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漏机密

    “泄露国家机密?在岗那五天,我只是做了房雁组长交代的工作,谈何泄露机密?”姜望柠哭笑不得。她自认兢兢业业,完成了房雁交代的任务,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房雁的刻薄话语,才不继续在她手底下干活,连这都要成为被攻击的罪名吗?

    泄露国家机密,听起来比故意杀害四名执法者,更严重。一个是国家意志层面的背叛,一个是私人间的恩怨。

    房雁靠近栅栏说:“我早看你不对劲了。一到我手底下,就那么殷勤干活。我看你八成就是南边那群不成气候的泥人组织派来的间谍。你蓄意接近秦叙大人,博取他的信任,再借由他的举荐进入我们情报收集组,就是为了获取绝密资料。这半年派出执法者小队的战斗报告,都被你过了眼,你再拿去南边邀功,献投名状。”

    姜望柠知道,南方的泥人组织,指的是南方的反抗军集团。

    此刻姜望柠身在中北国首都方舟的某未知监狱,如果被证实和南方反抗军有联系,那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难以想象。

    叛国罪比杀人罪,更难洗白自证。

    这个房雁,是不是跟她姜望柠八字不合。

    从第一次见面就居高临下地布置工作任务,到下班时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再到现在迫不及待的给霍将军递话柄。她就那么想置她于死地吗?

    姜望柠实在想不通,这份没来由的恨意来自哪里?是她不听房雁要求加班的暗示?还是交给她的报告质量太高引起了她的嫉妒?亦或是报告质量太差让她交不了差?

    南方反抗军集团?她之前没见过,仅仅存在于听说中。姜望柠一直以为南方反抗军集团,是中北国秩序中心编纂出来的,用于维护团结的假想政敌。姜望柠没有这些复杂的政治关系。她只想安安静静、体体面面打个工,让客户满意,让自己过得舒服而已。

    蓄意接近秦叙大人?更是无稽之谈。她姜望柠在雪原小镇好好当着导游,专攻雪原带路业务,明明是秦叙主动找上门联系的她。要说蓄意,也是秦叙大人蓄意接近她。

    被我过了眼,再拿去南边邀功?那明明是你房雁布置的工作任务,她姜望柠只想做到完美。充分利用浩如烟海的剿灭变异体报告,从密密麻麻的数据中归纳整理,得出规律,为后续政策提供数据支撑和现实依据。这个过程让姜望柠有种指点江山的爽感,她以为分析了这些,才华就能被看见,被认可。

    也许姜望柠错就错在,以一个没名没份的新人身份,去做了这件本该由资深情报分析员干的活。那个舞台不属于姜望柠,在其位,才能谋其事。她不在那个位置,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显得滑稽可笑。

    也许姜望柠错就错在,她只想博一个被看见的机会。哪怕是在房雁这样的小领导组长手下干活,哪怕接手的是多少人不愿意做的烂摊子。原来,想出人头地,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居心拨测。

    现在的中北国正是风声鹤唳的紧张时刻,一切现状,似乎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北方雪原盘踞着叛变的猎人势力,南方有规模未知的反抗军集团。

    据说,南方的反抗军集团,这几个月活动频繁,在外城区和内城区策划了好几起暴力事件。

    大海啸之前,中穹国南北统一,南方重经济,北方重政治。南方为北方提供物质供应,北方为南方提供治理手段。南北两方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将彼时的中穹国造就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大海啸摧毁了南方一切工厂、基础设施、绝大部分人口。北方离海远,未受大海啸的波及,幸存的南方人纷纷北上。

    中北国统治者将投奔而来的南方人视为寄人篱下的被收容者,将他们隔绝在第二环线以外。大多数南方人只能在外城区从事繁重辛苦的工作。只有少数具备技术或管理能力的南方人,才有资格进入内城区,在制造业工厂内某得一份正经的工作。南方人夜以继日为中北国发展注入力量,自己的族群却始终生活在贫困混乱之中。

    失去了政治地位的南方人,不少有逃离北方的想法。他们回到故土,净化土地,消灭区域变异体,清除污泥,重新建设家园。

    中北国得天独厚,在大海啸后迅速收揽了一大批异能者维护统治,武装力量一骑绝尘。中北国视南方反抗军集团为仅次于消灭变异体的第二国家要务。甚至,打击南方反抗军集团隐隐约约有超越消灭变异体的战略趋势。

    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们抓不到姜望柠杀害霍骁小队的直接证据,就另辟蹊径,想以泄漏国家机密的叛国罪治她,真是难为他们了!

    现在在房间的众人,霍将军气势汹汹,房雁眼底露出一丝得意,傅征局长面色平静,秦叙的嘴角不由自主向上。

    好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笑!他该不会真以为,姜望柠是间谍吧?

