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桔绿,鸟儿长着翅膀就是要飞得越远越好,才配得上上天赐予它们灵巧的身姿和翅膀!

    ”

    “可是,”桔绿犹豫道,“它留在这里,锦衣玉食,不必辛苦觅食,这样不好吗?”

    “小丫头想的倒是挺远的。那我问你,若你有人把你关在笼子,锦衣玉食都给你,只是你不能离开笼子半步,你愿意吗?”

    “我倒是愿意!”桔绿一脸无畏道。

    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下面还有七八个弟弟妹妹。一家人穷得揭不开锅才卖了她换了些银钱,也是这些银钱才让自己一家人能活到现在。

    凌红在这些与桔绿的相处中,也渐渐知道她家里的事,只得将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安慰道:“你的赏银,我都拜托杨妈妈全数交给你阿娘了。放心吧,这个冬天他们没有挨饿受冻。”

    闻言瞬间,桔绿便红了眼眶。

    “我哪里还有银钱给家里?不过是姨娘托人卖了好几件绣品才凑了银钱送到我家里!”

    每个月自己刚刚发下来的银钱,桔绿一文一分都托人送到家中,根本没有攒下一点。

    临近年底,家里点不起碳盆,阿娘托人传话进来说弟弟妹妹冷的厉害,让她想想办法。

    可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直到姨娘给了她几件上好的绣件让她拿出去卖了,才让一家人过了一个难熬的寒冬。

    凌红道:“怎么,我送给你,怎么不算是你的?”

    “何况你平日照顾我最多,我也只能帮你这一点点。”说完放下手中的的小碗,洗净了手。

    桔绿见状也放下装水的小碗,倒了些热水,给凌红洗手。

    凌红洗后,桔绿也趁着水还热,也洗了洗手。

    等到两人对坐在炕上做起绣活来,桔绿才看到今日凌红绣的不再是往日的花花草草,而是一只威武神勇的花豹子。

    墨色的锦缎上,绣着一只欲扑上前来的威武豹子,两只灵动的双眼,更是衬得这花豹活灵活现。

    桔绿忽然轻笑一声,“姨娘这是给侯爷绣的吗?真好看,这豹子很衬侯爷的威武!”

    凌红闻言顿了顿,想要开口解释,但又觉得不必要。

    如今已经是二月里,最多再过一个月,顾然的婚事就会敲定下来。等到他成婚后,自己也会悄悄离开这里。

    这个荷包就当她谢他的救命之恩吧。

    凌红从来没有忘记那人是如何强迫折辱自己的,可是,他救了她一次,也是事实。

    桔绿以为凌红不开口是害羞了,继续打趣道:“等侯爷大婚以后,姨娘也赶紧给侯爷生个一儿半女,这样姨娘便能长长久久的陪在侯爷身边!”

    “……”

    “快做你活儿,”凌红咽下口中的话,故作凶狠道,“今日你说过要做双袜子送我的!”

    “好好好!我不逗姨娘了。姨娘放心,今日我一定做好这袜子,保证明日一早姨娘就能穿上!”

    两个人相识一笑,在炕上嬉笑成一团。

    等到顾然脱下大氅,走西偏房时,便听到两人嬉闹的声音,不禁舒缓了脸上紧绷的神情。

    最近自己好几次进屋时,都能看到她和丫头一起说笑玩闹的模样。顾然能在这时凌红的脸上,看到他平日里,根本看不见的惬意和放松。

    还在炕上和凌红说笑的桔绿,骤然看见垂帘旁的高大身影,吓得一溜烟从炕上翻身下来。

    “请侯爷恕罪!请侯爷恕罪!”

    看着桔绿突变的神色,凌红原本满是笑意的小脸一僵。

    听着桔绿“扑通”跪在地上求饶的声音,凌红才缓缓转过身,慢慢下了炕。

    “不知侯爷来了,还请侯爷恕罪!”

    说完,凌红也欲跪下双膝。却被顾然伸手一扶,带着坐回了炕沿上。

    “没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所以没有让人通报。都起来吧!”

    顾然脸上平静,心里却好似灌了一大口汤药,苦的舌尖发麻。

    明明刚刚还和丫头一起说笑玩闹,现在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只知道求自己恕罪。

    桔绿见两人都坐在炕上,便悄悄退了出去。

    这边,顾然眼尖,一眼就看到框子里已经绣好的荷包。他忍不住拿起凑到眼前看了看,又在缎面上轻轻一抚。

    凌红看着眼前眼眸闪动着亮神的顾然,只觉得这人今日心情颇好。

    “这是给我绣的荷包吗?”顾然惊喜道。

    凌红闻言,只得点了点头。

    只见顾然脸上笑意愈加张扬,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凌红,轻声道:“给我系上!”

    凌红疑惑得眨了眨眼,迟疑道:“……可是这里还未填好香料!”

    顾然一愣,有些不舍得看着凌红手里的荷包。

    只得回答道:“那就今夜填好香料,明天一早给我戴上!”

    这次凌红再没有开口,顾然便知她这是答应的意思。

    顾然很想告诉她,自己以后不会娶那个心狠手辣的公主,想让她不要害怕。

    可是话头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再等一等,等到他寻到合适嫁入魏平侯府的贵女时,自己再告诉她这个惊喜。

    随着一天天过去,天气变暖,连日头也变得长了。

    凌红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院子忙碌的花匠,忍不住向桔绿问道:“你刚刚说,侯爷吩咐他们在院子种什么?”

