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逍差人将他送了回去,自己出了醉春楼,上了回辆马车,向城外开去,等到天将近黑的时候,才缓缓回了府。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福伯前几天收到了阮府差人送的寿贴,最近商铺子里的事,忙的差点忘了这回事了,这会想起来了天已经黑了,吩咐人去他院子里找了几回,没见人在,怕会耽误什么事,并候在府门口等他。
“怎么了,福伯?”陆逍已经很多天没见着福伯的身影了,这会见他在门口来回踱步,很疑惑的问。
“前先天,阮家大少爷派人来,给府上送的寿帖,这几天忙铺子里的事,给忙忘了?”边说边将手里的帖子给递了过去。
陆逍接过寿贴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也难怪今早上时看到了有一辆挂有陆府的马车,从一旁开过,后面还拉着堆成山的行李,和一群伺候的丫鬟,原来是阮府二郎回来了。
“嗯,没什么事?福伯你先去忙吧!”陆逍沉凝片刻若有所思道。
福伯这会手上确实有事没有处理完,也没有和他过多寒暄,告辞完,就带着伙计,往账房走去。
陆逍拿着帖子回了院子里。
阮府。
今日主院格外热闹非凡,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齐聚到了膳厅,交谈甚欢,桌子早早的备好了山珍海味摆满了桌子。
一位双鬓发白的老人,身着暗淡墨绿色青衫,头钗素木钗,慈眉善目,气度犹存,由着嬷嬷搀扶着,徐步进了膳厅,坐到主位上。
膳厅里原本坐着交谈的人,见着老太太进来后噤了声,不约而同的起身向老夫人行了礼。
“今日是普通的家宴,大家都无需拘礼!”老太太扫了扫众人这才发话,众人应了声便落座了下来。
阮怀仁驱车来几日回来,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回来也没有过多打扰,请下去回来院子中休息。
这回沐浴完这才快步赶来,今日母亲为他办的的接风宴,一进门便瞧见了远做坐主位上的母亲,心里多少有点内疚不是滋味。
要是前几天大哥给他写了封家书,让他早先赶来,他都不知母亲尽然病的如此严重,是他这个儿子坐的不称职的了,常年在外只懂经商之志,却忘了家中有一位年过快八旬的母亲和小家,如今那边的事,他已经如数交给信得过的人打理了,他也该歇息,侍奉在母亲膝下。
“娘,是儿子不孝,现在才归家”阮怀仁疾步走上前去,跪拜在母亲身前。
徐老夫人又何尝不知呢?这些年就苦了他,当年自己的丈夫嗜赌花柳成性,祖上的基业都快被她败光了,阮家就真的正成了外表亮丽的躯壳,全靠她带来的嫁妆撑了几年,后来丈夫突然暴毙死了,一夕之间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她一边遣散了不少的家奴,三个孩子年幼要念书,她一天出去打了几份工,要不是二郎念及她苦,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仕途,选择南下经商,才有了如今的阮家大业。
“好孩子,快起来”徐老夫人早已经是泪眼婆娑了,让他起身。
他的几个孩子他最疼的就是他了,大儿子懒散成性,花了点银子在这地方买了个小官,算不是大富,也算小富,三儿子呢?虽然从说一根筋轴,如今也入朝当了官,只有他这个二儿子,从小明明是几个当中最聪明机灵的,却为了这个家,甘愿当一商贾户,她也恨自己无能,埋没了儿的才华。
“来人,给我儿赐座”徐老夫人扫了眼,出声吩咐道。
底下的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座位发红,谁不想侍奉在老夫人身边,多与老夫人亲近一二,到时候分家的时候可以分到更多的财产,通常老夫人嫌少与她们同坐,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被大二房的人全占了,三房眼睛都快红透了。
张月本想邀着夫君坐自己身旁开坐,被老太太的抢先一步开口,只好将话打碎了,咽了下去,眼看着自己夫君飘过来的眼神,像是一个在看旁人无恙。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忍气吞声,安分守己,孝敬婆婆,把婆母的话马首是瞻,将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因为他说,他喜欢家里被打理的有条,大家子其乐融融甚好。
她花了半辈子时间将家里维持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可他呢?却常年借口在外经商,实际上不想见到她也摆了,常年两地之隔之久,她明明付出了这么多赎罪,可他依旧不原谅她。
“侄儿,见过叔父”阮锦年见他叔父中在另一侧,便起身打了招呼道。
“贤侄,不必拘礼,坐”阮怀仁初次见到阮锦年时,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几年没见,到已经长成了,青年才俊,真是岁月弄人啊!
