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句句不离责罚,颜惊月有些无奈,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这不怪你。”
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长明雪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继续说道:“卑职正打算带人冲进去,好像听到了里面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颜惊月奇道:“争吵?可知是何人在争吵?”
长明雪道:“未曾见到,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吵得很激烈。可等卑职冲进去时,那声音就消失了。就只看见陛下,贵夫还有其他人都喝醉了,趴在桌子上,除此之外,卑职并未看到有其他人。”
颜惊月点了点头,心想:“可能是妫娆和司其安吧,这两人一见面就吵,可真是令人头疼。”继续说道:“没事,可能是其他人在争吵也说不定。”
忽地想起月溪山离这里隔着这么远,颜惊月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长明雪继说道:“五天前,原本是您和贵夫最后一天的行程,您不让我们跟着,于是卑职便带领众侍从守在山下。可第二天早晨,我们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您和贵夫下来,那时,卑职便预感到了不好。便带着众人上山。上去一看,果然,我们找遍了山头,都没有找到您和贵夫,却在地上看到了一摊的血水,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颜惊月奇道:“你确定没看到有黑衣人?”
长明雪听颜惊月惊奇的语气,也知此事不同小可,正色道:“卑职可以肯定,李双倾当时也在场。”
颜惊月当时她就开始怀疑,肯定是有人将原主的行踪泄露,才会让黑衣人刺杀。
长明雪狐疑问道:“陛下,可是你们在山上遇到了什么事?”
时景点头道:“嗯,遭遇了好几批暗杀。”
长明雪惊呼道:“刺杀?陛下,贵夫,你们可有受伤?又是何人所为?”
颜惊月摆摆手:“受了点伤,幸好有时景相护,倒也无碍。至于对方是谁,我也不知道,目前对他们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后背上,刺有一个图案。”
自听到她说受了伤,长明雪一颗心就提了起来,现在见她说没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说道:“陛下幸得无碍,卑职万死不辞。不过是什么样的图案。”
颜惊月说道:“似月非月,似阳非阳,等下次遇到了,以后再告诉你吧,你继续说下去。”
现下她也不知道,此事是否跟长明雪有关,否则时景在月溪山上射死了那么多的黑衣人,怎么就没看到尸首,莫非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不成?现下还是保持警惕点为好。
长明雪一听,眉头紧促,若有所思,但见颜惊月并未追究,又继续说道:“是,在卑职在山上搜寻一番,仍旧不见任何踪迹,猜测您可能已经下山了,卑职便带着护卫队,一路寻找,一直找到了五阳县中。昨天夜里刚到五阳县,便听到了有人用巧记找到了丢失的十万两官银,我猜到是您,便立刻赶往众人来到聚香楼,便刚好发生了贵夫先前所说的的那幕。我见您和皇夫都沉醉不醒,我便让人将您们抱进了房中。”
颜惊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辛苦你了。”
长明雪恭敬道:“卑职所在。”
颜惊月忽地想起妫娆,问道:“对了,其他人怎么样了?”
长明雪回道:“他们也都无碍,曲大人他们醒来后就走了,至于姐姐。”
话还没说完,颜惊月便插嘴,奇道:“姐姐?什么姐姐?”
长明雪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纠正道:“不,是那位姑娘。”
一说到姑娘,颜惊月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说道:“你说的是妫娆吧。”
昨晚的宴会里,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妫娆一个女子了。
长明雪点头道:“对。”
颜惊月道:“她可不是姐姐,她还要比你小上几岁。”
长明雪年纪也不大,也不过是二十多出头,但她老是一直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就总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看上去年纪就偏大了些。而妫娆看着不过是十七八岁,加上她爱笑,鬼灵精怪,又穿着鲜嫩的衣服,就总让人感觉她年纪很小的感觉。
长明雪道:“是,她醒来后见不到您,一直不肯走,我就让她在偏房等着。”
颜惊月道:“没事就好。对了,我的身份暂时不要泄露出去。”
长明雪颔首道:“卑职明白。”
忽地,她想到一事,顿了顿,建议道:“陛下,如今这里危险重重,我们还是尽快回时都吧。”
颜惊月想了一下,月溪山上三番四次的暗杀,昨晚刺杀之事,应该也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长明雪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又想到她身上中毒的事,说道:“也好,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些事要做。”
她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来和妫娆告别。
在长明雪的带领下,颜惊月二人来到隔壁院子,长明雪站在门口,颜惊月二人走了进去,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妫娆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指尖一下一下点在桌面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妫娆一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到来人是颜惊月和时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说道:“颜姐姐,时大哥,还好你们都没事,可担心死我了。方才我醒来,想要出去,门口站着的人不让我出去。好威风的样子”
颜惊月说道:“她们都是我的护卫队。”
妫娆一听,双眼亮亮的,崇拜道:“那姐姐是个大官咯。”
颜惊月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哪里是什么大官,只是有点钱罢了。昨晚让你受惊了。”
妫娆一脸茫然地说道:“没有受惊啊。”
看来,妫娆并不知道,昨晚她已经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了,若不是长明雪及时赶来,救下她们,恐怕几人已经命丧当场。但刺杀之事,颜惊月并不打算跟妫娆说,免得她担惊受怕的
颜惊月并未忘记她此行的目的,正色道:“我现在是来和你告别的。”
妫娆正沉浸在喜悦中,忽地听到颜惊月要走,惊道:“什么?颜姐姐,你要走了吗”
颜惊月内心也有很多不舍,但还是道:“嗯。”
妫娆楚楚可怜道:“可我舍不得你。你就像我亲姐姐一样。你要走了,可不可以带上我?”
