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凉开始频繁出入将军府。
起初,顾枕对她充满戒备,只安排赵诚教授基本兵法。
但危凉总能找到理由接近顾枕本人——或是带来自西域的奇门兵器请教,或是"偶遇"顾枕巡视城防。
一个月后的雨夜,顾枕在书房研读兵书,忽听窗外有异响。
她警觉地按剑而起,只见危凉浑身湿透地站在窗外,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将军不让我进去吗?"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顾枕犹豫片刻,还是开了窗。
危凉灵活地翻进来,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毯上。
"这是什么?"顾枕指着木盒。
危凉神秘一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女装,款式新颖又不失英气。
"听说将军要出席城守府的宴会,总不能还穿男装吧?"危凉抖开衣裙,在顾枕身上比了比,"尺寸应该合适。"
顾枕后退一步:"我不需要。"
"将军,"危凉突然正色道,"你已无需伪装,为何还要束缚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顾枕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十六年来,她第一次被人看穿那层坚硬外壳下的迷茫。
雨声渐大,烛火摇曳。
危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顾枕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试试吧。"危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鬼使神差地,顾枕接过了衣裙。
当她在屏风后换上这套衣服,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镜中的女子既熟悉又陌生——那是她自己,却又像是被尘封多年的另一个灵魂。
危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
"很美。"危凉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顾枕肩头的一缕散发。
顾枕感到一阵战栗,却不是因为寒冷。她猛地转身,却因距离太近几乎撞进危凉怀里。两人呼吸交错,顾枕能闻到危凉身上混合着雨水的淡淡香气。
"你究竟想要什么?"顾枕声音微哑。
危凉退后一步,脸上又挂回那种玩味的笑:"不是说了吗?学兵法啊。"
顾枕知道她在撒谎,却不知为何没有拆穿。
那一夜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危凉开始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有时带些新奇的小玩意,有时只是陪顾枕练剑。
城中流言四起,说危家三小姐迷上了女将军。
危凉对此从不辩解,反而变本加厉地出现在顾枕身边,仿佛故意要坐实这些传言。
一个午后,顾枕在院中练字,危凉突然凑过来看。
"将军的字真好看。"她说着,突然握住顾枕执笔的手,"教我写这个字可好?"
顾枕的手僵在半空,危凉的掌心温暖干燥,与她常年握剑生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放手。"顾枕命令道,声音却不似往常冷硬。
危凉非但不放,反而靠得更近,几乎贴在她背上:"将军害羞了?"
顾枕耳根发热,猛地抽回手,墨汁溅在两人衣襟上。
危凉大笑起来,那笑容明媚得刺眼。
"危凉,"顾枕突然正色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危凉的笑渐渐收敛,她直视顾枕的眼睛:"如果我说,我不是在玩呢?"
那一刻,顾枕仿佛看到了危凉面具下的真实面孔——脆弱而炽热,就像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个被长久压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