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出租屋，键盘敲击声停了。凌汐盯着屏幕上逐渐变慢的反向追踪数据流，指尖捏着那根被啃得坑洼的柠檬棒棒糖棍——陈默果然咬了她的陷阱，正顺着假IP池里的“魏坤旧账”往深了钻。
备用机突然亮了，还是乔野的无备注号码。这次没等烟嗓开口，凌汐先问：“沈明宇和沈振宇的关系，你有线索吗？”
“呵，算你问对人。”电流杂音里混着打火机声，“沈明宇是沈振宇的远房侄子，十年前并购案那年进的陆氏——哦不对，现在该叫沈氏了。当年他能进技术部，是沈振宏亲自签的字，没人敢拦。”
凌汐的指尖顿在键盘边缘的划痕上。十年前，正是她爸妈被金融诈骗逼死的年份，也是老K拿着爸妈的代码找到她的年份。这三个时间点叠在一起，像有人故意埋的线。
“他跟魏坤谈备用服务器时，提没提‘端口5432’？”她追问。
乔野沉默了两秒，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提了，还说‘这个端口只有沈烬严不知道’。另外，我查到陈默的行踪了，今晚十点会去城郊工厂旁边的废弃仓库——他要销毁你留的追踪程序原文件。”
挂了电话，凌汐点开沈烬严的微信。对话框还停在凌晨一点他发的“注意安全”，她没回，只敲了行字：“十点，废弃仓库，陈默会去。带两个人，别用沈氏的车。”
发送成功的瞬间，屏幕右下角弹出个新窗口——是她挂在暗网的“鱼饵”有动静了。有人匿名拍下了她故意放上去的“沈明宇茶馆会面照片”，出价是三倍市场价，备注里只有五个字：“老K要的”。
凌汐的心脏猛地缩了下。
老K？他还活着？
她攥着鼠标的手紧了紧，点进交易记录——对方的IP是动态的，但跳转路径里有个熟悉的节点，是三年前老K消失前常用的加密通道。她没急着追，反而把照片的原始数据删得干干净净，只留了张打了码的缩略图在交易页上。
如果真是老K，他要这张照片干什么？如果是别人冒充，这节点又怎么解释？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时，凌汐终于合了眼。没睡多久，手机震了，是沈烬严的来电，声音比昨晚更沉：“仓库的位置我查了，是魏坤早年的私货仓，里面有监控，但全是坏的。”
“坏的才好。”凌汐揉了揉眼睛，起身拉开窗帘——楼下的环卫工换了人，新的扫帚扫过地面，“沙沙”声比昨晚更急，“你带的人别靠近仓库正门，守着后门的排水沟，陈默肯定从那儿走——他做‘清道夫’的规矩，从不走正门留痕迹。”
“你怎么知道？”沈烬严的声音里带了点意外。
凌汐没解释——这是老K三年前教她的，也是陈默的死穴。她只抓起外套：“十点前我会到仓库对面的废品站，用望远镜跟你同步动静。对了，别穿西装，穿深色夹克。”
挂了电话，她翻出衣柜最底下的黑色冲锋衣——那是老K留的，袖口磨破了边，内侧缝着个小小的“K”字。她套上衣服，把备用机塞进内兜，又拿了个旧望远镜塞进背包——这望远镜是爸妈当年看星星用的，镜片有点花，但看五十米外的仓库门足够清楚。
九点五十，凌汐蹲在废品站的铁皮屋顶上。望远镜里，仓库正门紧闭，墙角的野草被风吹得晃。她按了按耳机：“沈烬严，到了吗？”
“后门守着了。”耳机里传来沈烬严的声音，混着风声，“你那边能看到仓库窗户吗？”
凌汐调了调望远镜焦距：“能，三楼有个破窗户，没关严。”
话音刚落，三楼的窗户突然动了——有人探了个头出来，戴黑色鸭舌帽，手里拎着个黑色U盘。是陈默。
“他出来了，手里有U盘。”凌汐的声音放轻，“别动手，等他走到排水沟——”
话没说完，耳机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烬严的声音变急：“有人从侧面过来了，不是我的人！”
凌汐猛地抬头，望远镜扫向仓库侧面——三个穿黑色卫衣的人，手里拿着棒球棍，正往后门走。是魏坤的人？不对，魏坤要的是U盘里的文件，不会动陈默。
“是沈明宇的人！”凌汐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让陈默和你两败俱伤，自己拿U盘！”
望远镜里，陈默已经走到排水沟边。穿卫衣的人突然冲上去，棒球棍砸向陈默的后背。陈默反应快，侧身躲开，U盘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废品站的方向跑——他要逃到凌汐这边？
