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门左道

    大宅子换成小宅已让陆吉非常痛不快,如今这小宅子也将不保,心浮气躁的陆吉哪有精力与心思管齐霞吃不吃早饭。

    手里的早饭只是他来前院寻人的由头罢了。

    他将人按到凳子上,手忙脚乱地从食盒里取出早食,催促道:“知道你不喜欢吃我做的,我便没上手,这几样是家里厨娘做的,你趁热吃。”

    齐霞睨了眼桌上吃食,又睨了眼陆吉,见他没有坐下的意思,皱眉问:“你打算站着,看我吃?”

    陆吉这才坐到她对面,拢着袖子比手,“你先吃着,我有话与你说。”

    齐霞刚拿起筷子,听闻此言,又把筷子放下了。

    “你还是先说吧。”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听到什么糟心事,再给她当场噎死,还不如让他先把想说的说完,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的一点点担忧。”他两根手指在半空比划,指尖与指尖的间隙仅能塞下一根针,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动作不实,忙收回手,斟酌道:“二娘用小宅换了大宅,自以为抢占了先机,未必住得安生,待族里推选出新家主,新家主势必要与二娘抢占主宅,到时候二娘失了宅子,回来抢我们现在居住的宅子怎么办?”

    咦?陆少爷长脑子了。

    齐霞审视面前的陆吉,他没长几个心眼,说好听的是单纯心善,实则傻的没什么心机,眼神清澈单纯,而此时,神态多了三分机敏。

    确实有想法了,也算是好事。

    齐霞问他,“倘若你的担忧变为现实,你打算如何应对?”

    陆吉睁着大眼睛道:“我哪知道啊,我若是有应对的法子,能这么忧心忡忡么,哎呀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快想个法子啊。”

    齐霞点头道:“知道了。”

    陆吉:“……”

    就这?这算什么回答。应付他的吧。

    陆吉所说,齐霞心里有数。她又不是原主那傻白甜,被人扫地出门,冻死在街头毫无还手之力。她是穿书穿来的,对剧情走向有所了解。

    原主死后,族里推选新家主,新家主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便是将褚绾与陆吉扫地出门。

    理由是陆吉并非陆家血脉。

    褚绾的罪名更重,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导致大房一支绝嗣,按照族规逐出家门,族谱除名。

    家破人亡,名声败坏,哪个男子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身体里骄傲的人格不允许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当天便自尽了。

    一家四口都死了,真惨啊。

    想到这些不愉快的事,齐霞心情无比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拉扯敏感的神经,心口位置隐隐作痛。

    陆吉见她发呆,急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无碍。”齐霞暗自调整呼吸,“你说的这些我早有思量,自会做好应对,你这几日好好待在家里,莫要外出,不然死在外头我还得给你收尸。”

    陆吉一哆嗦,“这,这么严重?”

    齐霞吓唬他,“你大可试试,临死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关系到自己的性命,陆吉哪敢顶嘴,连连摆手,“我绝对不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两人用罢早饭,陆吉对齐霞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抽时间去趟武馆,请几个能打的武师保家护院。

    齐霞将人哄走,带上财芸出了门。

    武师不用特意请,母亲给她留了一批打手,这些人平时用不着,养在城外庄子上。

    通知她们进城即可。

    去城外庄子上接人这种小事不必她亲力亲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规划她的商业版图。

    空铺子收拾出来了,掌柜吕晓雯连夜草拟的采购清单呈到她手上。

    “咱这作坊刚刚起步,我想着,先添置四十架织布机,请八十个男工,分两班轮流织布,每人每天工作五个时辰。”

    “每人三天织粗布一匹,每月能织粗布十匹,八十人每月产粗布八百匹。每人七天织精布一匹,每月能织精布四匹,八十人每月产精布三百二十匹。”吕晓雯掐指一算,“开设两间铺子,够卖了。”

    齐霞却轻轻摇头,“不够。”

    吕晓雯没惊讶道:“不够吗?”

    齐霞道:“现在的织布机产量太低,我想先改良一下织布机,等改良好了再生产不迟,先买一台织布机回来,我研究研究。”

    吕晓雯道:“不用买,织布机铺子里有现成的。”

    齐霞让人将织布机运回家里,对着织布机观察了足足一个时辰,一边观察一边改动图纸。

    中午时分,陆吉来了。

    齐霞以为陆吉是来送饭的,头也不抬地道:“吃食放桌上便回吧,这几天最好不要打扰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吉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他小心翼翼来到齐霞身后,伸长脖子观察织布机,齐霞看哪他看哪,想弄清楚齐霞在干什么。

    齐霞甫一直腰,后背贴上男人的胸膛,春日里穿的薄,隔着两层布料,可以感触到男人身上的温度。

    她微微皱眉。

    这个陆少爷,怎么不分场合地勾引她。

    她朝旁边移了半步,回身警告:“你是没听见我说什么,还是不在乎我说了些什么?”

