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来了:家家户户都有梁,谁知道是哪家的梁?”鸢时扯着自己的一绺头发,明显有些头疼。
“既然,凶手想围绕村民的河神崇拜布下杀局,”琉樱羽諾思考片刻,“那应当是与河神有关的梁。”
“河神庙!”江休和安泽枫异口同声。
“河神庙在城北,立有神像的石桥在城南,兵分两路吧。”寒冥修展开后续的安排,“五个人去河神庙,另外五个人在石桥调查情况,入住客栈时,就说自己是暂留歇脚的赶路人——这个身份,打探信息会方便些。”
“收到。”众人齐刷刷地说。
“有什么情况随时传纸鸢哦。”妘婳补充道。
江休、雨瞳、囚西、云梦雪、安泽枫往石桥去了,韩间羽、清岚、羽諾、鸢时、离陌奔向河神庙。
见到石桥第七孔,江休等人皆是一惊:
“又……亮紫光了。”云梦雪喃喃道,“我们来得真是时候,今晚,可能会发生凶杀!”
仙月雨瞳盯着紫色桥孔看了良久,转过身对大家说:“我想去桥底下看看。”
“桥下抬头命不长……太危险了!”凌幼囚西连忙扯住闺蜜的袖子,“我们虽不信河神,但童谣具有一定的暗示作用……万一,桥下真存在杀机呢?”
“小瞳,这里并非幻境。”安泽枫也持谨慎态度,“触犯规则后,一旦死去就是真死了,不会被传送出来。”
“不啊。”雨瞳认真解释道,“正因为不是幻境,我才决定去看看。幻境有机制,违背规则者死;但现实中显然不可能因违背一条规则,就触发死亡机制吧?真有危险,肯定是人为设置的机关,不会是超越常理的先决条件。”
“万一,编童谣的凶手不让人在桥下抬头,正是怕暴露阴谋呢?”云梦雪反驳囚西和安泽枫,“凶手想利用人对未知的恐惧,打消我们的探测计划!”
“有理。”江休表示赞同,“假定有人施咒——方伯没灵力,面对咒术毫无反抗之力,故而被炸死;但我们都是灵修者,真有袭击,也不必太过担心。”
听及此,仙月雨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手,燃起一道厄扶行,明亮的紫色火焰在掌心跳动:“而且,要让桥孔现紫光,用术法也可以做到啊。”
厄扶行打中了石桥第六孔。接触的瞬间,第六孔也燃起了和第七孔相同的紫光!唯一的区别是,紫光很快消散。
但她已明了。
雨瞳再度尝试,念完厄扶行,后边紧跟锁影咒。锁影咒将紫色光芒锁死在桥孔中,霎时,惊现两只“河神之眼”!
“提醒我了!”囚西一拍脑门,“付晟说芦苇荡找不到散播童谣的人,但,如果那人一直在芦苇中穿行,只是用匿迹显影藏起来了呢?村民看不见隐身者,故以为是河神!”
“凶手会使用灵力!”安泽枫恍然,“这样就能解释,不懂术法的诡江南,为何出现了因死咒而死的人。”
破除灵异面纱后,万事万物的脉络逐渐清晰。仙月雨瞳撤了术法,抬腿往桥下走去。
四周很安静——石桥边接连出事,除去祭拜河神,村民们基本不会再来这里了。她给自己念好祛水咒,跳入河中,安泽枫一众连忙跟上,随时准备接应。
她在水里畅通自如地呼吸,双腿打水,游到了桥的正下方。而后,她抬起头!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心惊胆战中流逝,什么也没发生。
判断失误了?仙月雨瞳有些纳闷。确定没危险后,她东瞅瞅西看看,并未发现隐藏的阵法或机关。
众人见她安然无恙,纷纷念动祛水咒,游到她身边。
“没有玄机,”云梦雪苦笑一声,“线索又断了。”
“不!你们看!”观察仔细的江休,突然指向桥顶某处,“那儿有个不明显的血手印!”
大家连忙循着他所指方向望去。
“还真是。”安泽枫提出一个猜想,“莫非,凶手曾躲在桥顶上?”