偏院子里。
“小姐,方才夫人派人到门口传话,请你去前厅用膳,咱们这样不去,会不会得罪了她?”小翠站在一旁看着小姐在正在画什么?小声的问道。
“不去,一会自会有人亲自来请?小翠去将这张粘在门上?将门打开?”
小翠看道那张纸上面的画,哄堂大笑,这模样画的恐有七分神似三小姐,旁边还有一行大字写着“三小姐与狗不得入内”
没过不一会儿,屋外的敲门接连的响了起来了。
小丫鬟隔着门便叫了起来“七小姐,奴婢是阮二爷的人,奉二爷之命请你前去饭厅用膳的”
小丫鬟遵着自家二爷的命令,前来请小姐去前厅,历经波折一路问问这才找到了这,万万令她没想到,明明是一个小姐,既然住在这种破砖烂瓦,周遭杂草横生,蛛网密布,如此不堪的荒院里,比她们在金沙住的地方还要差,也难怪方才二爷问话,夫人支支吾吾的,心里暗自替她家小姐打抱不平,回去定要向二爷告了一状。
“小翠,人这不人来了,去把咋们压箱底的破烂全都拿出来,咱们好好收拾一番去用膳”她现在身上的衣服是她花了银子置办的,去见父亲,自然是越破烂越好,这样才能体现,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是”小翠明白了小姐的用意,好好替她收拾了一番。
膳厅的阮二爷,见他们一个个的全在,而自己女儿没有出现,气红了眼,眉间可见怒意,他本已经将小女儿放在家中,是一个好的选择,到是自己大意了轻信了她的话。
厅内的一度气氛沉重的可怕,徐老夫人也不好在说什么?当初是她将那孩子交由她照佛,没成想到是让张氏苛待她了。
大房和三房的人屁都不敢放,也轮不上他们,这二房财力雄厚,在加上这掌家权又握在二房媳妇手里,说多了怕得罪,以后恐有不便,说到底这是她们二房的家事,也不好插嘴,只能刚杵在那等人到齐了用膳。
张月被数落的脸色一顿难堪,怒瞪了阮今棠一眼,阮今棠撇开了就当没看见似的。
沈今朝故意换了一身破旧的之前衣服,两人一前一后的跟在丫鬟身后,穿过小路,庭院,过几条长长的游廊,这才到了膳厅。
“二爷,这府里的人都欺人太甚,请你一定给小姐做主”小丫鬟路上听了沈今朝的故事,一见门,便愤愤不平的跑到阮二爷门口告状。
“大胆婢子,你可知讲这话要有证据?”张月先发制人,眼神锋利的盯着小丫鬟,摆出一副当家的口吻质问道。
小丫鬟也丝毫不胆怯,她对自己起不到作用,自己是二爷捡的,也没有卖身契,威胁不到她。
“二爷,我方才可瞧见了小姐两只手上都是被鞭打过的疤痕,不信你看”丫鬟边说边跑过去将沈今朝的两只手袖子拉起来,一边言辞锋利的控诉她们的恶行“到底是谁的心肠如此歹毒,鞭打小姐,姨娘要是泉下知道了定不能安心的老爷”
沈今朝心里直呼好一个嘴替。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裸露在众人面前。
徐老妇人见了顿时面露难色,心里有点愧意,原本这孩子要养在她膝下的,但她那几年生子骨不好,这张氏也长在她跟前伺候,忙前忙后的,加上张氏主动提的,她便也同意了讲这孩子养在她哪里?没成想到成了这样子。
阮今棠面色一变,鞭子也只有她会,可她最近可没有心情打她,在说了她的旧伤她可给给了她上好的药,早就该好了,怎么会?
阮锦天看着也很纳闷,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自己给他送的药,她却不收呢?
“没事的小环,我现在感觉不到疼了?”沈今朝故作轻松一笑,在小环要摸上去的那一刻,抽的收回了手,用衣服遮挡住。
这可是她用颜料画上去的,之前的疤因为阮今棠送的药,都好的差不多了。
这坐底下的人都跟个明镜似的心知肚明,这事定是阮今棠干的,府里也只有她一个会用鞭子,目光都全都,往她那边看,谁让人家娘如今掌家他们也不敢得罪了。
阮今棠在接受到众人齐刷刷的指认的眼神,心里有种不好预感在她脑子里横生。
张月那张在端庄的脸也坐不住了,露出怨恶的眼神狠狠的挽了她一眼。
阮今棠瞧着一群人莫名其妙的,不理会,她打了便是打了,没打便是没打。
阮怀仁表情沉重,走上前去查看她手里的伤疤,眉头一震,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心里很不是滋味,五味杂陈“你告诉,啊爹这是谁干的”见她眼神闪躲又继续安抚她“不用怕,一切有啊爹给你撑腰!”