颜惊月正色道:“胡闹,你若是跟我走了,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妫娆道:“哼,她们才不会担心我。”
颜惊月又极力劝说道:“在我身边很危险的。”
妫娆却道:“我才不怕,而且我力气大,可以保护你啊!”
颜惊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自她穿越以来,这还是除时景外,第二个说要保护她的人。但正是如此,未来危险重重,她不能让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小姑娘置身于危险之中。内心反而更坚定了。
颜惊月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也是为你好。”
一番软磨硬泡,撒娇卖萌轮番上阵,见颜惊月始终不为所动,不肯松口让自己跟在她身边,妫娆心中一阵失落,闷声道:“好吧!”
妫娆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颜姐姐,我当真不能和你们同行吗?”
颜惊月向她瞧去,见她低垂着头,目光闪闪,有殷切之意,认识她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低沉消弭的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眼中满是殷切和恳求之意,以往她都是一副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地心中一软,便想要她跟随自己回宫里。但随即想到刚穿越过来,就遭遇了那么多的暗杀,以后也必定不会太平,思及此,狠了狠心,握住了她的手,坚定说道:“不行。”
她的身边就有随时被刺杀的危险,她不能把这个危险带给刚认识几天的妫娆。
妫娆有些闷闷不乐,道:“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颜惊月点头道:“会的。”
交谈了一会,颜惊月和妫娆走出客栈,走在街上,长明雪紧跟其后,望向前方的身影时,眼中隐隐有激动之色。颜惊月又与妫娆说了一会儿话,好一顿安慰,妫娆依依不舍之下,这才离开。
颜惊月和时景一路继续往前走,来到济世堂,走了进去,便一眼就看到了于新荷。此时堂中有几个人正在看病,几人见此,也只好在一旁等了起来。
颜惊月对于新荷道:“于大夫,我有一事,请你帮忙。”
于新荷新奇道:“帮忙?可我只会看病救人,其他的,都不会。”
颜惊月道:“你放心,我正是要你救人。”
于新荷:“哦,救谁?”
颜惊月指了指自己,道:“我。”
于新荷:“你的毒,我不是帮你解了吗?”
颜惊月说道:“可我还未找到我为何中毒,你不是说,我这毒,是长期慢性的毒性的吗?”
于新荷点头道:“正是。”
颜惊月说道:“我现在虽是解了毒,但回去后,若不知道为何会中毒,未从根源上找到我是因何中毒的,那我迟早也会中毒。”
于新荷犹豫了,道:“这,你说得对。”
颜惊月问道:“依你的医术和经验来看,大概要多久查清中毒的源头。”
于新荷:“说不准。得要看,对方把毒下在哪里?下毒的方式各式各样,千奇百怪,若是在吃食上,回去一验便知。但若是在衣服,在香料上下毒,那便是让人防不胜防。”
颜惊月承诺道:“好,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于新荷犹豫了一会,这才点头,说道:“行,但我得要先问问我爹,毕竟馆中也挺忙的。”
颜惊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说完,于新荷便起身走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爹同意了,何时出发?”
颜惊月“明日辰时,城门见。”
于新荷点头:“好。”
颜惊月出来,刚好看到了李阿婆和她夫郎,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说话,这女子一副亲卫的打扮,衣服简便,在她身上穿出了几分英姿,正是与长明雪相随的另一个护卫,李双倾。李双倾在看到颜惊月时,却是一惊。
颜惊月上前打招呼:“李阿婆,好巧,你怎么在这。”
李阿婆在这里看到颜惊月,显然也很高兴,热情道:“啊,是你啊,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见她挂念着自己的伤,颜惊月心中一喜,说道:“谢谢你的关心,已经没事了,你们来这,可是身子不好?”
李阿婆点头道:“是啊,最近天气变冷,有些咳嗽了,来抓些药。”
颜惊月一听,顿时有些担忧:“李阿婆,平日里可得多注意身体。”
李双倾听到阿奶生病,眼眶微红,哽咽道:“你们二老可得要保重身体,都是孙女不孝,不能在您二老膝下尽孝。”
李阿婆摸了摸她的头,不想她担心,说道:“说什么傻话,我和你阿爷都很好,你要做的事,可比照顾我们两个老人重要多了。”
李双倾见颜惊月认识她阿爷阿奶,很是吃惊,惊讶道:“阿奶,你们认识吗?”
颜惊月简单说道:“之前阿婆帮过我们。”
李阿婆在一旁点头附和。
李双倾“哦”了一声,看了看颜惊月,也不敢多问。
李阿婆拉着李双倾,给颜惊月介绍道:“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孙女,以后可得要麻烦你多照顾她了。”语气里满是骄傲,笑呵呵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颜惊月握住她的手:“阿婆,你放心吧,我会的。”
李双倾在一旁看着,一脸纠结,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等她们叙完了旧,颜惊月才带着两人走了。
第二天,天未亮,颜惊月一行人已经收拾完毕,出到客栈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可等颜惊月一上马车,眼前一亮。这马车外表看着普通无奇,但走近一看,却别有一番洞天。只见马车内陈设富丽,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毡,桌上摆满茶果细点,便如王公大官之家的花厅一般。
天刚微亮,一行人就早早出发了。
地面上铺着一层毛毯,前面还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和几样点心。颜惊月和时景分别坐在两侧,马车悠悠行驶到城门口,而此时,于新荷已在城门中等候多时。
颜惊月撩起帘子,对于新荷说道:“于大夫,久等了,上来吧。”
于新荷看着眼前这长长的队伍,也是有些震惊了,说道:“这是?”
颜惊月:“没什么,先上车吧,到地方后,你就知道了。”
于新荷点点头:“好。”
李双倾挺直腰板,坐在车夫之侧,手握缰绳,驱车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