    “你别生气。”陆吉解释:“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

    “哦?”他的话成功勾起了齐霞的兴趣,她倒想听听,脑子没有发育完全的陆少爷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她聚精会神盯着陆吉,给足了陆吉面子。

    陆吉道:“我想了一个上午,妻主一人肯定斗不过陆氏全族,不如试试旁门左道。”

    齐霞笑着道:“说说。”

    陆吉继续道:“咱们斗不过陆氏,但可以让他们自乱阵脚,陆氏乱了,哪有心思理会咱们。”

    “妻主手里不是有陆氏所有店铺掌柜做假账的证据么,可以把证据送到族长那里去,陆氏族人各个视财如命,怎么可能放过这些蛀虫,查账、处理掌柜、重新找掌柜,再把铺子生意重新经营起来,至少也要一两个月,咱们便能得以喘息。”

    齐霞盯着陆吉一言不发,就这样看了他许久。

    直把陆吉看毛了。

    “妻主为何这样看我?是觉得我心思恶毒吗?”

    “没。”齐霞眨了眨眼睛,失笑道:“你的主意很好,可以试试。”

    不得不说,女子与男子的想法果然不同,陆吉的主意她也曾想过,思来想去,最后放弃了。

    她想正面迎接困难,正大光明地打败陆氏,可陆氏根基深厚,想颠覆陆氏绝非易事,倘若新任家主是个有脑子、有手段的,她想达成目的就变得更为艰难。

    她既要面对生意场上的艰难对决,又要放着陆氏对家里人下手,一个人,着实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不如采纳陆吉的办法,让陆氏先乱上一段时间。

    “妻主也觉得我这个法子好?”陆吉得了认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继续给齐霞出主意,“我这儿还有许多好主意呢。”

    “说来听听。”

    “等一下,我先把门关上。”

    陆吉小跑去关门,又小跑返回,神秘兮兮地道:“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妻主都要记在心里,不到万不得已别往外宣扬,我怕他们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齐霞那颗八卦之心被激活了,竖起耳朵听。

    陆吉举起小手,小声讲诉。

    齐霞的眼睛一圈比一圈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族长在外面养了三房外室!”

    “二娘与三娘的夫郎有一腿?”

    “族里小郎君看上了城主?”

    “九娘心悦七娘表弟,生了孩子给正夫养。”

    我的个天爷,小小的落雁城,小小的陆氏家族,竟然藏着这么多惊天八卦,是她看书看的不够仔细吗?当时怎么没有看到这些。

    这可不能怪齐霞,她看的这本书尚未完本,后面还有好多情节没有展开,她人便穿书了。

    陆吉一口气爆了好几个大瓜,问道:“妻主觉得先爆哪个?”

    齐霞深吸一口气,真想一股脑全部抖落出去啊。

    “你让我想想。”

    “那你先想着,我让厨房给你送午食。”

    “你不与我一起吃?”

    “不了。”陆吉着急走,“你让我在家待着,我觉着家里也不安全,上午派明德出门,从外头请了一个擅长奇门遁甲的术士,那道士等着我呢。”

    “等我把宅子布置完,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强闯民宅,死了可怪不着我,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

    房门缓缓阖上,门扉阻断了她的视线,陆少爷的身影从她眼前消失,心有余悸的齐霞打了个冷颤。

    单纯无脑?善良无害?未必……吧?

    她好像忘记陆吉派人往书房放蛇那段记忆了。

    现在又想起来了。

    陆少爷单纯的时候是真单纯,坏起来也是真坏。

    齐霞安慰自己,只要不坏到她头上就行。

    安慰完自己,继续研究织布机。

    陆吉则给道长备了一桌子酒菜,亲自招待。

    给道长灌了两壶酒,陆吉才笑呵呵问道长,“道长,菜可还符合口味?酒水可还够饮?”

    道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身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青色道袍,不修边幅,头发都打结了,回身散发一股汗臭味。

    他打了酒嗝,心满意足道:“满意,相当满意,让小公子破费了,不知贫道何以为报?”

    陆吉也不兜圈子,直言道:“不瞒道长,我胆子小,总觉得有人想害我,夜不能寐,我听说道长擅长机关术,便差人请道长进门,道长可能解我所愁?”

    “有何不可。”能,布置机关,正是他擅长的。

    一个有求,一个必应,两人一拍即合,下午便采买布置机关所需用料,连夜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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