“啊爹,孩儿无事,这只是我们两姐妹之间的小大了闹而已,现在已经不会很痛了”
“都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说胡,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吗?”沈今朝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怒火,抓着她的手力道明显的紧了。
阮今棠此时眼睛里还一副看戏的样子,她到要看看她是怎么演的。
沈今朝胆怯的往阮今棠的方向瞟了一眼,又摇了摇头,说没有,阮怀仁顺着视线就看到了自己那个二女儿事不关己的坐在那。
都说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真令他没想到她这个二女儿心肠既然如此歹毒。
阮怀仁怒的一声令下“来人,将三小姐……”
话刚说到一半,膳厅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众人一愣不由的看了过去。
张月已经站到了阮今棠前前,扬起手打了她一巴掌,将手收了回,怒斥道“棠儿,娘真没想到你心既然如此狠,既然连你胞妹都下的去手”将自己摘了干净又继续说道。
“来人,将小姐带去祠堂关押,罚抄佛经一百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外出?”
阮今朝捂着半张两,怨恶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娘,张月当即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这个巴掌也只能算是咽下了。
门外的家丁听到了夫人的命令,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张月端着一副颇有当家主母的范朝着阮怀仁说道“老爷,棠儿妾身方才已经罚了她了,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何况今日是母亲特地命人给你备好的接风宴呢,也不好为了她们姐妹之间的小玩闹,而扫了母亲的兴呢?”
阮怀仁听了他坐番话觉得有点道理,她虽然不喜欢她的做法,擅作主张,虽然面上她惩罚了她,她又是当家主母,自己理应給她台阶下,心里再三犹豫。
沈今朝心里不得不赞叹,母亲这招属实高明,瞧着他爹面上犹豫不决,不如推他一把。
“爹爹女儿没事,之前爹爹常年不在府里这些日子里,这些事也是时常有发生,磕磕碰碰也很正常,况且这也是点小伤,也我早已习惯了?”
阮今棠听见阮今朝这般说话,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瞪着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平常可听自己的话了,今日到反了她了。
阮今朝见她瞪着自己,害怕的往一旁躲了躲。
小翠戏份到了,立马上前哭诉着小姐那些年的苦难“求二老爷,给我们小姐做主,您不在这些在年,小姐被赶去了偏院,下人四处克扣,小姐还时常出门,被人弄了一身伤回来,求老爷看在我们姨娘的份上,一定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惩罚作恶之人”说完就磕头跪在那。
阮今棠听证据都指向自己了,整个人都气炸了,直接大骂到“你个贱婢,尽感胡说八道,看我撕烂你的嘴”
府里的那些下人平常只听命于当今之母的话,此刻形同虚设,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眼看着阮今棠就要冲过去打人了,张月此刻心都想死了,不省心。
阮怀仁曾见过这个小婢子,是阿央在的时候为今朝所选的丫鬟。
“吾会会替她做主,来人进来,将这个逆女,给我压下去,家法伺候三十仗,罚抄女戒两百遍,每日呈上检验,若被我发现有人胆敢包庇她,如罪共罚”阮怀仁铿锵有力,义正言辞道。
“爹,我没有,我没有”阮今棠一听到家法两个字,从前的噩梦立马浮现在她脑海中,脸色写满了惊恐,被拉走时,还不忘边哭喊着向张月求救“娘,救救我,救救我”
张月心里犯难,瞧着被拖走的阮今棠喊得撕心裂肺的,自己这心里也堵的慌不好受,如果她要是现在替她求情,这不正坐实了她这个当家主母包庇了。
只能眼铮铮看着她被他的人强刑带走,徐老夫一直未出声,瞧着场闹剧也算结束了,吩咐手下的人添坐,一声令下,让她们坐下来一起用膳,至于阮今棠闲有耳闻,让她吃点苦也是应该的,好磋磨磋磨她身上那一股子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傲气。
阮今棠凄惨的叫声,响彻云霄,隔着几座院子都能听见,坐房间里的人吃着顿饭都吃的不安心。
偏院里仗责的人都是,阮二爷从金沙带来的家丁,丝毫没因为她是小主子心软,打的那叫一个畅快,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哭的那个撕心裂肺,也只能站一旁干着急。
沈今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全场就她吃的最香,反正不吃白不吃。
张月刚刚坐下,就借口身体不适回了院子,他这样坐无非是在打她的脸,这饭她也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