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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为尔散去半生忧

    地上草叶疯狂抽长的时候,苏无应牵来了两匹小马驹,彼时苏翎昭正蹲在地上玩泥巴捡石子,长孙弦佩坐在亭子里看林常湘给断了弦的弓箭换弦。

    苏翎昭听见马蹄声搓了搓手上的泥巴率先跑过去,贴着小马驹的脸跟它大眼瞪小眼,她刚要上手摸,小马驹歪头往后躲,苏无应笑呵呵地捏住苏翎昭的手腕,拿着手帕擦干净她手缝里的泥:“别着急,小马爱干净,爹爹先把你的手擦干净。”

    长孙弦佩从亭子里探头往外看,林常湘笑着说:“去看看呀。”

    长孙弦佩小步走过去,小马驹跺跺蹄子好奇看她,竖起耳朵贴近她的脸,长孙弦佩下了一跳,慌张后退两步。苏无应把苏翎昭抱上马背,说:“它喜欢你呢。跟舅母学箭学得怎么样?”

    “已经有些准头了。”长孙弦佩有些羞赧,“只是……我不小心把弓弦扯断了。”

    “那把箭不好,初学够用,再往后就吃力了。学东西急不得,不过既然有准头,就该换把好箭了。”苏无应拍了拍小马驹的马背,说:“今日试试骑马怎么样?舅父抱你上去。”

    长孙弦佩点点头。

    苏无应一手牵一匹马,慢慢带着两个小孩在府里绕圈走。套在小马驹身上的缰绳很软,长孙弦佩两手攥紧马缰,脊背挺得僵直。苏翎昭反倒好动,坐在马背上一点不老实,前摸摸后瞧瞧,最后直接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要从苏无应手里抢过马缰自己骑。

    苏无应便将两人一一从马上抱下来,从头开始教两人如何上马,如何勒马。林常湘换好弓弦,躲在树荫下扇着小扇乘凉,长孙弦佩学骑马学累了就蹲到林常湘身边跟她一起躲凉。这个时候林常湘会拿着小扇往她头上扇风,叫她闭上眼睛,仔细听枝叶间的虫鸣,直到她额头上的汗珠消下去。

    日薄西山,苏无应将两匹小马驹牵走,用过晚饭,苏无应到书房处理公文,林常湘带两个小孩在院子里吹风。苏翎昭把白天捡到的石子排成一排,挑挑拣拣,选出几块称心如意的放进盒子里,剩下的一股脑丢进鱼池里,扑通扑通溅起一阵水花。

    等苏无应从书房出来,苏翎昭和长孙弦佩也就该去睡觉了。

    月亮爬上枝头,外面静悄悄的,长孙弦佩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到白天的亭子里。

    亭子里面还放着白天林常湘换过弦的弓箭,她拿起那把弓箭,拔出射在墙根底下靶子上歪七扭八的箭,朝身后走了二十来步,取了一支搭在弦上。

    长孙弦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将弓弦扯到最大,盯着远处模糊的红点,骤地松开手。长箭破空,嵌入木靶,她垂手抿了抿唇,静默一会,再次拉弓搭箭。

    十支箭,射中两支。

    长孙弦佩走到靶子前,把箭一支一支从上面取下来,再次退后举起弓箭。

    手上的箭尽数射出,她抬头望向高空,深蓝色的夜空下,繁星环月,月光倾洒在她身上,无声抚照。

    她在这二十几步之间来回往复,手掌被磨得破皮渗血,也不曾停下。弓弦紧绷,她的胸膛里压着一团火,灼烧着她,也支撑着她。一次一次,耳边传来弓弦拉紧又骤然松开的嗡嗡声,她看着远处的靶子,整个身影都透露着执拗的倔强。

    直到明月西沉,她抿抿唇,把弓箭放回亭子中,踩着来时的脚印悄悄回去。

    第二天学骑马时,长孙弦佩手躲在身后,上了马拉着马缰又不敢用力,林常湘翻开她的手掌一看,什么都知道了。她带长孙弦佩上了药,给她包扎好手掌的伤口,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这几日先不要用这只手了,等伤口好了再雪骑马射箭。”见长孙弦佩总是盯着手上的纱布看,林常湘揉开她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说:“放轻松,小小年纪那么苦大仇深做什么。学东西,做事情,向来是用心胜过用力。”

    林常湘的手指从她额头上划过,将细碎发的别到耳后,揉了揉她的耳朵。

    这天晚上,长孙弦佩又来到亭子前,亭里的弓箭已经让人收走了。她便跑到府中的后库,踮着脚尖从弓架上取下一把弓箭,抱着箭筒,来到白日站过的地方。她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对准远处的靶子慢慢拉开弓。长孙弦佩盯着靶子上的红点,她闭上眼睛,紧绷的弓弦和弓身的张力传递到手臂上。

    有风声,又草动,白云遮住月亮,月光又破开云翳。

    长孙弦佩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千万声音交杂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箭矢撕裂长风,长孙弦佩手上的白纱布渗出血,她踩着草地走到靶子前看了一会,便拔下离红点不过半寸的箭回到原处。

    她再次拉开弓。

    ...

