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四郎的陷阱

    “不对!”

    不动行光突然挣脱,踉跄着向前几步,压低着声音,“那里……”

    他沉着脸,死死盯着鹦鹉藏身的阴影处,身体不由自主地伏低,一手还抓着托盘,另一只手已经摸上后腰的本体。

    月光在这一刻被云层遮蔽,整个回廊更暗了几分。

    柴宫晃的心提了起来,却一动不敢动。

    “噌!”

    不动行光的本体已经出鞘几分。

    却突然有一双大手钳住不动行光的后领,像拎小猫般将他拽回。

    “好了好了,别扫兴嘛~”醉醺醺的次郎太刀拖着长音,另一只手已经举起酒壶往他嘴里灌,“再喝一盅!”

    就是现在!

    鹦鹉的翅膀在黑暗中炸开,它像离弦的箭般射向另一处阴影。身后传来不动行光被酒液呛到的咳嗽声,以及他模糊的喊叫:

    “等等啊!真的……!”

    等到不动行光终于挣脱身后酒鬼的钳制,扑向阴影处时,鹦鹉早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在屋檐与树影间急速穿梭。

    月光重新穿透云层,照亮了它飞过的轨迹。庭院里的虫鸣声也再度响起,仿佛刚才的紧张时刻从未发生过。只有被惊动的树叶还在轻轻颤动着。

    鹦鹉扇动翅膀,这次,它终于来到了丝线的尽头。那细细的蛛丝一般的线条从屋顶探出,在眼前招摇飘荡。

    它先是用爪子扒了扒房顶的瓦片,瓦片底下露出的不是它想象中的室内景象,而是一块厚实的铁制挡板,表面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鳞甲。

    木制的和风建筑底下却用了铁板来遮挡?

    哼,倒是防御得严实。

    柴宫晃心里冷哼。不过这过分的防备也恰恰说明了,这下面必定就是不肖徒弟的藏身处。

    这样看来,只能从侧边找到进去的窗口了。

    它收紧羽翼,再度起飞,背后却突然如芒刺背!

    “铮!”

    一道寒光骤然破空而来!鹦鹉猛地侧身,冰冷的刀锋擦过羽翼,几片翠羽在月光下飘散。

    远处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啧,真险。

    柴宫晃心中暗骂,翅膀一振,迅速拉开距离。

    它定睛一看,树影婆娑间,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倚在枝干上静静凝视着他。

    少年站姿看似随意,左手搭着树干,右手握着短刀,身体稍稍往前倾着,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暴起发难。

    药研藤四郎。柴宫晃在九条给的册子上看到过他。

    药研藤四郎见鹦鹉悬停半空,于是干脆从树上跳下,短刀在手中灵活翻转。他的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暗含杀气。

    “晚上好,鹦鹉先生。”

    被发现了?柴宫晃心中一凛,但随即又冷笑起来。

    左右已经到这里了。再遮遮掩掩也没有必要了。

    它没有犹豫,在半空盘旋一圈,忽然朝着短刀俯冲而下。

    轰!

    耀眼的白光爆发。

    药研藤四郎立即闭眼侧首,灵敏的耳廓微动,捕捉着四周的动静。

    没有破风声,只是虚招?

    他保持着防御姿态,指节微微发力,刀柄在掌心转过半圈。果然,预料中的攻击并未袭来。

    强光消散后,月光重新流淌在眼皮上。药研藤四郎睁开眼,眼前已非那只翠羽鹦鹉。

    一个高挑的黑衣男子静立如松。霜灰色长发拢成一束在身后,颧骨高耸,额上裂纹状的深色刺青无比显眼。眉间有着深深的沟壑,眼下淡淡的青色。

    他右肩残留着几片正在消散的羽毛,在夜风中缓缓化作光点。

    “聪明的短刀。”柴宫晃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赞许,“不过,你拦得住我吗?”

    药研藤四郎没有废话,身形一闪,刀锋划破夜风,直取咽喉!

    “锵!”

    金属相击,火星迸溅。柴宫晃不知何时已抽出一柄短刃,堪堪架住这致命一击。两人的目光在极近的距离交锋。

    两人的攻势都不是力大砖飞的路子,寂静之中,刀刃一触即分,声响被掩埋进夜色。

    “不打算自我介绍吗?”药研藤四郎后跃,落地时脚尖轻点地面,冷声说道,“就算是年纪大……”

    话音未落,人已再度突进!刀光如瀑,在月色下织成密不透风的银网。

    “也不能在半夜擅闯别人家啊!”药研藤四郎的刀势毫不停歇,声音却冷静得可怕。

    柴宫晃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微微抽动。他旋身闪避,黑衣翻飞如鸦羽。在刀光中穿梭,竟仍能保持从容。

    “小鬼,”柴宫晃低沉地笑了,“刀不错,但话太多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力,匕首沿着刀身一划,直逼药研藤四郎手腕!