“沈烬严，拦住他！别让他到我这儿来！”凌汐抓起背包想往下跳，却听见耳机里传来沈烬严的声音：“别下来，我已经过去了！”
她再看望远镜时，沈烬严已经从排水沟后面冲出来。深色夹克的袖口被风吹起，他没拿武器，直接扑向最前面的卫衣男——动作比她想的快，也比她想的狠，一拳砸在对方的下巴上，卫衣男直接倒在地上。
陈默趁机往废品站跑，离铁皮屋顶只有十米远。凌汐咬了咬牙，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小的信号干扰器——这是她昨晚临时改的，能干扰十米内的手机信号。她按了开关，然后站起来喊：“陈默，你的手机没用了！”
陈默的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沈烬严，又看了眼凌汐。鸭舌帽下的脸看不清，但凌汐能看到他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急。
“老K让你带的U盘？”凌汐突然问。
陈默的身体猛地僵住。
就在这一秒，沈烬严冲了上来，抓住陈默的手腕。陈默想挣扎，却被沈烬严反扣住胳膊，按在墙上。黑色U盘从陈默的口袋里掉出来，滚到凌汐的脚边。
凌汐蹲下去捡U盘，指尖碰到金属壳的瞬间，突然想起乔野的话——陈默背后的人，抽的烟和老K一样。她抬头看向陈默，声音放软：“三年前，老K消失前，是不是找过你？”
陈默的肩膀抖了抖，没说话。但凌汐看到他的眼角红了——不是疼的，是别的。
“U盘里是什么？”沈烬严的声音冷下来，扣着陈默的手更紧。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是十年前并购案的真账本……老K让我藏了三年，说等‘合适的人’来拿。”
凌汐捏着U盘的手紧了紧。合适的人？是她？还是沈烬严？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乔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很急：“凌汐，快跑！沈振宏的人来了！他知道账本在你手里！”
凌汐猛地抬头，远处的马路上，三辆黑色轿车正往废品站开。车头上的标志，是沈氏集团的——是沈振雨的车。
沈烬严也看到了车，他拽住凌汐的手腕：“跟我走！”
凌汐没动，反而把U盘塞进沈烬严的手里：“你带账本走，去查沈振宇和十年前的事。我引开他们。”
“不行！”沈烬严的手攥得更紧，“一起走！”
“没时间了！”凌汐推开他，抓起背包里的信号干扰器，往废品站的另一边跑，“我有反追踪程序，他们追不上我！明天上午十点，沈氏顶楼见——别迟到！”
她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沈烬严正把U盘塞进内兜，然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陈默还被按在墙上，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但风太大，她没听清。
黑色轿车越来越近，凌汐钻进废品站的巷子。巷子窄，车开不进来。她按了按备用机，屏幕亮了——乔野发了条新消息：“老K在暗网给你留了个新节点，叫‘红塔山’，去那儿找他。”
凌汐的脚步顿了下。红塔山？老K的烟。
她没回头，继续往巷子深处跑。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点烟味——不是红塔山，是乔野抽的烟。她知道，乔野在巷口帮她挡着车了。
跑过第三个拐角时，她掏出备用机，点开那个叫“红塔山”的节点。加载页面跳出来，只有一行字：“账本是饵，真局在沈氏顶楼。”
凌汐的心脏“沉”了下去。
原来从一开始，老K就没打算让她拿账本。他要的，是她和沈烬严一起，走进沈振宏的局里——走进十年前那场并购案的真局里。
她攥紧备用机，加快了脚步。明天上午十点，沈氏顶楼。不管是饵还是局，她都得去——为了爸妈，为了老K，也为了那个在废品站里，攥着她手腕说“一起走”的沈烬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