    桔绿捂着嘴,轻轻一笑,朝着凌红回答道:“回姨娘的话,侯爷吩咐了,让花匠铲去从前种植的栀子,种些姨娘喜欢的无尽夏和茉莉。”

    凌红却只低下头拿起一块芋头糕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桔绿等了半晌,也不见凌红回应自己,只得继续道:“姨娘不开心吗?”

    凌红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糕点,轻轻拭去嘴角的残渣,抬头看着眼前讨喜的桔绿,突然问道:“暮雪去哪里了?”

    “从过年到现在,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桔绿,你告诉我,暮雪到底去哪里了?”

    凌红不安道:“……就算她犯下大错,受了罚,也总得有个去处!为何我后面再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更何况,当日又怎么确定是暮雪下的毒?”

    “……姨娘,奴婢从未离开过芜青院,怎么会知道暮姑娘的去处?姨娘还是——”

    “桔绿!”

    凌红当即打断桔绿的话,“这些日子但凡我问起暮雪,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没有敢回答,你觉得我会不知道暮雪已经出事了吗?”

    “我不过就是想问问她过得可还好,不会干涉侯爷的做法!”

    桔绿闻言,眼神更是躲闪。

    凌红见她这副害怕的样子,心下一沉:“她到底如何了?”

    “你不告诉我,好,我不为难你们,”凌红强忍住眼泪,顿了顿接着道,“等晚上他回来,我亲口问他。”

    这边桔绿本来就被凌红问得心虚不已,一听到她要去问侯爷,当即就吓得“扑通”一声,哭着跪在地上。

    “……姨娘不要!我说,我都说!”

    桔绿急急慌慌道:“那日您药效上来,奴婢就觉察出是那盘芋头糕出了问题,便禀告了侯爷,侯爷也不愿意冤枉人,便派了大夫查验那盘剩下的糕点,一边又派人去东厢房去拿人搜查。”

    “不出侯爷所料,在暮姑娘的枕头下发现了还没用完的曼陀罗粉!”

    “就算暮雪恨我专宠于侯爷,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拿到极难得的曼陀罗粉?”

    凌红一脸焦急道,“万一是有人嫁祸于人呢?”

    桔绿道:“暮姑娘的爹娘就在库房当差,是他们偷了府里的药柜,悄悄给了她。”

    “后面侯爷拿了她爹娘,又唤了刘管事来对账,果然,药柜里的曼陀罗粉少了足足一两!”

    桔绿再也忍不住哭泣道:“姨娘可知那一两曼陀罗粉能要几个人的命?那量足够药死七八个汉子!”

    凌红闻言一惊,瞬间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啪!”

    落在地上的茶盏,瞬间摔得四分五裂,洒在地上的茶水很快就散去了热气。

    桔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道:“人证物证俱在,暮姑娘见抵赖不得,便在侯爷面前大声诅咒您!侯爷派人回禀了太夫人,太夫人知道后气极,命人传话说暮姑娘意图谋害主子,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让侯爷从严处置!”

    “后来呢?”凌红颤抖嘴唇,轻声问道。

    桔绿朝着凌红磕了磕头,“后来侯爷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赶到了庄子上,以后不许再用!她爹娘也挨了打,送到庄子上做活。”

    凌红越听越心惊,看也不地上的碎瓷盏,缓缓滑落身子坐在地上。

    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她才缓缓低头看着手心已经被碎瓷片划伤了,正涓涓冒着血。

    凌红像是毫无知觉般,慢慢收拢手掌,任由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腕流下。

    “……她死了是不是?”

    此时的桔绿闻言,慢慢抬起头,看着凌红手上的鲜血,急忙抓着凌红受伤的手,焦急道:“姨娘你受伤了!奴婢去叫大夫给您包扎一下!”

    说完就要扶凌红起身,自己去找人来。

    “桔绿!”凌红双眼空洞,僵坐在椅子上。

    见桔绿要去叫人,当即大声道:“桔绿,你站住!你说,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桔绿看着眼前双眼空洞的凌红,垂头颤声道:“……应该是,过了几天,有管事来回过侯爷此事,侯爷吩咐人葬了她。”

    凌红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整个人都细微颤栗起来。

    她初来这个时代,除了凌承,与她最亲近的人便是同住一屋,同为伺茶婢女的暮雪。

    她会替身体还未痊愈的自己值守,还会与自己一起谈天说笑。

    见自己喜欢吃芋头糕,便一股脑儿的全部留给自己。哪怕是自己说不愿意伺候府里的主子,她也只是一笑而过,让自己帮帮她。

    她想要自己的命。

    可是凌红忘不掉那个自己吃点心噎到时,会给自己拍背顺气的暮雪。

    此前凌红身体痊愈后,也想过暮雪会受到惩罚,只是见众人都纷纷闭口不谈才慢慢察觉出异样。其他人可能会怕提起对自己下毒的暮雪,自己会生气,可是桔绿不一样,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一直都还念着暮雪。

    既然连她都不敢随便提及暮雪,凌红便知暮雪受到的惩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她就这般丢了性命!

    凌红的手越握越紧,只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人。

    桔绿见自己说完后,凌红的神色当即变得有些吓人。

    这神色,她只见过一次,就是那次凌红拼命用雪水洗净自己的那天。

    凌红自从知道暮雪的死讯,整个人都深受打击。哪怕醒来不久就知道是暮雪下的毒,她都忍不住拒绝相信这一切,更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可是,事实却是这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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