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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簿公堂

    “我没用那么大力气吧,你装什么呢?”白祈融嘟囔着,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丝烦躁。她焦躁地回到浴缸前,一把拽过男人的领结,将他整个人拉到面前。

    苏阙的脸庞近在咫尺,湿漉漉的睫毛颤动着,水滴沿着高挺的鼻梁滑落。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无神地望着前方的白色瓷砖,当白祈融对上那双眼睛时,她短暂地沉默了。

    男人显然意识混乱,或许连基本的自我认知都丧失了。白祈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她低声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白祈融自己也认不清她此刻的心情,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在苏阙背叛她,逼得她不得不读研中途退学的两年后,再次见到这个男人,白祈融没有扇苏阙一个巴掌让他从视野里消失已是很克制了,他居然还敢再回到她面前?

    白祈融想过一千种面对苏阙的可能,在法院上对簿公堂,在街上冷漠地擦肩而过,带着恨意谈起对方……但没有一种想象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

    白祈融承认,即使充满恨意,在面对一个有精神问题的人时也难以真正发泄出来。

    说白了,她还是太有道德了。

    白祈融暗暗唾弃自己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原生家庭娇生惯养塑造出的高尚品德和好脾气,让她在面对此生最厌恶的男人时也无法大声指责对方。

    “还能自己洗澡吧?”白祈融最后不甘心地啧了一声,把浴巾丢到蜷缩着的男人头上:“把你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都脱了,不然不许踩在我干净的地毯上。”

    说着,她把一叠换洗衣物放在台上,语气依旧冷淡:“换上这个再出来,不然我告你耍流氓。”

    那是白祈融翻箱倒柜终于找出来的一身宽大衣服,原本是她父亲去年来探望她时留下的睡衣,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派上用处。

    对不起爸爸,你下次来我会买新睡衣的!白祈融默默在心里对万里之外的父亲道歉。

    如果父亲知道苏阙又来找自己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白祈融关上浴室门,站在走廊里,疲惫地靠墙,仰头望着昏黄的灯光,心情复杂。

    她能想象到脾气暴躁的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样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先把这个伤害过自己女儿的混蛋男人赶出家门,可能还会恶狠狠地踹上几脚出气。然后,父亲会叫来保安,要求再看见此人就报警。最后,他会训斥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为什么还要放这种人进家门?忘记他曾经怎么对待你了吗?”

    这么漫无边际地想象着父亲的反应,白祈融忍不住噗嗤一笑。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就红了,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让她的胸口涨得发疼:

    她好想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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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祈融靠在沙发边,双腿蜷缩起来,歪头靠在膝盖上,沉默望着窗外的星夜。长发柔顺地披散在她肩头,黑色发丝顺滑地垂下,与主人一样柔软。身后浴室传来的水流声,遥远却清晰,仿佛时刻提醒着她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来异国他乡的无数个夜晚,她就是这么一边看着夜空,一边默默流泪。曾经她也是一个读书不出省的乖乖女,后来为了证明自己毅然决然去了北方读研,与家人的联系在那一年中也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白祈融拉着行李箱,脸色惨淡,一言不发地出现在家门口。

    当父母还没来得及消化女儿学期中突然回家的惊喜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祈融扔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她已经从研究生学院退学。

    “为什么呀囡囡?”母亲急得直掉眼泪,看女儿疲惫憔悴的模样更是心疼。

    白祈融清秀的脸庞苍白,眼眶微微发红,藏在刘海后的眼眸阴沉黯淡。无论母亲问什么,白祈融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强行压抑着情绪。

    父亲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直到最后一包烟也抽光,他的手在口袋里暴躁地摸索了一阵,发现再没有烟可抽时,愤怒地将烟灰缸砸在地上。烟灰四散,玻璃碎片嵌进柔软的地毯里,他怒吼道:“是不是那个小子辜负了你?你就这么任他欺负?!”

