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久仰大名啊。”贺知章的语调拉得长长的。
温故荇心里升起一股警惕,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贺小姐,之前认识我?”
“没见过,但听过。”贺知章眉眼弯弯,晃了晃贺十周的手:“爸,我跟温小姐去那边说会儿话。”
贺知章这般说着,另一只手亲昵地拉着温故荇,看似撒娇实则根本没有给温故荇其他选择。
贺十周先是眉心微蹙,随即笑着看向温故荇:“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要是有何失礼之处,请温小姐多多担待。”
“哪有。”温故荇笑着颔首,之后便被贺知章拉走了。
王景沐阴冷的视线在那人紧紧抓着温故荇腕上的手顿了下。
这女人来者不善。
贺知章带着温故荇到了一处偏僻的阳台。
匍一到,她便放开了手,退后一步,从上往下打量着温故荇,那眼神居高临下。
温故荇坦然地注视着她,即便被这样对待,也丝毫不惧。
“呵。”贺知章红唇微勾,眼底的不爽和没有隐藏好的嫉妒都要溢出来了:“长得也一般般嘛。”
温故荇眉微微抬起,脑里转了一圈,并未回答。
后面的王景沐则后槽牙咬得紧紧的,上前一步:“贺小姐,您找我们温总有什么事吗?”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贺知章看向王景沐,满脸讥笑。
突然她抬抬下巴:“怎么?你是她姘头?”
温故荇拍了拍王景沐的手臂,脸色严肃:“贺小姐,慎言。”
贺知章柳眉一竖,刚想说什么话,就被温故荇平稳而清晰的语调打断:“贺小姐!”
“令尊方才让我担待,但我认为贺家的家教不需要别人来担待,您说是吗?”
“若贺小姐是让我来听你恶意评价我和我助理的话,我想我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无正事,恕我不能奉陪了。”
温故荇站在王景沐斜前方,明明身高还没他高,可就是这样小小的人,将自己护住,为自己鸣不平。
可是温故荇,你不是要获取贺十周信任吗?
你现在得罪她女儿,那你的目的岂不是达不到了。
温故荇,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王景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耳朵也控制不住泛起红晕。
贺知章被这话刺得气死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话:“温故荇,你嘴皮子未免太尖酸刻薄了!”
温故荇脸色淡淡:“哪里哪里,不及贺小姐一分。”
贺知章更气了,手中的酒杯高高扬起,王景沐脸色一变。
可下一秒,酒杯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稳稳托住,那张漂亮的脸猛地靠近贺知章:“贺小姐,酒多伤身,不宜贪杯。”
温故荇修长的手包住贺知章的手,那细腻柔软的感觉让贺知章浑身一僵。
一触即分。
温故荇拉过王景沐手臂,转身:“景沐,走。”
贺知章回过神来,抬高音调:“温故荇,你不是来寻求我爸的帮助吗?你现在得罪我,后面没你好果子吃!”
声音大得让周围人侧目。
温故荇脚步未停,丝毫不受影响。
贺知章被众人看着,心里一阵恼怒,像喷火龙瞪过去。
她抬起手,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手背传至鼻尖。
好像……是温故荇身上的香气。
贺知章耳垂泛起红晕,有些不自在地甩了甩手,嘟囔:动手动脚干嘛。
她全然忘记了是自己挑衅在先。
这小插曲之后,温故荇也没有继续凑到贺十周那里,反而若无其事地跟其他人联络。
王景沐喉结微动,阴鸷视线瞥向贺十周身侧的贺知章。
贺知章是吧,我记住了,今日你对温故荇的欺辱,我必将百倍奉还!
“温总,你病还没好,先歇歇吧,我去给你拿些甜品。”王景沐恨自己身无长物,只能看着温故荇一个人周旋于会场。
温故荇头确实还是有些疼,她笑了笑,并没有拂王景沐好意:“好,那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王景沐高兴地去给温故荇拿甜品!