    姜望柠垂下脸,压制住满腔愤怒情绪。她每辩解一句,只会让房雁和霍将军将她更快摁死在泥潭。

    “我没有。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审讯还有意义吗?”姜望柠没有选择自证,而是采取消极抵抗态度:“你们翻来覆去找罪名,只不过是想为霍骁的死,找个人来负责。我只是恰好撞到你房雁的枪口上。今天不是我姜望柠,明天也会是某个姜望橙、姜望桔、姜望柚。”

    “房雁,你这么心急将我定罪,是为了掩盖派出的执法者小队,上交的灵枢越来越少的事实吗?”姜望柠反将一军,将矛头直指房雁。

    执法者小队战斗结束后上交的报告显示,近期的平均灵枢收获,只是半年前的一半。为何下降得这么快,还有一半去哪儿了?

    是变异体数量减少?是被队员私吞?是被铁幕局划扣?还是被政策研究中心拦截?都有可能。

    这种派出模式持续的时间越久,收上来的灵枢越少。每次队伍派出,都需要都城后勤给予大量物资支持,已经入不敷出,是纯纯的赔钱行动。

    派一支四人执法者小队出去剿灭,五天的行程,回来一看,只剿灭了两只初级变异体,带回两颗棕色灵枢。执法者小队是领工资的。这种产出,纯纯浪费人力。除非是有瞒报的情况,故意往低报。

    早就应该调转方向,不应该去北方各地收复那些零散的变异体。姜望柠不理解,北方流窜的变异体,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实在是不需要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在这上面,对身经百战的执法者来说早就是舒适区,没有挑战。

    反倒是南方,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应当组织大规模清扫力量,去还未被开垦南方。

    为什么不派执法者小队,从陇江向南开垦泥地,收复失地呢?是他们不行?还是不愿意?

    这些数据和建议,被姜望柠整理写在了交给房雁的报告上。

    房雁脸上得意的表情褪去,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消失。

    审讯室内的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天花板的新风声。

    霍将军和傅征局长脸色震惊,仿佛是第一次听说灵枢减半这个事实。

    秦叙倒像个局外人,表情悠然,站在众人后面,好似掌控一切。

    “你以为你在指点江山吗?你只是在自寻死路。灵枢的流向、执法者的调度、中北国的国策,这些是你这个无名小卒能议论的吗?”房雁咬着牙,艰难说。

    “姜望柠,你犯了泄漏国家机密罪,判处你死刑,明天中午十二点执行。”傅征局长说。

    秦叙心里一惊。傅局长说过,他想摆脱霍将军的控制,明显是有意放姜望柠一马,为什么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要置她于死地。秦叙刚准备开口求情,姜望柠先开口。

    “我不同意受死。我要求比武审判。”姜望柠底气十足说。

    在中北国,有一项新兴的残酷而血腥的审判方式。当证据不足或难以断定孰是孰非时,当事人可以诉诸于比武审判。

    当事人,或者当事人选定的代战人,通过暴力打斗对决,直至一死一生。生者为胜,死者为负。因为,生死之神会庇佑正义的一方,会帮助对的人赢。

    活下来,就意味着无罪。

    虽然中北国成立短短几年,但已经有过不少比武审判的案例。

    无外乎都是统治阶层或执法者对战平民。统治阶层有钱有地位,可以雇佣异能人士代为出战。执法者本身就是异能群体,对平民方来说简直是武力碾压

    尽管比武审判毫无准确性和公平性可言。战斗的胜负,完全取决于异能水平的高地、体格强弱、装备好坏,与案件本身的是非曲直毫无关系。

    毫无疑义地会导致大量冤假错案,让真正有罪的一方逍遥法外,让无辜者蒙冤枉死。民间要求取缔比武审判的声浪越来越高。

    但统治阶层不为所动,仍然坚持着这一野蛮荒谬的审判形式。堂而皇之地为少部分优势群体开后门。

    秦叙惊愕地看着姜望柠,她站的笔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锋芒。她果然是不想再都城呆了,她想逃。她会把当初用来杀死霍骁四人小队的方法,用在比武审判上吗?

    傅征局长明显也楞了一下,审视着姜望柠说:“比武审判?你确定吗?按照规定,如果你找不到代战人,就必须亲自上场。至于你的对手,霍将军肯定会找一位执法者精英来代战。死刑好歹还能得个全尸;比武审判输了的话,就是这一块那一块。”

    如果姜望柠赢了,是否能证明,她有那个本事杀死霍骁四人小队?

    如果姜望柠输了,她就死了,就不在了,也只是回到原本死刑的结局而已。

    傅征局长沉默了几秒钟,最终点了头:“好。如你所愿。比武审判将于明天上午十点举行。”

    霍将军和房雁得意地离开,傅征局长也走。审讯室里仅剩秦叙和姜望柠两人,姜望柠转过身,背对着秦叙,躺在牢笼的床上休息。秦叙紧紧贴着栅栏,她不想理她。

    经过刚刚这件小小牢房发生的对话,姜望柠不再相信秦叙,秦叙到底是什么立场,她也不想关心。

    明天的比武审判,还是用冻干脑髓那招制敌。等这里的一切结束之后,她要回到雪原,继续做回无忧无虑的小导游,不想再荡在都城的漩涡里,没有自我,没有尊严。

    忽然姜望柠被一股力量拉进了一个未知空间,这里四周白茫茫一片,中心处秦叙忽然闪现。

    这是秦叙的空间,秦叙把姜望柠拉进了他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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