“第一种可能:这里布下过阵法,但现在解除或失灵了。”凌幼囚西推断道,“第二种可能:凶手藏在桥顶,桥下不准抬头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
云梦雪会意,补充道:“所以方伯和宁一庆,要么死于阵法,要么死于凶手的术法。”
本次行动,她一定要超越凌幼囚西。虽不清楚任务按什么计分——甚至可能不计分——但囚西若提出了什么新点子,她也不能没想法。
一番讨论后,五人打算先去客栈,询问当地居民有关死者的信息。雨瞳、囚西、云梦雪拼了一间房,安泽枫和江休住在隔壁。
最近,“河神降罪”之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诡江南无人不晓。客栈主人是个热情健谈的老者,见过路人有心了解,他愿意讲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问吧,凡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安泽枫:“风砚、单明辄、宁一庆和方伯四位被害者,分别是什么身份?他们的身份或职务有无潜在共性?”
“就是,他们在诡江南平时都做什么?我只知道单明辄是副城主。”见安泽枫问得书面、老者不太理解,仙月雨瞳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一下。
“哦,”老者歪着头想了想,“风砚是药草铺店主,全村人买药都要去她那里的。现在她一死啊,铺子关掉,买药都变得不方便咯……方伯是个船夫,大家都要坐船,也都认得他。”
“他们有没有仇家?或者是讨厌他们的人?”云梦雪继续提问。
“宁一庆不算啥好人,仗着自己沉综币富足,在村里嚣张惯了,讨厌他的人应该很多吧。但风砚帮人抓药、方伯给人划船,他俩性格也都比较温和,应该没啥仇家。单明辄副城主嘛……我看他挺为大家着想的,但毕竟没当面接触过,不算了解。”
店主、船夫、村霸、副城主……四个不同地位、不同背景的人,究竟有何种内在联系?
“宁一庆因私人恩怨遭遇不测还好理解,另外几位,实在没道理哇……”老者说,“除了河神降罪,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仙月雨瞳:“这四位都算是泯水村的知名人物?”
“方伯不算吧……一个和蔼可亲的船夫。”老者回忆片刻,突然道,“哎!你这么一问提醒我了:风砚、宁一庆和单明辄,他们仨之所以变成知名人物,都因为二十年前的一件事!”
“什么事?”五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二十年前,诡江南上游的清泉村,修筑大坝触怒河神,喜怒无常的祂降下天谴。清泉村突发瘟疫,一下子死了好多人!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他们修的堤坝突然倒了,洪水把携带瘟疫的尸体冲下来,污染了整条河!
“现在想来还觉得触目惊心哇……不过,付晟城主当机立断——对,他那时还没当城主,是咱们泯水村村长。”说到这,老者语间满是尊敬,“清泉村刚事发,他就通知诡江南所有人不要取用河水,加上当时大旱嘛,下游本来就没多少水。幸好他通知及时,否则我们喝了瘟水,就跟清泉村一样咯。”
“付晟的消息这么迅速?因为他的干预,除清泉村外,诡江南竟没有一个村庄被瘟疫侵袭?没有一个人感染?”江休觉得奇怪。
“没错!因为这件事,付村长成了付城主。然后多亏风砚,短时间内调配出了净化瘟疫的草药,她和单明辄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在河道进行大范围倾洒,三天后啊,终于净化了河水。付晟与守庙人弥雅带头祭拜河神,并前往清泉村主持净疫仪式,焚烧清泉村的屋舍,阻止疫病蔓延……全归功他们。”
“宁一庆呢?”
“这人吧,平时品行不端,那会儿倒立了大功。他斥资重建清泉村,救济幸存者,把清泉村和泯水村合并了,后来咱村就再没有缺过水。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大家才容忍他平日的行径哩。”
“缺水?”安泽枫捕捉到关键词。
“哦,忘说了。泯水村位于河段下游,清泉村筑坝后,泯水村水量减少。平心而论,若没有那场瘟疫,单说堤坝倒塌一事,其实……对咱村来说并不坏。”老者中肯道。
众人谢过客栈主人,与之道别后,来到那丛诡异的芦苇荡边。
“那很奇怪了。此番死于河神降罪的人,都是曾为诡江南做出重大贡献的好人。”云梦雪不免疑惑,“难不成河神对他们化解祂降下的瘟疫表示愤怒,时隔二十年进行惩罚?离谱……”
“别忘了,河神并不存在。”凌幼囚西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云梦雪别过脸,“我又不是不知道,假设一下罢了。”
囚西没再说什么。仙月雨瞳启唇:“前面老爷爷不是讲了嘛,泯水村受清泉村筑坝的影响,水量减少;那堤坝倒塌,泯水村某种程度上还成受益者了。”
“我也在想这件事。”凝神思考的安泽枫开口了,“中藏廿载恨未央……廿载,二十年。假设二十年前堤毁是人为的,就存在‘复仇’的可能!”
“先把目前有的信息传给韩宗师他们吧。”江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