修勾开心地给主人叼吃的。
温故荇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头,有些犯困,白皙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扶手上。
陆知新……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宴会结束了,贺十周这条线并未搭上,温故荇也不气馁。
“姐姐,你会不会后悔,要是那时候没为我出头…”王景沐忐忑不安地问道。
温故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并不是为你出头,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即便我忍气吞声,和贺氏达成合作,也难保别人在后面使绊子,如此一来,不如从源头斩断。”
“合作方而已,不合适便换一家。”温故荇语气平稳。
“那姐姐,你就不怕贺十周为她女儿出气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温故荇弯了弯眼:“要是最后失败,大不了我继续演奏我的小提琴。”
何况,她直觉贺十周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陆知新惹出来的,他自会为她兜底。
想到此,温故荇脸上笑意淡了。
王景沐却以为她还是在担心,他垂下眼,是时候做决定了。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温故荇被人一再欺辱,若他也是有权有势之人,温故荇何必去求他人,他自会将所有她想要的东西捧到她手心!
即使自己一身污泥,也在所不惜!!
他手指微动,给一个陌生的号发了一个短信。
机翼划过长空,留下两条长长的洁白印记。
宴会结束第二天,他们便回东山市了,王景沐推着行李箱跟在温故荇身后。
张翠婳早就派人在机场等着了,上车后温故荇靠在后座:“先送景沐回去。”
王景沐坐在副驾,他抬眼从后视镜里看温故荇。
她微阖着眼,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倦意,病还未完全好又全身心投入工作,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王景沐语气带着些斟酌:“温总,学校要答辩了,我想请半个月假。”
温故荇睁开眼,视线正好和他在后视镜里撞上:“半个月够吗?给你放一个月如何。”
王景沐神色柔和,静静地看着后视镜,视线并未挪开:“不用,半个月足矣。”温故荇,等等我,再等等我。
温故荇嗯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
酒吧里声浪震天,重金属的音乐刺激着众人的耳膜,舞池里歪七扭八的身躯释放着激情,王景沐面色如常地掠过舞池上楼了。
包厢外面守着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见他来了其中一人朝他点点头:“进去吧,秦爷在里面。”
王景沐笑了笑,进了包厢。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看着火热的舞池,不知在思索什么。
“秦爷。”王景沐叫了一声。
秦爷转过头,约莫三十多岁,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贯穿左边脸,在看到王景沐的时候,刀疤动了动:“王小兄弟,好久不见。”
他抬抬手:“坐。”
王景沐恭敬地坐下。
“自上次一别,已经快六年了吧。”秦爷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
王景沐:“是的。”
秦爷俯身:“听说你在一家酒庄里当小职员?”
王景沐笑道:“亲爷果然消息灵通。”
秦爷抬眼:“你让张灵依找我有何事?”
王景沐语气缓缓:“秦爷,我想帮您把晋省收入囊中。”
秦爷笑:“哈哈哈,你真有意思,我可没想在晋省发展。”
王景沐:“是吗?”他将茶几上的水杯拿过来,指尖沾着水一笔一划开始勾勒。
“这是东山市,这是熙宁市,这是原渡市,这三个形成晋省的命脉,而秦爷您来东山市和那钟胖子交易,不就是想要——”王景沐将整个晋省画了一个圈。
“它!”一锤定音。
秦爷笑容依旧:“小兄弟一如既往啊,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样做的目的。”
王景沐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阴狠。
“因为,我想要权势,而这只有您能给我。”
有了权势才能随心所欲,有了权势才能守护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要那些人都不能随意欺辱温故荇,温故荇想要的我会统统双手奉上。
我——想要她!
秦爷:“六年前,我便说过,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那时你还不信。”
王景沐恭敬道:“年少时太天真,总以为自己凭着一股气,就可以一飞冲天。”
秦爷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毕竟你救过我一命,以后跟着我好好干。”
两人又谈了些其他事,后面天色渐晚,王景沐便离开了。
门口的保镖进来。
“秦爷,您真的要重用他吗?”保镖很有眼色地为他剪了只雪茄。
雪茄燃烧的烟袅袅上升,秦爷的神色在烟雾中辨认不清,“是啊,毕竟是曾经的救命恩人。”
晋省不好搞,那蛇王不会愿意他横插一脚,倒不如让王景沐和他斗,斗输了他没损伤,赢了正好,他就不用再费心思了。
“那人手方面?”保镖问。
秦爷抬抬眉:“搞一些不是我的人给他。”这样就算失败了,也算不到他头上。
他的身份还不能在这里暴露。
听秦爷这句话,下属便知道,秦爷对王景沐的情谊,有但不多。
那王景沐知道吗?