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梆子声还在宫墙外回荡,紫宸殿的蟠龙柱上已溅了第三道血。楚明昭端坐龙椅,看着丹墀下那方七寸厚的铁匣——这是她重生后特制的"七星匣",每一层都用北斗七星的方位浇筑火漆,唯有以二十八宿罗盘对应时辰方能开启。
"带罪臣楚明煜!"
金吾卫的锁链声碾碎晨雾,安王被拖进殿时蟒袍尽裂,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箭疤。楚明昭记得清楚,永泰十五年秋猎遇刺,正是这道疤让三皇兄得了"护驾有功"的美名。
"七妹好大的阵仗。"安王盯着铁匣冷笑,"怎么?要拿先帝遇刺案给为兄定罪?"他故意提高声量,"当年可是萧将军带兵屠了刺客满门..."
"三哥慎言。"楚明昭指尖叩响龙案,大理寺卿立即掀开第一层漆封。青铜弩机泛着幽光,箭槽处"甲字七号"的铭文刺痛安王瞳孔——这正是永泰十五年刺客所用凶器的编号。
刑部尚书展开泛黄卷宗:"兵部存档记载,安王府永泰十三年领神臂弩三十把,至今未归还。"他忽然抖开幅硝制的人皮,"刺客窝点缴获的账册写着,甲字七号弩于永泰十六年正月返修安王府。"
安王脖颈青筋暴起:"欲加之罪..."
第二层漆封应声而开。染血的密令铺展在晨光中,"截杀谢家军"的朱砂批红与安王奏折字迹严丝合扣。谢韫的银枪突然刺穿殿柱,挑下幅《墨韵集》:"三殿下批红时最爱用的紫参胶,与密令用墨的沉香配比分毫不差。"
楚明昭缓步下阶,织金裙摆扫过安王颤抖的手背:"三哥可知,你书房第三格暗匣的磁石机关..."她忽然俯身耳语,"最怕北海鲛油?"
安王猛然抬头,却见萧景琰咳嗽着呈上木匣。三百颗东珠滚落玉阶,每颗都刻着军械交易密账,最底层的羊皮盟书泛着诡异蓝光——那是用龟兹皇室秘药写的潼关布防图。
"不可能!"安王挣得镣铐作响,"这盟书明明藏在..."
"藏在龟兹使臣的佛龛夹层?"谢韫的银枪挑起半截檀香,"三日前鸿胪寺起火,臣恰好救出个会说中原话的小沙弥。"
楚明昭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宫中走水,她逃出来后看到萧景琰冲进火场的画面突然清晰——原来他抢的不是玉玺,而是这份要命的盟书。
"带人证!"
十二名黥面死士被铁链拖入,肩头溃烂的狼头刺青与漠北尸骨如出一辙。太医令割开死士腕脉,黑血滴入银碗竟凝成蝎形:"此毒名'蝎心',发作时状似心疾,正是龟兹皇室处决要犯所用。"
萧景琰忽然剧烈咳嗽,袖口滑落的玉瓶被谢韫枪尖挑起。瓶中猩红药丸差点撒出,萧景琰护住放在袖中,这药还得要试,他要知道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果。
"三哥可知..."楚明昭抚过安王颈间新月疤,"这西域黥刑的愈合期,恰与谢家军覆灭的时间吻合?"
朝堂死寂中,工部尚书突然出列:"禀陛下,安王府暗渠起获的熔炉残渣,与漠北尸骨中的铁砂同源!"他捧上的铁水模子,赫然是西域弯刀的制式。
午时的日晷针影划过龙案时,楚明昭甩出朱笔:"安王楚明煜通敌叛国,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天牢·子夜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在安王掌心凝成三个相交的新月。他咬碎后槽牙的毒囊时,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西域巫师的话:"王印染血日,天狼破关时..."
"陛下!安王暴毙!"
楚明昭抚着牢墙上的血图腾,指尖沾的朱砂泛着苦杏香——正是前世鸩酒的味道。谢韫的银枪挑开尸身衣襟,心口处巴掌大的胎记竟与西域地形图暗合。
"禀陛下,尸体验出龟兹蛊毒。"太医令呈上带血的玉珏,"此物嵌在喉骨,刻着'七月十五玉门关'。"
萧景琰的咳嗽声突然在牢外响起。他染血的指尖扶着石壁,掌心的守宫砂已蔓延成锁链状:"臣...咳咳...在安王书房暗阁找到这个..."泛黄的《西域志》飘落在地,某页被血渍浸透处写着:"天狼祭坛,以王血为引。"
楚明昭猛地攥紧书卷。前世萧景琰咽气前塞给她的,正是这页残卷!
"摄政王擅闯天牢..."她背身掩去眼底波澜,"禁足府中思过!"
三日后·御书房
更漏声里,楚明昭摩挲着第九颗东珠。珠内磁石与玉门关沙盘共鸣,无人注意的角落,萧景琰试毒的血书在烛火下显出最后一列小字:"浮生尽需至亲血,臣已备好药引。"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啼鸣。她推开雕花窗,见谢韫的银枪挑着个西域信使,那人后颈的新月疤正渗出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