他与沈书南组CP,居然还有个后援会。
沈书南被欺负那次是高三。她同班同学跑到理科班找到宋肆忱,告诉他沈书南被堵在巷子里。宋肆忱二话没说拉起趴在书桌上在睡觉的谢之寻,跑到教学楼后面的那条小巷,把沈今南堵在巷子里的人全部打跑了。
宋肆忱本想询问沈书南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还是选择不去再一次揭开她的伤口,毕竟她才是受害者,而自己也因为这件事自责许久。
毕业之后沈书南不负众望考上了整个沈川市最好的大学,谢之寻考上了医学院,而宋肆忱虽说考了个一流大学,但一直被母亲在大学期间多次叫回去学习经商,从那时起三人组的交集基本上等于没有。
大二时沈书南将宋肆忱约到沈家别墅,对宋肆忱讲述着对他这么多年的喜欢,宋肆忱没有回应,沈今南以为他默认了,主动牵上宋肆忱的手,而宋肆忱马上甩开,只留下一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忱哥?宋肆忱?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谢之寻拍了拍宋肆忱的肩膀。
宋肆忱回过神来,谢之寻拿起保温杯润润嗓子,显然是刚刚叨叨的口干舌燥。
“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啊,那沈书南绝对喜欢你。”
宋肆忱没有回答。
谢之寻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些什么,见宋肆忱没有在听,自觉地闭上了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招呼宋肆忱:“时候不早了忱哥,走啊,喝酒去。”
谢之寻拍了拍宋肆忱的后背,两人起身离开九寻堂,来到两人最常去的烧烤摊点了串和一箱啤酒。
“这次不许差我酒啊!”谢之寻边说边拿瓶起子起开一瓶酒递给宋肆忱。
“我堂堂大少爷差你酒?”宋肆忱接过酒与谢之寻碰杯。
“那我先干为敬。”说罢,谢之寻举起酒瓶开始喝了起来,宋肆忱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一瓶。
半晌,半箱啤酒便已经被消灭,宋肆忱的酒量还不错,现在也只是微醺。
“忱哥,那个收留你的十八岁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啊?”谢之寻问道。
“画家九月秋知道吗?”
谢之寻听到九月秋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眼睛顿时亮了。
“九月秋?!我超级喜欢她的画,听说人美声甜,在画家圈里很出名的。”
“她就是收留我的十八岁小姑娘,真名叫沈霜梨。”
“我去,那她是不是真的跟传言一样,人美声甜是个高冷御姐啊?”谢之寻满脸花痴。
当年宋肆忱被称为少女杀手而谢之寻可是被称为天选年下,各种喜欢姐弟恋的御姐蜂拥而至,而谢之寻的每一任要么是长相清冷的御姐,要么是姐姐类型的熟女。
“是个哑巴,但是确实长着张御姐脸,高冷的话...可能形容不了她,得是孤僻,熟了之后有点天然呆。”
谢之寻盯着宋肆忱的脸看,发现他居然不自觉地脸红了,调侃道:“忱哥,我记得你喝酒不上脸啊?怎么脸红了?”
“去你的。”
谢之寻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一样开始跟宋肆忱开玩笑:“忱哥,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没有。”
宋肆忱嘴上说着没有,脸却比刚才红了一倍。
谢之寻认识宋肆忱这么久肯定也看穿了他,于是说道:“没有啊?那我挺喜欢的,介绍给我呗?”
宋肆忱瞪了谢之寻一眼,当然刚才的否认也不攻自破。
“呦,我们忱哥居然也能动情啊?”