    母亲听见也立刻擦去眼泪,连忙抓住白祈融的手,焦急问她:“是呀囡囡,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他陪着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你才退学的?你糊涂呀……”

    白祈融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挣开了母亲的手,直接站起身来。虽然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纸片般摇摇欲坠,但她的眼中却酝酿着一团火,在深处燃烧着。不甘与痛苦,绝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使白祈融整个人变得无比陌生。

    在父母不解的目光中,她冷冷道:

    “我退学是因为,那个地方让我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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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妈妈……”

    白祈融闭眼低声喃喃着,泪水无意识地从眼角滑落。她长而卷曲的睫毛被眼泪打湿,蝴蝶振翅般颤动着。脸颊上的泪痕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清晰,纤细的身体蜷缩着,显得脆弱而无助。梦中,她又回到了两年前,在众人不明真相的背后议论中,办完退学手续的时候。

    她还记得收拾完个人物品退寝室的那天,吴薇薇站在她身后,这个从入学以来一直亲如姐妹的闺蜜含泪看着她。吴薇薇的双眼红肿,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舍:

    “小融,你为什么不留下来抗争呀?就这么走了,不是便宜他们了吗?明明你是占理的那一方呀!”

    白祈融快速收拾东西的手一抖,随后不动声色地继续打包装箱。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在吴薇薇看不见的角度,白祈融嘴角微微颤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与人争斗太耗费她的精力,更何况对方是她曾经最尊敬的导师和学长。

    和苏阙对簿公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白祈融感到如置身于冰冷的深渊。在法庭上,她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曾经熟悉的黑色眼眸里早已没有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算计。

    “原告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法官的声音板正严肃,在白祈融耳中却无比遥远。她眼中只有坐在对面被告席上的人。

    那个指导她发表期刊文章,带她找到学术方向,在午夜寂静的操场上低头吻她的人。

    然而现实是,他们正站在法庭的两边。曾经的回忆如同撕碎的废纸,狼狈散落一地无人拾起。

    被告席后的苏阙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望向她。他的面容依旧英俊,棱角分明,黑眸在法院惨白的灯光下格外深邃。苏阙今天穿着得体的藏青色西装,下巴微微扬起,金丝眼镜泛着冷光,即使是被告方依然傲气逼人。他们的每次眼神交汇都是一场无声的解刨,让白祈融在大庭广众下狼狈地展示自己的真心。

    被法官问到后,白祈融闭上眼深呼吸三次。她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显得干练而疲惫。再次睁开眼睛时,表情变得冷静而坚定。她双手紧紧握住文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白祈融缓缓开口,语调平缓却掷地有声:“我曾以为找到了学术的方向,和值得为之付诸一生的事业。我曾错觉学校是庄严神圣的地方,还有什么比投身科研更专注更纯粹的事业呢?然而,我错了。”

    她平静地注视着台上的法官,全神贯注叙说着。唯有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对面的男人正以同样专注的目光盯着她。他的神态冷峻,薄镜片后的眼中透着漫不经心,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此时法庭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单薄柔弱的女孩身上,那些人脸上带着同情、奚落、探究。李教授也坐在观众席,叹息着看自己的两个学生对簿公堂。

    此时此刻,身后的目光对白祈融来说都无关紧要。她的思路随着演讲越来越清晰,事先准备好的总结陈词流畅地从口中说出,仿佛早已在心里排练过无数遍。白祈融微微转头,快速扫了一眼坐在被告席上的男人。对方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不懂事的猫。

    对方游刃有余的态度瞬间激怒了白祈融:又是这种看小孩子的表情。你明明从未认为我们是平等的,却一直假装理解我,指导我,直到最后收网时才露出本来面目。

    白祈融最恨苏阙把她当小朋友,无论是以学长的身份,还是男友的身份,他都喜欢扮演长辈的角色。只是当初白祈融愿意假装小孩,不代表现在她还能忍受那种自上而下俯视的目光。

    包容和指导,有时也是一种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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