    苏翎昭学了几天骑马,没人陪着她一起学,她兴趣消减许多,常常骑不了不一会就把马牵到树边让马吃草,自己甩手玩去了。

    一会儿没注意她,苏翎昭就跑没了影。等再看见她人影的时候,她手背在后面挺着胸脯,大摇大摆地从人前走过。长孙弦佩一抬头看见一张满是胭脂水粉的大花脸,脸颊上两团红,口脂涂到唇外,眉毛像是两条粗墨划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旁边的侍从也忍不住抬手遮着嘴角掩笑,原本还沾沾自喜的苏翎昭顿时瞪起眼晴,几人这才堪堪收住笑。

    苏翎昭双手叉腰嘴一撇,用力扑倒长孙弦佩,掏出胭脂盒子就往长孙弦佩脸上抹,长孙弦佩一边叫一边伸手去挡,最后还是瘫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胭脂红。

    “现在表兄跟我一样好看了。”苏翎昭满意地点点头,欣赏过自己的杰作,从她身上起来,又看着旁边的侍从们眼珠子一转,抱着胭脂盒子过去了。

    侍从连连后退,苏翎昭大喝一声:“不许退后!”

    林常湘去找苏翎昭没找到,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排花脸。

    “……”林常湘沉默。

    长孙弦佩别开头摸摸鼻子,苏翎昭两只红手拿着空盒子背在后面,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林常湘叹了一口气。

    长孙弦佩手上的伤口好了后,上午跟着苏无应学骑马,下午跟着林常湘学射箭。她记得林常湘跟她说过的话,不再总是盯着靶子上的红点盯到眼睛发干,不再总是时刻紧绷,她拉开弓又松开弦,动作间都行云流水般的轻松许多。

    苏翎昭骑马射箭都学了个皮毛,觉得没意思,就去捣鼓自己的小玩意。自从她上次跑到林常湘房间里偷用胭脂,就对这种东西起了兴趣,可她不往自己脸上涂抹,反而格外喜欢往别人脸上打扮,府里几乎人人都没有逃过她的魔爪。

    上次苏无应午后小憩,友人来访,他赶去相迎,一路上侍从们对府中小姐的顽皮早已见怪不怪,竟无一人对他出言提醒。等到苏无应与友人相见,友人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禁道:“苏兄好风采啊。”

    苏无应一抹脸,果然见手上胭脂,边擦脸边笑道:“小女顽劣,见笑了,见笑了。”

    这天,长孙弦佩骑着自己的小马驹在府里绕圈走,苏翎昭刚才还在她跟前转悠,转眼踩着假山爬上树干,扒着墙头往外望,跟过路的行人打招呼。

    长孙弦佩听见苏翎昭的招呼声,仰头看见人在高处,担忧道:“小妹,小心点,那里太高了。”

    “不怕,高处才看得远呢。”说着苏翎昭坐在墙头上晃动脚尖,头上两个团子系着珍珠红带一摇一晃。

    她扬着笑脸,在阳光澄澈中身着粉衣绿裙,明媚娇俏。

    长孙弦佩说:“我担心你。不如你下来,我可以让你在我脸上涂胭脂。”

    “胭脂我早玩够了。”苏翎昭想了想,说:“那你在下面守着我好了,如果我有危险你就接住我。”

    “好。”长孙弦佩点头,真的到树底下守着她。

    那段时间从丞相府外面路过,墙头上经常能看到一个粉粉绿绿的身影,若呆得时间久一点,还能听见墙里面传出另一道清透的声音。

    长孙弦佩马术娴熟后,有时苏无应会带她到城外郊野上跑马,她在苏无应的视线里从东边跑到西边,又渐渐脱离他的视线独自策马驰骋。烈风在耳边呼啸,天地都要擦肩而过,她在疾驰中摸索出兴味,在充斥着草屑味的空气里大口呼吸,她兴奋着,雀跃着。

    她给小马驹起了名字,奔霄。

    奔霄跑累了头扎进小溪里饮水,溪水另一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拄着下巴往溪水里扔石子,溅起大片水花,另一个蹲在他身边,长孙弦佩好奇多看了会。

    不料扔石子那人恶狠狠瞪她一眼,长孙弦佩也只好悻悻收回目光。

    薛承策拉着薛砚听的胳膊往回拽:“哥哥,回家吃饭了。”

    “哼,”薛砚听控制着力道把人甩开,头撇到一边,“我不回去。”

    薛承策围着薛砚听转个圈到他面前,好声好气地说:“哥哥别生气了,父亲他知道错了,你看他让我叫你回家吃饭呢。”

    “我说了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别啊哥哥,你跟我回去吧,母亲说过父亲了,父亲也说他不该在军营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你,你跟我回去父亲跟你道歉,真的。”薛砚听不动,薛承策撇嘴可怜兮兮说:“哥哥走吧,没有你陪我,我吃饭都不香了。”

    薛砚听头来回撇,薛承策就围着他来回转,薛砚听捂耳朵,薛承策就扒着他的手指央求,薛砚听受不住薛承策一直在耳边念念叨叨,最后还是让薛承策扯着走了。

    过了会奔霄喝完水,在长孙弦佩身上蹭来蹭去,长孙弦佩知道它是在撒娇,摸了摸奔霄的马脸说:“喝完了那我们就回去找舅父了。”

    长孙弦佩骑着奔霄回到苏无应身边,苏无应手里正捏着紫色的小野花攒成一束,他把那束野花别在她耳边,眯起眼仔细瞧过后说:“不错,好看。”

    长孙弦佩抬手碰了碰耳边的野花,摘下来戴在了奔霄头上。

    苏无应笑了笑,牵起奔霄的马缰,说:“坐好喽,我们回家。”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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