    药研藤四郎手腕翻转,短刀瞬间变向,刀刃擦着对方的刀滑开,同时借势后撤半步,拉开距离,片刻后又再度攻上。

    两人身形交错,短短数秒间已过数招,刀光与黑影在月光下交织,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柴宫晃的攻势忽然放缓,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少年的肩膀,望向夜空。

    那里,一根淡金色丝线在银白月色下泛着微光。

    他回想了在高处时看见的眼前这刀剑居所的布局。

    应该是在这边。

    他一边格挡药研藤四郎的刀锋,一边不动声色调整着站位,将药研藤四郎引向他猜测的窗口。

    “……”

    药研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冷得像冰。

    他的刀势愈发凌厉,斩击开始带上几分急躁,刀光如暴雨般倾泻,却始终无法将柴宫晃逼退到远离窗口的位置。

    他在紧张。

    柴宫晃心中了然。果然是那个房间。

    就在药研藤四郎的刀锋又一次劈下的瞬间,柴宫晃忽然侧身,匕首猛地一挑。

    “锵!”

    药研藤四郎的刀被短暂地震开。而柴宫晃没有追击,反而借力后跃,靴底重重踏在墙壁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撞向那扇漆黑的窗口!

    愚蠢的短刀。

    “砰!”

    窗框碎裂,木刺四散飞去,柴宫晃破窗而入!

    可心脏还没来得及为找到目标而狂喜,就在他撞入的一瞬间,他的后颈寒毛乍然竖起!

    不对,太安静了!有埋伏!

    他猛拧腰身,护住要害凌空翻滚,落地时单掌拍地,借力弹起,匕首横于胸前,目光如刀扫过四周。

    身后没有追击而来的短刀,没有破空的刃风,没有预想中被藏身于此的不肖徒弟,甚至也没有那探出屋顶的金线。

    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浓稠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

    陷阱!

    月光从被撞破的窗棂斜斜切入,将空荡的房间割裂成明暗交错的两边,木屑和窗户碎片撒了满地。这个房间不大,比一般的刀剑居所要小一些,没有家具,没有摆设,空荡得像是个捕捉猎物的笼子。

    柴宫晃警惕地站在月光下,背靠墙壁,眼神冷厉地望向黑暗深处。

    那里的黑暗之中,有一道沉稳的呼吸声,如蛰伏猛兽。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清冽的声音自暗处传来,带着压抑的冰冷,皮鞋碾过碎木的声响由远及近。

    “柴宫先生依然对我们的审神者,念念不忘。”

    柴宫晃眼神一凛。上次被一分为二的狼狈经历又浮现脑海。

    “原来是你。”他嗓音低哑,指节在匕首上收紧。

    阴影中,一振太刀缓缓探入月光之下,刀身如镜,映照出森冷的寒芒。

    这把刀……

    柴宫晃唇线绷紧,抬头,视线沿着刀身上移。水蓝色头发的青年身姿笔挺,面容沉静,身上的军装更添肃穆。

    一期一振立于月光下,手中握着刀,刀尖微抬,眸光锐利。

    “失礼。上次任务需要,这次倒是可以正式问候。”他颔首,姿态优雅如旧时贵族,眼睛在月色下发亮,“我是粟田口吉光所作太刀,一期一振。”

    “您比我想象的更加执着。”

    一期一振直视他的眼睛。这个人的眼中没有悔意,没有愧疚,只有冰冷的执念。

    “我不明白。”柴宫晃紧盯着对方,“你们这些付丧神,明明可以脱离审神者独立存在,为何偏要为一个人类拼命?”

    “看来您至今都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一期一振的太刀纹丝不动

    “错?”柴宫晃冷笑,“从她刚会握笔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开始,我用了数十年,才把她培养得这么完美。知道吗?她体内的灵力,足够支撑整座羽山的运作!”

    只有拥有能够支撑整座山运作的灵力,在他的心中,才能被称为完美吗?为人师长,不以徒弟的品行为傲,仅仅在意的是灵力的多少吗?

    “你管那叫培养?”一期一振的声音陡然沉冷,“残杀血亲,强夺灵力,这也算恩情?”

    “但她至少活着,不是吗?”柴宫晃突然提高音量,眼中闪过近乎偏执的冷光,“像她这样的体质,哪个不是灵力失控爆体而亡?”

    柴宫晃曾翻阅过无数典籍。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载着与她相同体质之人的命运。

    即使无需修炼,灵力会如潮水般在体内淤积,即便定期疏导,最终仍会在某一天轰然决堤,爆体而亡。无一例外。

    他忽然笑了,嘶哑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无比刺耳:

    “她能活到现在,应该是多亏了我才对啊。”

    一期一振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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