在谢之寻的印象里宋肆忱虽然表面上是一个风流公子哥,花边新闻一大堆,风评一直不太好,但好像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过任何一个异性,更不会像现在一样想起那人就会脸红。
宋肆忱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喝了口酒。
“虽然我知道有点毁气氛但还是得说一下,你有婚约在身,虽说你不愿意,但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姑娘要是跟你两情相悦,你这边还有未婚妻,岂不是耽误人家。”
谢之寻的想法向来很理性,当然这些宋肆忱不是没想过,只是看到沈霜梨就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了,他只想在这段时间多多贪恋这片刻清闲。
毕竟,只有这期间他只是宋肆忱,而不是什么宋家掌控的傀儡,他与沈霜梨的交流是真实真心。
“当然,我只是一个建议,选择权还是在你,毕竟你俩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你想把她介绍给我的话我也不介意,毕竟我没有婚约。”说这句时,谢之寻像是故意气他,用肩膀撞他。
“去你大爷,谢之寻。”宋肆忱抬手向谢之寻身上拍去,被谢之寻轻松躲过,还对着宋肆忱挑衅地挑了挑眉。
宋肆忱被谢之寻逗笑。而后两人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直至剩下的半箱酒喝完。
宋肆忱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而谢之寻像没事人一样地拿起手机跟宋肆忱合影,还发了朋友圈——宋大少爷宋肆忱的酒量不如我,被我谢之寻按在地上摩擦,特此记录。
“行了,我打辆车送你回家,你现在住哪啊?”谢之寻凑在宋肆忱耳边询问道。
“月湖公寓。”
“好嘞哥,我这就打车。”谢之寻扶起宋肆忱,站在街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宋肆忱靠在谢之寻身上,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谢之寻凑近去听,但也没听清。
“说啥呢这是?舌头也不伸直了说话。”谢之寻吐槽着。
司机将两人安全送达,谢之寻支付车费后,扶着宋肆忱下车。
谢之寻扶着宋肆忱往公寓里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在楼下作画的沈霜梨,谢之寻一眼就被沈霜梨的模样所吸引,倒不是因为有多漂亮,而是因为特像一个人。
沈霜梨也注意到了谢之寻的目光,本想拉低帽檐不去对视,但目光一转看到了他身边的宋肆忱。
沈霜梨走到谢之寻身边,指了指宋肆忱。
谢之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怪沉的我帮你抬上去吧。”
沈霜梨没拒绝,转身去拿画板和颜料,对着谢之寻勾勾手让他跟上。
谢之寻扶着宋肆忱跟在沈霜梨身后,三个人进了电梯,谢之寻的目光一直在沈霜梨身上,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宋肆忱会喜欢沈霜梨而不是沈书南了。
出了电梯后沈霜梨打开自己的房门,谢之寻将宋肆忱放在沙发上,之后向沈霜梨示意便离开了。
宋肆忱满身酒味地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沈霜梨的衣服。
沈霜梨靠近宋肆忱,用手戳了戳宋肆忱的脸蛋,手感还不错,很有弹性。
宋肆忱脑袋昏昏沉沉,但能感受到有人在戳他的脸,于是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沈霜梨正用手扶着下巴盯着他看。
沈霜梨对上他的目光,立刻转身就走。
宋肆忱马上拉住沈霜梨的手腕,不让沈霜梨离开,嘴里还嘟囔着:“别走,陪陪我。”
沈霜梨心一软,转身坐在地板上,陪在宋肆忱身边。
“你会说话就好了。”宋肆忱闭着眼小声嘀咕着,但还是被沈霜梨听到了。
沈霜梨默默低下头,有些生气地侧过身,不搭理宋肆忱。
宋肆忱突然伸出双手从沈霜梨身后抱住了她,呼出的气息吹在沈霜梨的脖颈,让沈霜梨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霜梨想推开他,不料沈霜梨越反抗,宋肆忱搂得越紧,她知道挣脱不开,也不反抗了,随着宋肆忱来。
“说起来,我上高中那会儿还被称作少女杀手呢。”宋肆忱的语气像是醉酒后吹的牛皮。
沈霜梨被这个称号逗笑,听着宋肆忱讲述他的光辉历史。
“我想睡觉。”宋肆忱在沈霜梨的肩膀处蹭了蹭,好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
沈霜梨起身,拽起宋肆忱,扶着他上了二楼,把他扔在床上,随后看了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关上灯,给宋肆忱盖好被子自己也准备睡觉。
沈霜梨摸着黑将被子给宋肆忱盖好,本想跨过用一个长条胡萝卜玩偶当成的三八线,回去抱着自己的玩偶睡觉,不料半路被宋肆忱拦腰抱住,搂进怀里。
“别抱玩偶了,抱我吧。”宋肆忱在沈霜梨耳边轻声说道。
沈霜梨被宋肆忱搞得浑身发软不敢动弹,干脆就瘫在他怀里,拽了拽被子就这样打个盹,等宋肆忱睡着后再跑回自己的地方睡觉。
不一会儿,宋肆忱就那么睡着了,沈霜梨小心翼翼地拿开宋肆忱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一个转身滚了出来。
沈霜梨钻进被窝,怀里抱着玩偶,想着刚才的事情,像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害羞地将头埋进被窝。
少女杀手,果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